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闕就這樣順利地在觀星台住下了。

但他每日也會下山去主殿,教導人門弟子,每次回到觀星台,都會看到沉默地坐在蚌殼床中打坐的俞純。

她的日子看起來就是一望無際的沉悶無趣,周而複始地打坐、修行,宛如一潭死水。

但這潭死水也密不透風、刀槍不入,不管他如何做,好像在她這裏,她就是個普通的弟子,和山下那群她麵都沒見過的弟子,在根本上沒有什麽兩樣。

他每次下山回來,都會給她些新鮮的小玩意兒,但她好像都不感興趣,唯獨吃的,她哪怕繃著臉,也會嚐一嚐,然後朝他點點頭。

可仍舊是那副“與你不熟、你自己老實呆著”的模樣。

這叫孟闕有些鬱悶,但隨即就挑起了他的勝負欲。

想撬開這石頭心瞧一瞧,裏麵是不是也是血紅有溫度的,或者說,想看這張冰霜似的臉上,露出哪怕惱怒的神色來,想看看若是她也這般,是否會變得醜陋些。

不過這些時日,孟闕也看出一點問題來——

她不像是被寵著的宗門小師妹,更像是被流放到這觀星台的罪人,無人問津,她也不和任何人來往。

“小師叔,你光在觀星台

修煉也不是個辦法,師父常說,修行不是隻練,還要修心,下山多看看風景和人,沒準心境變了,進階也就自己突破了。”

孟闕發現這觀星台很有些邪乎,好多地方設置了禁製,魔族要是靠近輕則受傷,重則能灰飛煙滅。

尤其是第九十八層,像是金剛不壞的地方,他光是遠遠看一眼,就胸悶氣短,感覺魔性控製不住,就要暴露。

俞純和觀星台絕對是乘風宗的大秘密,他之前的方向錯了,一開始他光想著接近掌門,以為名門正宗的辛秘都會藏在掌門身上或者起居之處……但現在看來,應該在觀星台和這位小師叔身上。

還有她那個奇怪的床“床”,那是南海的蚌,看著就是個厲害的法寶,明顯是療傷的,但她既不出去打怪又不降魔,就上回出去,還一招製敵呢,怎麽也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

那她為何每日在那蚌殼中打坐?

孟闕想套話,但也不會直接打聽,而是采取了迂回戰術。

“我不用。”

俞純繃著冷冷的小臉,輕輕吐出一句拒絕的話來,內心卻在抓狂——我好想出去玩啊!快,快再勸勸,我“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有昵稱的

C:哈哈哈哈你說你何必呢,稀罕這人設,結果這麽多天了,沒崩,現在想崩都找不到個機會。】

“好吧,那等師叔想下山時,盡管吩咐弟子。”

“……”

俞純克製住剜人的眼神,盡量淡淡的無悲無喜地看了他一眼。

怎麽就不繼續勸了!不是想套我的話嗎?你來啊!給你說點有用的讓你回去好跟你的魔族上司複命!

俞純不吭聲,孟闕就以為她嫌他管得多,便尋了個幹活的由頭,準備離開。

咳了一聲,俞純開口道,“聽說你是木靈根。”

聞言,孟闕一怔,“嗯。”

“我教你幾招。”

聽他肯定的回應後,俞純抬手,手指畫了幾下,便有無數藤條茂密延伸,將整個九十九層圍得密不透風。

孟闕的師父是火靈根,主戰和破壞,像俞純這種防守係的術法,他學是學了,但沒有見過這般輕而易舉的手法。

所以他一開始是驚豔,然後掩去內心的震撼,雙眸閃了閃,帶著幾分說不出的神色。

“想學?”

俞純看了他一眼,收回了手,這些藤條便如同風似的,吹過即失,宛如從沒出現過似的。

“想。”

孟闕重重點頭,十分願意。

的木靈根,本該是主治愈的,但他學的都是些攻擊的招式,以至於想提升比較困難,再加上他實質是魔修,想要增漲境界就更難了。

要不是靠刻苦與一些手段,他根本就達不到今天這境界。

雖不是個想學治愈係法術的魔修,但學了以後萬一給他自己治療用得上呢?自然是比不學的好。

再說了,孟闕也是個識貨的,俞純是全靈根修士,天生的好苗子,她會的自然多,他跟著她,總能學點他不會的本事。

“嗯,那你試試。”

“好!”

孟闕學著俞純的樣子,試著催動他體內的木靈根,卻隻能催發幾根藤蔓纏繞上門窗,但遠遠不及俞純那種固若金湯的保護作用。

他麵上有些訕訕,一時有些不願看向俞純,心下卻暗道:等滅了乘風宗,抓她回去就弄瞎她的眼好了!

俞純原本看這家夥初次試驗不太順,想要安慰下的,但莫名就有種涼颼颼的感覺襲來……

這叫她不禁懷疑,這小子該不會嫉妒她的天賦與能力,暗戳戳想害她吧?

她無意間觸碰到了真相了,卻又生生自己給打了回去——

不,她這麽厲害,他不是她的對手,借他十個膽子他也

不敢!

【有昵稱的C:你可以自信,但你別太相信他的人品。】

試過了幾次後,孟闕勉強能運用上,然後就開始沉默地練功。

俞純看了眼,覺得他沒偷懶,挺像回事的,就沒多言,隻安靜地看他出招。

隻必要時指點一兩句。

“不錯。”

等孟闕手都快抬不起來了,俞純才稍稍點了下頭,給了他一聲肯定。

雖然就兩個字,從俞純嘴裏說出來,孟闕卻覺得十分難得。

“多謝小師叔指點,弟子受益匪淺!”

“嗯。”

俞純平靜地應了一聲,孟闕也不覺得冷場,他秀麗的臉上,帶了溫和又有分寸的笑——

“對了,小師叔,弟子發現這觀星台底下九十八層都是空著的,還請師叔告知弟子哪些是不能去的,以免去了不該去的地方,碰了不該碰的禁製……”

又來套話了?

俞純差點嘴角翹起來了,她故作停頓了下,然後才開口道——

“沒事不要進緊閉的房間,底下這一層更是不要踏足……”

她說著,鄭重其事地看了孟闕一眼,補充道,“不想死的話。”

“……”

(孟闕:你這麽說,我更想去了?

魚崽:我每個字都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