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蕪回到皇宮的時候,就看見阿景正在有條不紊地安排事務。
“閣主。”見到時蕪回來,阿景微微一愣,隨即恭敬地喚了一聲。
“嗯。”時蕪淡淡點頭,走至龍椅前坐下,雙腿疊加擱置在桌麵,低頭假寐。
阿景繼續忙碌手中的工作,他抬頭望了眼時蕪,欲言又止,最終低下頭繼續處理手中的文件。
感受到阿景一直注視的目光,時蕪慢慢睜開了眼睛。
但時蕪看也未曾看阿景一眼,視線落在大殿門外,眸子裏泛著詭譎的幽光,像極了一潭深淵。
許久,阿景停下手中的動作,他抬頭看了一眼時蕪,欲言又止。
“怎麽?”時蕪轉頭瞥了他一眼。
阿景抿唇,躊躇半晌才緩緩說道:“閣主,霜華國如今百廢待興,內憂外患,您何必接這個爛攤子?”
“換句話說,你作為神醫閣閣主自然也有無上榮耀,不用勞力傷神。”
聞言,時蕪勾唇淺笑,“哦?聽阿景這意思,莫非是覺得本座很閑?”
“屬下不敢。”阿景立刻跪倒在地。
時蕪挑眉,冷冷睨了他一眼,“阿景,你逾矩了。”
“屬下知錯,還請閣主責罰。”阿景低垂著腦袋。
時蕪擺了擺手,“我姓時,勢必要擔起霜華國的未來,這是我的責任。”
“阿景謹遵閣主吩咐。”
阿景領命退下,時蕪望向虛無的空氣,眼底閃爍著詭異的暗芒。
頓了頓,她目光灼灼地盯著跪在腳邊的阿景,似乎要透過這層虛假看進他的心底深處,“阿景,你是否真心臣服於本座?”
“阿景誓死效忠閣主。”
時蕪滿意地點點頭,“既然如此,那麽霜華國之後的事宜,就全權交給你來負責了。”
“閣主……”阿景驚呼一聲,他猛然抬頭望向時蕪,他可萬萬不敢功高蓋主。
隻見時蕪臉色平淡無波,眼睛裏卻閃著令人膽寒的精芒,仿佛下一秒就能將他撕碎一般。
“閣主,萬萬不可。”阿景急切地拒絕。
時蕪輕笑,“本座自有打算,我覺得阿景你有這個能力。”
阿景張嘴想要勸阻,但觸及到時蕪冰冷的眸子,頓時噤了聲。
“好啦,就這麽決定,退下吧。”時蕪揮了揮手。
直到離去的背影消失,時蕪這才收斂了身上的銳氣,她閉上眼睛,感受著周圍的空氣流通,嘴角微翹。
“攝政王大駕光臨,卻隻敢偷偷摸摸躲在暗處。”
時蕪語氣帶著點調侃,還有不自知的嬌憨。
緊跟著便傳來男子低沉的笑聲,他從陰暗的角落慢慢走出,露出俊美邪肆的容顏。
“蕪蕪,好久不見。”男子朝時蕪走來,一步步踏入時蕪的世界。
百裏辭淵雖是笑著的語氣,眼神裏卻微微透露出一股脆弱的情緒,自從她離開之後,他整日整夜的睡不著。
“蕪蕪,別再拋棄我了好嗎?”他伸出雙臂,將她圈進懷中,“蕪蕪,我好想你。”
時蕪靠在百裏辭淵寬厚堅實的胸膛,耳畔響起他略微顫抖的聲音,抬起頭,勾起唇角。
“九州國高高在上的攝政王,如今卻在霜華國長公主的懷裏紅了眼眶,說出去,不知道要讓多少人驚掉下巴。”
她伸手,輕輕撫上他的麵頰,帶著些許繾綣。
百裏辭淵白皙細膩的肌膚,吹彈可破,時蕪有點愛不釋手。
百裏辭淵握住時蕪的手腕,低低地歎息一聲,“若是可以選擇,我寧願不當這什麽攝政王。”
時蕪抬眼看著他,他的眸子黑得純粹,猶如墨玉,映襯得那清澈的瞳孔越發的漂亮。
她輕聲一笑,“那就不做攝政王啊。”
百裏辭淵輕輕抬起時蕪的下巴,低頭靠在時蕪耳邊,“那不做攝政王,蕪蕪願意收留我嗎?”
時蕪眨了眨眼睛,“那得看你的表現了。”
百裏辭淵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他俯首吻了吻時蕪的鼻尖,輕笑,“我會努力的,蕪蕪。”
百裏辭淵沒臉沒皮地在霜華國住了下來,每天跟在時蕪身後。
百裏辭淵離開九州國的時候,就安排好了一切,但他身處霜華國的事情很快被有心之人傳回了九州國。
在大部分人的固有影響裏,九州國自古和霜華國是宿敵。
所以百裏辭淵待在霜華國,有心之人大做文章,傳播百裏辭淵是間諜的消息。
一時間九州國人心惶惶。
在九州國,出現了一大批起義之士,打著覆滅霜華國,重振九州國的旗號,一路扶搖直上。
隊伍不斷擴大,很多人慕名而來,加入其中,一路攻向霜華國,揚言直取時蕪和百裏辭淵的項上人頭。
時蕪坐在龍椅之上,聽完手下稟報的事情,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對於她來說,這些不過是爾爾。
扭頭看向百裏辭淵,眼裏帶上一些好奇,“你怎麽看?”
畢竟九州國,那是他的家。
百裏辭淵慵懶地躺在貴妃榻上,手指捏著時蕪削尖的下巴,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九州國早已腐爛,不成氣候,你不必擔心。”
時蕪挑眉,“你真的不管?”
百裏辭淵靠在時蕪的頸窩,“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九州國他們咎由自取,如此,整個天下都是你的,而我也是你的。”
九州國的隊伍來得異常之快,很快就抵達了邊境。
本以為想象美好,現實亦是如此。
可惜很快就被打破了幻想,時蕪派阿景去了邊境,不過幾日,九州國節節敗退,阿景帶著軍隊一路攻破,直抵九州國帝都。
阿景站在城牆上,望著底下狼狽逃竄的兵馬,嘴角噙著冷漠的笑容。
他的身旁,站著一個身穿鎧甲的男子,他的目光也落在底下慌亂的士兵身上,眼裏閃爍著興奮嗜血的殺氣。
他們是時蕪帶出來的人物,身上自然有時蕪的影子。
九州國終於意識到,如今的他們早已不是霜華國的對手,於是他們終於想到百裏辭淵的存在。
紛紛求上百裏辭淵,希望他為九州國主持公道。
隻是,他們的希望又很快落空了。
饒是他們怎麽去求百裏辭淵,他隻是靜靜的待在那個尊貴的女人身後,並未開口說一句話。
九州國的覆滅,百裏辭淵一句話也沒有說。
整個過程,他甚至連霜華國的皇宮也沒有踏出一步。
他早就追尋到了他的全世界。
他的眼中。
從此以後,隻有他的蕪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