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急著批折子,之前生病和受傷是怎麽回事?傷口可還疼?”

大概是看俞純盯著折子的眼神太直勾勾,夜城王便誤會女兒要帶著疲倦又傷病的身子,當場就開始替他處理政務,他立即不忍,便溫聲詢問她的身體狀況。

不過,純兒看著倒是氣色不賴的樣子,如果她不說,他都懷疑她沒有生病和受過傷,隻是為了掩人耳目才這麽說的。

俞純嘴角細微地抽搐了下,誰要急著替你打工哇?

她還累著好麽?

不過嘴上隻能孝順地回著話,“沒事了,不嚴重,您別擔心,不過父王,其實比起批奏折,還有一件更為要緊的國家大事,女兒想和您商量。”

“就是你這次回來的目的?”

夜城王隻是在俞純麵前有些孩子氣,但說白了,也是為了哄女兒開心才裝出來的,在這樣複雜的十六城局勢中能夠成為首屈一指的“藩王”,能是什麽傻白甜溫良之輩?

要真是,夜城就不會是第一個和天盛叫板開戰的了。

“是。”

俞純覺著吧,不管這父王是真寵女兒還是假寵,和帝王玩心眼都是白瞎,不如直球。

當然了,帝悟天那種例外,就應該玩反套路,因為自古霸總男主吃套路,她反套路的話,他就不會迷戀她了。

哎,在斬姻緣這方麵,她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要不怎麽能母胎solo這麽多年?

好,那你說吧。”

夜城王便正色地坐直,看著她,一瞬從父親模式,切換到了當權者模式。

俞純:我說了吧,這爹有兩副麵孔咧。

“父王有沒有想過,夜城眼下之困,也是十六城之困——而不破不立,夜城看似是第一個戰敗衰落下去的城池,但事實上,也是第一個可以主動選擇的城。”

她定定地望向夜城王的眼睛深處,仿佛看進了他心裏。

“您說,對麽?”

她還順手,將宮人倒給她的茶,遞到了他手邊。

直播間看到這,都忍不住開始誇她了。

X:不碎大石的小魚兒好像也很帥氣?

Y:啊,成功解鎖n副麵孔的小魚兒。

B:這女人智商一上線,就該死的迷人。

尊貴的A:那當然,我可是第二個發現寶藏女孩小魚兒的!

有昵稱的C:第一是誰?無缺大佬?

尊貴的A:哎,晚了一步,不過不要緊,輸給他我不丟人。

有昵稱的C:聽我的,你和小魚兒沒cp感,我要繼續嗑大佬和小魚兒了,嗑瘋我了!

無缺:瘋了就治病。

俞純:嗯嗯,別亂站cp!

有昵稱的C:嘖嘖嘖,兩口子聯手懟我呢,我又嗑到了~

俞純:……

來個人,將C姐打醒吧,救救她!

她的心聲很快就被聽見了,勇敢無缺,努力做惡人,直接將C姐禁了言。

B:666,大佬這是現身辟謠?我們C姐

的缺魚cp看來是be了!

M:嘖嘖嘖,一出好戲,下部劇的素材都有了。

“純兒,你想說什麽,明說吧,父王承受得住。”

見俞純停頓沉默下來,夜城王稍加思忖過後,便破釜沉舟似的口吻,鄭重低聲回了句。

俞純便壓著聲音,一副老成嚴肅的模樣繼續道,“歸順天盛,當然我們要提出條件——對夜城通商,尤其是鹽的來往,父王,或許您聽著像是投降為奴,但夜城經不起戰事,夜城的將士和百姓更是無法再經曆一次戰敗帶來的損耗了。

帝悟天他一向以暴製暴的鐵血手段,所以才叫十六城無法放下成見與他和談。但眼下不同了,兒臣去天盛的這些日子,雖然不得寵,但兒臣卻為夜城開了這個先河。

就看您願不願意放下夜城王的尊榮,止戈一試了。”

聽完她的話,夜城王久久沒有說話,他看著神色有些晦暗,不知道是在思考俞純的建議,還是在審視她說這話的目的——

不管是哪種,俞純都覺得,自己初步計劃是達成了的。

夜城王沒有第一時間反駁她,質疑她是胳膊肘外拐到天盛,這就可以了。

至於剩下的,劉備都要三顧茅廬才請得出諸葛先生,她怎麽可能三兩句話就讓一城之主輕易歸順旁人呢?

“父王您先考慮下,您有什麽條件還可以同兒臣說——”俞純頓了頓,伸手握著夜

城王的手,無比真誠地道,“純兒永遠是夜城的公主,您的女兒,時遷事移,這都是不會更改的。我向著的也都是夜城。”

說完,她起身,福了福身,“兒臣風塵仆仆儀容有損,先下去洗漱休整。”

“好,去吧。”

夜城王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許久,才點頭回道。

他的確是需要深思熟慮一番了,這些話,在這之前,不是沒有人提過,但都被他駁了回去——

並非是他不願,而是這樣的決定,稍有不慎便等同賣城賊。

他不想俞家百年基業,毀在他手上。

俞純美美地在宮女的服侍下,泡了個澡,宮人在給她絞頭發時,她直接靠著床就睡著了。

喜鵲進來,瞧見這一幕,不禁輕手輕腳地行至床邊,伸出一指抵著唇,示意宮人們動作都輕巧些,別攪了公主的好覺。

等頭發幹了,她就屏退這些宮人,默默守在床邊,沒一會,也撐不住,打著盹,坐在秀墩上便睡著了。

孟闕從屋中走出來,剛出來就被門口門神似的侍衛攔下了。

其中一人,直接轉過身對著他,“孟太醫,陛下有請。”

夜城王?

孟闕眉梢一跳,唇角噙著文雅和氣的笑。

“好,勞煩帶路了。”

巍峨的宮殿中,夜城王手撫著金色雕花架子上嵌著的夜明珠,聽見身後傳來的輕緩的腳步聲,他手停留在瑩潤之輝的夜明珠之上。

黑金

色低調卻奢華的長袍上,繡著一隻金龍,威儀大氣。

一如眼前這位城主。

看著最是儒雅俊朗,但內心卻有著無可比擬的宏圖霸業。

這樣的人,如果不是隻有一個小小的誠池,不足以與疆土數倍殺的天盛頑抗到底的話,定是另一個開疆擴土的帝悟天了。

“見過夜城王。”

孟闕行至幾步之外,便儀態良好地朝他行禮。

等他維持了一會禮儀後,夜城王才轉過身來,負手,他審視地盯著孟闕的臉打量。

“是純兒會喜歡的模樣。”

“……”

一開口差點叫孟闕破功,嗆住。

他嘴角扯了下,沒有接這送命題。

“你與純兒是什麽關係?”夜城王卻並不會因為他的沉默就此放過盤問,他眯著眼,“孤看得出來,她待你態度不一般。絕不是對著區區太醫該有的在意。”

孟闕再度一哽:是啊,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能不一般麽。

他們還是一根繩子上串起來的螞蚱,誰死另一個都跟著遭殃。

不過,這些話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在下與娘娘,是妃嬪與臣子的關係,當然,也是患者與醫者的關係。”

“巧言令色。”

夜城王冷笑了聲,目光銳利,“區區太醫,敢肖想皇帝的妃子,你當孤什麽都不知道麽!”

說著,他手拔出一旁的劍,指著孟闕。

“孤絕不允許留著你繼續禍害純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