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意識中,有一聲音倏然響起,嘹亮而清晰。
幹淨的**,一張平凡的小臉上,卷長的眼睫毛微微一顫,一雙漂亮透亮的黑眸睜開來,流光溢彩。
譚笑笑眨了眨眼睛,快速又準確地處理腦海裏的信息,頓了頓,她起身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
好久……沒睡得如此舒服了。
“啪嗒”地一聲響起,譚笑笑驚了下,側頭看了過去。
鄭輝端著一盤子的美食,走了進來,一眼就瞧見了她,歡喜道:“你小子總算是醒來了。”
“輝哥。”譚笑笑揉了揉頭發,微笑道。
私底下,她管鄭輝叫哥,也是鄭輝提的,說是尊稱未免生分了。
“快快,起來嚐嚐。”鄭輝將美食放在了床前的桌子上,向她招了招手。
“我……”譚笑笑頓了頓,尷尬道:“還沒洗漱。”
鄭輝擺擺手,直接把她拉起來,道:“講究這麽多做什麽,你又不是女孩子。再說了,大漠之上,水這麽珍稀的存在……”
譚笑笑:“……”雖然他說得很有道理……但她最少也得漱個口吧?
“你這小子,去吧去吧,去洗漱吧。”鄭輝一巴掌拍在了譚笑笑臉上,毫不掩飾地一臉嫌棄道。
譚笑笑氣笑了,下床穿了鞋,便去隨意地洗漱了下,才走回來,坐在了桌前。
腿上的酸麻還殘留著,那酸爽……就是長時間不運動後又突然就運動的後遺症。
鄭輝瞥了她一眼,笑嘻嘻道:“主子說了,讓你暫時吃些清淡的粥,晚些再給你補補。”
“主子他……”譚笑笑手中的筷子一頓。
“先去玉龍關了。”鄭輝隨意地聳了聳肩,一口半個蔥花餅。
譚笑笑皺眉,緊張道:“一個人去了?”
“是啊,皇帝交代的事情,自然是拖不得。”鄭輝再喝了一口豆漿,歎了口舒服的氣,道:“不過玉龍關離這並不遠,明日應該就回來了。”
“不行。”譚笑笑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認真而嚴肅道:“我要去玉龍關。”
鄭輝一頓,疑惑地看向了她,“為何?主子吩咐了,你且在這裏好好休息。”
“不行!”譚笑笑臉色異常難看,“有人早已在玉龍關布下天羅地網,等著主子!”
鄭輝的神色瞬間就嚴肅了,聲音也含著肅殺之意,“你怎知道的?”
譚笑笑一頓,也解釋不來她從資料上得知的劇情,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道:“輝哥,你可信我?”
鄭輝雖熱情好言,卻也非魯莽之輩。
鄭輝盯著譚笑笑看了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語調也恢複成以往的鬆軟,道:“我信你,但……我隻能聽命於主子。”
“可主子有危險……”譚笑笑握緊了筷子。
“主子自有打算。”鄭輝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莫要小瞧了咱們的九千歲。”
譚笑笑想起了那張邪魅的容顏,他總是含著慵懶的笑意……那樣從容不迫的人,真的會如同她所知道的資料那般,在這一次栽了嗎?
譚笑笑不信,卻還是擔心。
一切都可能有變數。
譚笑笑顫了顫指尖,低眸安靜地吃著早餐,鄭輝在她耳邊聊著這沙漠小鎮上的趣事。
不多時,譚笑笑說累了想休息,鄭輝瞧她那副疲憊不堪的模樣,也不忍心再打擾了,便走出去關上了門,讓她好好休息。
譚笑笑豎起耳朵,聽著外麵安靜了下來,便悄悄起身,換了身利落的緊身黑衣,出門。
躲過了鄭輝,溜到了客棧的馬廄偷了一匹馬,便跑了。
打聽了去玉龍關的路線,譚笑笑就馬不停蹄地往玉龍關趕去。
譚笑笑望著無盡的沙漠,驅馬向前,低聲呢喃,“薑汜……”
她趕到玉龍關的時候,撲麵而來的風,傳來了血腥至極的味道。
譚笑笑跳下馬,顫了顫手,牽著馬,一步步向前走。
腦海裏一個聲音讓她不要再繼續向前,一個聲音卻讓她快去救他……
穿過了半闔的城門,譚笑笑站在那裏,望向了滿城的屍體……血流成河的畫麵刺激著她的感觀。
遠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心一下又一下猛烈地躁動著,像是有什麽要破土而出!
腦海裏一閃而過的畫麵,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譚笑笑頭疼得捂住了太陽穴,甩了甩頭,挺直了腰板又牽著馬繼續前行——她必須找到薑汜!
此時的玉龍關,仿佛成了一座死城,街上隻有遍布的屍體,卻無一人還生,陰冷的風吹起,難聞的血腥味縈繞鼻尖。
譚笑笑捂住了鼻嘴,越往裏走,心跳越是加速……害怕警惕,還有一絲莫名的感覺。
終於走到了府衙,卻是那般地蕭條,高掛的旗幟灑滿了鮮血……
譚笑笑顫了顫身子,有些腿軟地推開了那一扇木門。
男人一身血紅色裘衣,坐在了正堂之上,動了動那修長白皙的手,親自為自己倒杯茶,聽見了聲響時,他動作一頓,緩緩撩起了眼簾,望向了門,他想——莫不是還殘留了一隻不知死活的小螻蟻?
門被人小心翼翼地推開了,下一刻,在望見了那一抹黑色之時,他的手抖了抖,灑落了茶水……手裏的茶杯一扔。
修長的身軀猛地站了起來,扔翻了茶杯,他也不曾理會,直徑向她走去。
譚笑笑見他活著,欣喜地就要上前,卻見他來勢洶洶地向自己走來,未免有了些心虛。
畢竟不聽話跑來這裏的,是自己。
薑汜健步上前,血色的裘衣掠過了她眼前,他一把抱住了瘦小的她……驚得她傻愣了一張臉。
“我不是讓你待在須盡關等我嗎?”男人沙啞至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清晰而明了。
“我……”譚笑笑張了張嘴,還沒說出口,卻被打斷了。
“可有受傷?”薑汜鬆開了懷抱,低眸望向了她。
譚笑笑忽而紅了臉,有些不適應薑汜的溫柔關懷。
薑汜見她這模樣,卻是歎了口氣,“傻子。”
“主子也不能隨便罵人……”譚笑笑低頭,輕聲嘀咕了一句。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薑汜那雙邪魅的狐狸眼裏藏著無盡的溫柔,和難掩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