她就這樣進入了極樂崖。

如她以前聽聞的,極樂崖確實是個美妙至極的地方。

不僅有吃有喝,生活富足,還不用被欺負,甚至連她身上的咒術都被解了。

而且,她是江蓁蓁唯一的徒弟,在極樂崖地位,自然不用多說。

從那以後,江蓁蓁教她習武,不管去哪兒都帶著她,不管遇到什麽事情,她都會保護她。

那段日子,是她記憶中,最快樂的日子。

唯一叫她不高興的是,在極樂崖,還養著一個小男孩。

名叫蒼術。

聽聞這蒼術,在江蓁蓁心裏,占據著十分重要的地位。

“純兒姑娘,你可千萬別進這院子,否則若是叫崖主知道了,定會不高興的。”

純兒不滿:“在這極樂崖,有什麽地方是我不能去的?這院子裏住的是何人,難不成比我師父還要厲害?”

“那倒不是。隻是崖主吩咐過,沒有她的命令,誰都不能進這院子。”

“為什麽?”純兒疑惑,“這院子裏究竟住著什麽人?我怎麽從未在極樂崖見過他?”

“他幾乎不怎麽出來,咳咳咳,我聽別人說……不過我若是告訴你了,你可千萬別往外說。”

純兒皺眉:“你說就

是,我純兒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那便好,聽聞這院子裏,住著的是崖主的小心肝,那小子不從,所以就被崖主關在這裏,做崖主一個人的寵兒……”

純兒瞪大了眼睛:“你說真的?”

江蓁蓁,不像是那樣的人啊!

再說,得是什麽樣的人,才能叫江蓁蓁如此喜歡啊。

喜歡得甚至要將人關起來?

那日,純兒並沒有闖進院子。

但後來,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她總覺得,江蓁蓁最喜歡的人是她才對,要知道,她可是她唯一的徒弟。

現在居然有人告訴她,江蓁蓁有一個心上人。

這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

就像是,突然有了一個人跟她爭寵,還是以她無與之抗衡的身份出現的。

純兒被這事兒折磨得心煩意亂,不過幾日後,就聽聞宛月闖入那院子,最後被罰了。

她覺得,宛月是因為地位不高,所以才被罰。

“嗬,若闖進去的人是我,定然就不會被罰了!”

純兒心中的攀比越來越強,所以,這日她咬了咬牙,也闖進了那間院子。

她本以為,院子裏會是銅牆鐵壁,叫人無法逃出去。

但不是。

院子裏,甚至連鎖都沒有

“咳咳咳……”屋裏傳來幾聲微弱的咳嗽聲。

她走過去,推開窗戶一看,隻見一個年紀尚小的小公子坐在桌案邊,正在畫著些什麽。

在她推開窗戶的一瞬間,風吹起他額邊的碎發,襯得他多了幾分柔弱。

沒她想象中那麽好看。

相反,那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少年而已。

頂多,算是個柔弱,有些書生氣質的少年。

說是江蓁蓁心裏的小心肝,實在是有幾分牽強。

“你在做什麽?!”江蓁蓁怒不可遏。

那日,純兒屁股險些被打開了花。

她哭嚎不止,覺得麵子盡失。

從那之後好幾日,她都不願理江蓁蓁。

江蓁蓁也沒理她,隻是整日待在院子裏陪蒼術。

純兒越想越不是滋味,四處打聽才知道,原來蒼術不是江蓁蓁的心上人,他隻是一個給江蓁蓁續命的可憐人。

得是對江蓁蓁有多深的感情,才會自願做到這一步,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她明白蒼術對江蓁蓁的重要之處了。

所以那日,她去道了歉:“師父,我錯了……”

江蓁蓁倒沒多責怪她,隻是歎了口氣:“算了,出去吧。”

“是。”

純兒一天天長大,慢慢的,她

不再在乎江蓁蓁的疼愛,她在乎的是權利。

她想啊,她和江蓁蓁有著一樣的經曆,同樣是中了咒術,同樣以前是乞丐,憑什麽江蓁蓁現在是崖主,而她卻隻是極樂崖碌碌無為的人呢?

她也應該是崖主才對!

可江蓁蓁不死,她就沒辦法成為崖主。

若是出去打拚,她沒有信心再創造出一個極樂崖來。

她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就在這時,十九出現了。

江蓁蓁喜歡叫他‘小十九’,並且,喜歡上了他。

純兒對此不屑一顧。

是,十九生得是貌美,甚至可以說是她見過最貌美的人,但,沉迷於美色的江蓁蓁,還算什麽英雄好漢?

更讓她覺得無法接受的是,在十九的引誘下,江蓁蓁做出了許多錯誤的決定,因此受了不少傷。

“師父,這十九分明是在利用你,你為什麽還要相信他。”

江蓁蓁隻是笑:“無所謂,反正也都不是什麽大事。”

她那時不明白她的意思。

後來她才明白,大約在江蓁蓁的心裏,隻要還活著,就沒什麽大事。

而十九設下的圈套,隻要他能高興,她就不會太在乎。

可當時,她隻覺得江蓁蓁蠢。

蠢到已經

無法坐穩這崖主之位了。

於是,在十九想要與她合謀時,她立馬就答應了下來。

“無論如何,你得保證,我師父不會有事。”

她從未想過要江蓁蓁的性命。

剛好,十九也沒有。

兩人一拍即合。

但誰能想到,會有那樣的意外。

誰又能想到,結局是那樣的慘烈。

若是早知道,她是絕不會那樣做的。

“師父……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沒有想過會這樣……我從未想過害你的……”

她是有野心。

但那野心,比起失去江蓁蓁,似乎什麽都不算了。

江蓁蓁死前,隻是淡淡地看著她:“我收你為徒,是因為看著你,就像是看到了當年的我自己。”

“我對你好,是不想你走上我當年的老路。”

她太苦了。

苦得,不想要其他人再受這樣的苦。

“但我忘記了,你不是我啊。”江蓁蓁苦笑,滿臉鮮血,顯得那樣刺目,“你想要的,和我想要的,原本就不一樣。”

“你若早告訴我,你想要這崖主之位,我便給你了。”

“可為什麽,你從來不說呢?”

她不說,她又怎麽能知道呢?

若是早知道啊……

可,從來沒有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