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下了華貴的紫衫,露出了那橫過整個後背的可怖劍痕。

譚笑笑看著都覺得疼,藥水有解毒的作用,卻沒有再生皮肉的作用。

譚笑笑小心翼翼地將那傷口包紮了起來,環過了他的胸膛,嚴肅地皺眉道:“等到了須盡關,再找大夫換藥。”

“無礙。”薑汜微微低斂著美眸,那副乖巧地任由她包紮的模樣,與平時那副邪魅高傲的模樣相差甚遠。

譚笑笑見狀,不由得心軟了,聲音也溫柔了,卻又依舊嚴肅道:“必須得盡早治療,若是發炎就麻煩了。”

薑汜抬眸望向了她,彼此間的距離太近,近得都幾乎嗅到了對方的呼吸……

“這般擔心本座,還不是喜歡本座?”狹長的狐狸眼微微向上,挑著是無盡的妖媚,勾的是坦然的魅惑。

她倒不知他如此這般自戀。

譚笑笑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剛剛那般害怕緊張的心情也變得明朗了起來,笑得眉眼彎彎,很是可愛。

薑汜不由得愣了神,耳根微紅,便移開了視線,“罷了,本座也非絕情之人,你若是喜歡……就繼續喜歡吧。”

譚笑笑嘴角一頓,手卻不停歇地替他係緊了包紮,又細心地將他衣裳拉上,那般乖巧地應聲道:“是,主子說的都對。”

薑汜一頓,微微眯著狐狸眼看著她——他怎聽出了一股子調侃味道?

“你方才可是喊了我的名?”薑汜聲音淡淡,卻含著危險的氣息。

譚笑笑一驚,低眸道:“言笑一時驚慌……”

“哦?驚慌之下就亂喊了?”薑汜伸手,輕輕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卻不曾用力。

“言笑知錯。”譚笑笑趕緊跪坐著道。

此時可非談笑之時!

“本座說你錯了嗎?”薑汜撐起了腰板,湊到了她跟前,淡薄的唇角輕勾,道:“就這般不經嚇?”

“請主子莫要開玩笑了。”譚笑笑道。

“可以。”薑汜鬆了手,又複而靠著樹,聲音清冽而溫柔,“以後私底下,允你喊我的名。”

這時的他,沒再用“本座”二字。

譚笑笑一頓,抬眸望向了薑汜,隻見男人疲憊地闔上了眼眸,靠著樹幹,稍作休息。

譚笑笑就不再多言了,安靜地坐在了一旁,守著他。

不多時,薑汜扶著樹幹站了起來,道:“走吧,此地也不宜久留。”

譚笑笑擔憂地看了眼他的後背,又看了眼疲憊的馬,“若是再向前走,怕是真遇上了狼群。”

“呆在這裏遲早也會遇上的。”薑汜神色淡淡,他走過去撫摸了下馬鬃,“繼續往西走,運氣好的話,天亮前就到須盡關了。”

譚笑笑頓了頓,隻得聽他的,畢竟薑汜才是真正的古人,他永遠比她更了解這裏。

“您上馬吧,馬無法撐著我們兩人走完這段路,我還有力氣可以走。”譚笑笑走過來,牽過了韁繩,望向了薑汜。

見薑汜皺眉,顯然是不同意的模樣,她又淡然地開口道:“您受傷了,若是再遇到了什麽,我又不會武,那樣的話,我們毫無勝算。”

薑汜明白,她說得在理。

可讓他一個大男人騎馬,讓她走又確實……薑汜臉色也難看了些許,因為他清楚,譚笑笑所說的是最合理的處理方式了。

“主子。”她似有意提醒他一般地尊稱他一聲。

薑汜身子一僵,頓了頓,便翻身上馬,不再說什麽了。

譚笑笑微微一笑,牽著馬,繼續往西走。

黑夜圓月,無盡的沙漠上,一人牽著一馬,馬背坐著一人。

不知過了多久……

譚笑笑的腿已然麻了,酸疼得要廢了,喉嚨又幹得要命。

風一吹,嘴裏就含了一口沙,她抹了把臉,又拖著麻木的腿,一步步艱難前行。

薑汜望著眼下那抹瘦小的身影——每次在他想要伸手扶那東歪西倒的小小身子時,她又奇跡般地站好,繼續向前走。

彎曲的背影透著極度的疲憊,似乎下一刻就會直接倒下去,卻一次又一次地堅定前行。

薑汜的手不知不覺中握緊了,淡白的唇抿成一條線,眼底那幽深的琥珀色,卻是那般灼熱得熠熠生輝。

“主子!”那小人兒忽而歡喜地抬頭望向他,小臉上的眼眸透亮如星辰。

她伸手指著前方,“是烽火台!到了,我們到須盡關了!”

薑汜緩緩抬眸,順著她的小手,望向了遠方的烽火台,再低眸看向她,頷首道:“嗯。”

譚笑笑忍不住勾唇笑了,腳下一個踉蹌,就要直接撲倒在沙地……

薑汜急忙躍下馬,伸手環住了那纖細得讓人心疼的腰,而摔在他懷中的人兒早已疲憊得睜不開眼睛了。

薑汜盯著那髒兮兮的小臉,許久,才幽幽歎了口氣,“傻子。”

譚笑笑沒聽見,因為她確實是已經累得失去意識了。一晚上高強度的警戒害怕,又步行漫漫黃沙之上,別說她精神上受得了,她那副身體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黎明的光輕柔地灑落在兩人身上,灑落在駿馬上,灑落在漫漫黃沙之上,卻美得如一幅畫。

他,薑汜,並非多情之人。

唯有她,一步步,不留餘地地撞進他心窩。

薑汜溫柔地將她抱起,抱在懷裏,牽著馬,往那邊的城門走去。

烽火台上的鄭輝遠遠就瞧見了他們,鄭輝也是一夜未眠,一直守著烽火台等著他們。

“主子!”鄭輝滿臉欣喜,忽而一頓,驚愕茫然地望向了薑汜懷裏的人……

怎有主子抱著下屬的道理!

“許是言孝那小子受傷了!”鄭輝拍了拍自己的臉,他推了一把旁邊的小兵,道:“趕緊去找幾位大夫來!快去!”

說著,他匆匆跑下去,與其他士兵合力開了城門!

鄭輝神速地跑向了薑汜與譚笑笑,卻猛地停下了步伐,驚呆在了原地!

因為,他看見薑汜的神情,是……那樣地溫柔纏綿。

這是他不曾在主子臉上見過的神色。

鄭輝揉了揉因一晚沒睡而酸疼的眼睛,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再定睛向前一看時,薑汜已抱著譚笑笑向他走來。

“準備兩間上等的房間。”薑汜瞥了他一眼,吩咐道。

“噯……是!”鄭輝回了神,伸手就要去接過譚笑笑。

薑汜卻直接錯過了他,很自然地抱著譚笑笑繼續往城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