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不去的手,我來好了。”

俞純昏迷的瞬間,她施加在孟闕身上的法術也消失了,他伸手接住了俞純,一揮袖就將麵前的黑雲掀開,黑雲砸在地上,化作宴清的實體。

聽到宴清這陰柔的一聲,再看被鬼氣撲暈的俞純,孟闕牙槽一緊,他回頭,振袖而出力量,將沒有防備的宴清撞擊到牆上。

宴清吃痛了下,旋即拍了拍衣衫:“孟闕,你該知道,我們當下最重要的是報仇。她是閻王的養女,我不會殺她,但她如果阻止我們的話,我不介意——”

“宴清,我警告你,不要動她。”

孟闕將俞純抱在懷裏,呈現保護者的姿態,冷硬地和舊友說道。

聽到他這嚴肅的警告,宴清眉頭一攏,他斂去玩世不恭的淺笑,也嚴肅地道:“你當真對她動心了?”

見孟闕沉默,宴清猛地瞬移到他身前,他臉上帶著幾分痛心疾首:“孟闕,你和她是不可能的!她是凡人,還是個不一般的凡人,而你……”

“我知道。”孟闕平靜地接過了他的話,起身輕輕將俞純放到沙發上,伸手想去拿個小毯子給她蓋上時,動作一頓,改為隔空取物放在她身上。

這麽小的一個動作,是電視裏所有情侶最稀鬆平常的行為,可是他卻連親手辦到都難。

所幸,他不需要觸碰這個世界的任何人和東西,他能碰到她,便是他最大的幸事。

他摸了摸俞純的腦袋,輕撫她昏迷中也緊抿的唇,將她的唇角往上提。

“你知道你還——”宴清看著俞純,恨不得揍她一頓,原本他見到老友還想著肯定會同仇敵愾一起去複仇,結果呢?結果冒出來這麽個小女孩,就將老友的一顆心勾走了,魂也快勾沒了。

宴清咬著牙槽,放了狠話:“趁她昏著,趕緊走吧,我一定要找到那個人的轉世,殺了他,再去找我的妻兒。”

孟闕轉過身,神色冷靜:“先找蘇嚴,但目前不確定他是不是那人的轉世,所以——你別輕舉妄動。”

“嗬,你倒是和她說話一個口氣。”宴清幻化出他的扇子,快速地扇了幾下,氣急敗壞地數落,“我自然知道,我不殺無辜之人。孟闕,該走了,你若當真不想連累她,現在撇下她便走是最好的。如若我們被閻王發現,也不會牽連她。”

畢竟是他將人弄暈跑的。

孟闕深深看了俞純一眼,心裏默念了聲:對不起。

“走吧。一晚的時間夠我們查的了。”和俞純在人間的這些時日,孟闕也摸清了線路,至於找誰問線索,夜晚,是百鬼活動的時間,這個世界每天都有人出生,也就每天都有人死去,找小鬼們問問並不難。

不過,孟闕還是先給小賈發了消息:你發小魚的蘇嚴資料,也發我一份,他明天在哪活動?

彼時小賈剛補完一覺,睡眼惺忪的,就被消息震得一個激靈,醒了。

神秘的大哥找他了?

看來他們三人小組感情是累積起來了哈,瞧瞧,這就有實質性的進展了!

他興衝衝地就給孟闕轉發了一份,還不忘耍寶:哥,你這是和魚姐吵架了?怎麽不直接問她?哦,也是,她說你晝伏夜出的,那明天蘇嚴和人相親,你肯定去不了……

孟闕:相親時間、地點。

小賈:xxxx(事無巨細地全抖露了)。

孟闕直接“空手”套到線索後,便和宴清離開了無憂茶室。既然走的路不同,他的還如此危險,那就盡早分道揚鑣。

孟闕回頭看了眼躺在沙發上昏睡的女孩,然後轉頭時,眼裏就隻剩下冷靜。

小魚,希望你走的路一直是順遂的坦途。

俞純再醒來,是夜晚的零點後了。

她:“……”宴清就挺狗的,這一下打得夠狠,直接昏睡到第二天的零點了可還行。

揉了揉額角,早知道就不故意將乾坤袋弄個縫隙,方便放他走了。

【有昵稱的C:你倒下之前,X姐捏著沙包大的拳頭說——不能是孟闕動的手,如果是,她就給她自己一拳。】

俞純:……

這位cp粉是怎麽做到又理智又瘋狂的?

【呼嘯而過的X:所以我覺得吧,還是要謝謝宴清,他的存在,能讓孟狗這把看著沒那麽狗了。】

俞純:你偏心→→

【有昵稱的C:扣個1原諒她吧,她不是偏心,她是cp粉的心,隻想你倆百年好合。】

【呼嘯而過的X:是啊,我這雙眼一直在找狗皇帝的轉世,要是被我找到了,我就拿著我的大叉子給他幾下,我殺反派,你們結婚,答應我,就這麽安排好嘛?】

俞純的回答是:關閉直播間。

她們刷的沒一個字是她愛看的。

緩緩坐起來,俞純正要琢磨什麽,眼前倏然出現了幾道小身影。

為什麽要用“小”來形容呢……它們生前不是人。

能穿過她門口的“陷阱”進來的“魂”,不是帶著戾氣的厲鬼,那就隻有可憐的冤魂了。

她微微彎腰,伸手,便有一隻魂體虛弱的小貓伸出舌頭輕輕舔著她的指尖,傳遞著友善。

“沒有惡意和怨念,怎麽會找到我這?”

俞純暫時將逃走的兩隻男鬼拋在腦後,她蹲下,麵容帶了幾分沒有鋒芒的天真與溫和,問。

小貓伸出尖牙,輕輕咬了下她的裙角,想將她帶出茶室。它身後有兩隻更小的貓,像是它的孩子,學著媽媽的樣子,也試圖拉拽俞純的裙子,但太小了,像是新生的奶貓,哪怕死了,也沒什麽力氣。

俞純蹙了蹙眉心,原來沒有直接離開,是死時帶有執念。

再看它這殘破的魂體,俞純眉心擰得深了些,抿了抿唇:“我知道了,別怕,我跟你們走。”

說完,低頭,伸手輕輕一撈,便將這三隻小鬼貓攬在懷裏,從手提包裏隨意地一掏,便是一遝符,全塞裙子口袋裏,單手推門出去,風鈴一響,清脆中帶著幾分微詭異的空靈。

而她走在人漸少的街道上,食指指尖有一縷淺黃的光引,在指路。她一個人抱著三隻剛死沒多久的貓的魂,往愈發偏僻雜亂的巷子方向走。

輕輕踢開擺放在巷子口的障礙物,俞純腳卻沒落地,而是定睛注視著地上染血的斷尾,眸光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