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親,好像很喜歡我。”

俞純等孟闕送完孟老夫人回來,和他一道往亭子方向走,她看了眼男人平靜的神色,才篤定地開口道。

若是旁人這麽說,孟闕一定恥其狂妄自負,孟老夫人一生清高嚴厲,可以說除了他已故的父親,她眼中無別人了。對親生兒子都生厭,豈會對一麵之緣的陌生人產生好感?

但這話從小姑娘嘴裏說出來,他居然隻覺著很有些道理,畢竟,當著她的麵就埋汰親生兒子,還勸她莫要跳入火坑,更是最後沒有冷臉冷語,反而主動提議將來幫他們帶孩子……

按照這個方向想的話,那的確是看在小姑娘顏麵上,說是喜歡她也沒差錯。

“嗯,你是天底下最討人喜歡的小姑娘。”

孟首輔神色從容,半是哄小孩半是認真地順著她的話,如是判定道。

倒是俞純有些後知後覺地害起臊來了。

——哎媽啊,我什麽時候這麽自戀了?

不過孟首輔還挺上道的,居然沒有反駁她,而是順著她的話往下繼續誇。

俞純表示滿意了,笑容也更燦爛了。

她仰頭望著眼前哪怕破相了也還是俊得掉渣的男人,難得的犯了會花癡……果然,隻要不把本體的嘴安在這臉上,就沒有誰能不對著孟闕的顏不犯迷糊的。

終究,她也隻是個尋常女人

,愛好正常美男罷了。

孟闕不知俞純心中所想,隻覺著小姑娘今日心情格外好,他便也跟著心情愉悅,命文成去拿茶水點心,然後帶著俞純在亭子裏坐下。

想了下,他們到底還未成親,若是這般相對,恐引人非議,便又抖了抖袖子,對武就道,“去取一麵屏風來……”

俞純正雙手捧小臉打算多欣賞會這張帥臉,就冷不丁地聽到對方不解風情的一句。

手肘在石桌上一滑,險些沒撐住,身體跟著歪了下。

啥玩意兒?

“沒有屏風了。”武就覷了眼對麵縣主直白的神色,便心領神會地木著臉撒謊。

孟闕噎了下,好在他後知後覺俞純的反應不對,便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我教你下棋?”

她方才在母親麵前說,琴棋書畫不如他,正好他也閑,若是教她,他是樂意的。

俞純猛地就站了起來,“不了不了,我忽然頭疼,那什麽,要不咱改天見?”

心裏:如非必要,咱倆還是各蹲各家,莫要往來了。

這和找了個學霸老師有什麽兩樣?逮住機會就是讓她學習……

【有昵稱的C: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啊!上個位麵你逼著他學,這位麵福報回來了。】

俞純:……

“真頭疼?”孟闕卻忽而眼底暈開笑意,戲謔道,“還是不想與我下棋

?”

“你自己不知道嗎?林潤這樣的國手和你下棋還不夠嗎?為什麽還要折磨我……”俞純鼓起腮幫子,一臉鬱悶,她隻想當不學無術嬌妻,不想進“大家閨秀速成班”啊。

看小姑娘這實在不願的表情,孟闕也不敢將人嚇跑了,便忙改口,“我讓人去西街為你買了最新的話本子,你想走的話,那就改日再……”

他故意拖長了尾音,果不其然,小姑娘立馬雙眼放光,重新活過來了似的。她兩步上前,便拽住了他的袖子,眼瞪得圓溜溜的,“我現在就有空!麻煩首輔哥哥了,你天底下最好!”

聊這個她就不困了,頭也不疼了啊。

孟闕看了眼袖子上的小手,再聽她這立馬改了口徑的話,不禁失笑。

“拿你沒辦法。”

他也是著魔了,居然會有一日找人去西街買這種不登大雅之堂的話本,文成抱這一堆回來時,臉都是灰暗的。

孟闕領著俞純去了書房,然後指著書架專門騰出來的一側,但見上麵擺著各種各樣的話本……他也不知她具體喜好哪種,總之將賣得好的,全搜羅了。

俞純張了張嘴,這簡直就是給她未來十年的精神食糧都買回來了啊。

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揚,眼底滿是歡喜興奮。

“都,都是給我的?”

“嗯,除了你還有誰看?

”孟闕輕笑了聲,隨即又板著臉,嚴肅道,“以後你我的子女可不能看這些。”

他都想好了,男孩便讓林潤教其識字讀書,他來教騎射功夫,女孩……就按她這般養,隻需教她善良、明事理便可。

但這些話本還是算了,都是些奇怪的情情愛愛橋段,他擔心女兒看了後容易被外邊的小子騙。

俞純正想著將這些話本搬回去呢,忽然聽到這麽一句,不禁被口水嗆到。

“怎,怎麽扯到孩子的問題上了……”

你和你娘不愧是親母子,這一本正經探討下一代教育的樣子,比親子鑒定還要靠譜。

見她臉紅,孟闕反倒是放下了羞恥心,隻故作鎮定地道,“你我婚事已定,成親後順其自然會繁衍後代……”

“停,停,別說了。”俞純隨手挑了兩本書抱懷裏,然後低著頭如鵪鶉,快速地繞過他,“你先搞定我爹再說吧!他那婚期可是難定了!”

說完,一溜煙似的就跑了。

孟闕看著小姑娘飛奔而去的身影,先是一怔,半晌後便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雖然未曾習武,但這健步如飛的樣子,瞧著還挺像回事。

“文成,清點下庫房,聘禮務必豐厚。”

孟闕讓人送俞純出去,然後他轉身吩咐文成準備聘禮。

文成猶豫了下,才小聲道,“大人……您不如

自己去看看庫房吧!”

倒是用不著他清點了,一目了然的事。

孟闕眉梢一抬,似是意識到什麽,忙正色地朝庫房走去,管家拿了鑰匙打開庫房,孟闕舉步進去,掃了下空曠得幾眼就能清點出來的東西,不禁喉結上下滾了滾。

好一陣,他才接受了他貌似清廉得有些徹底的事實,“隻有這些?”

莫非府上有內賊?

他眉心一皺,管家和文成就知道他在懷疑什麽,忙戰戰兢兢地回著,“大人,這些年皇上的賞賜都在這裏了……除了禦賜之物不能送的,您黃金白眼的都拿去賑.災了……”

孟闕聞言:“……”

好吧,他賑.災的次數有點多,倒是次次都將俸祿和積蓄捐了。他還道他的俸祿不低,皇上的賞賜也不少,不說多富貴,好歹娶妻的聘禮是夠的,現在……

他抬手揉著眉心,開始犯愁了,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自該是得天下最好的寶物,聘禮若是寒磣,莫說郡王夫婦有異議,他自己便第一個過不去。

就在管家和文成麵麵相覷不知所措時,卻聽他們的大人,捉襟見肘後,破罐子破摔似的問了一句——

“沒記錯的話,林少言……好像祖上經商的?”

管家:“……”林少傅可是您的朋友!

文成:“……”還沒成親就欠債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