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著一身碧綠的翠煙衫,身披翠水薄煙紗,梅花水霧綠草百褶裙。她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

淡白粉麵紅唇,黛眉如畫,杏眼如水,隻挽一支碧玉簪,邁著蓮步,緩緩行至跟前,行禮。

“奴婢永笑給王請安,王萬福。”聲音優柔清雅,淡淡如許。

卞冶石低眸,瞧著那依舊高貴冷豔的女子自稱“奴婢”不覺諷刺,微勾了下唇,也不見讓她起身。

譚笑笑低眉垂眼,也不惱怒,似天生一副好脾氣,任人拿捏。

卞冶石卻知這丫頭性子不似身子那般嬌弱,是說一不二的倔強,莫名地讓人心疼。

忽聞一聲似有似無的輕哼,男人低啞粗獷的聲音才緩緩響起,“起來吧。”

譚笑笑行了禮,又稱了一聲謝,便起身行至一旁。

“為本王磨墨。”

譚笑笑一頓,緩緩上前,仔細地拿起,聽話地磨墨。

一狼毫輕沾些許墨,作起畫來,書房隻聞宣紙上染墨之聲,倒也舒適寧靜。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傳來了一聲急報,“王,前線傳來急報,請王速速觀閱!”

“進來。”卞冶石的聲音不慌不忙,似早已習慣了。

一侍從推門而入,譚笑笑上前接過了急報,轉身行禮遞給了卞冶石。

卞冶石也沒想到她竟這般熟練,倒像是常年服侍過人,心下有些不悅,卻也不耽誤正事,接過了急報,揮手讓侍從退下。

卞冶石覽閱了急報後,將其扔在了書桌上,臉色不甚好看,卻也淡然,餘光瞥見了譚笑笑,又是一頓。

忽而輕勾了下唇,聲音難掩戲謔之意,道:“永笑不是曾說,願為本王謀士嗎?”

譚笑笑了然,腦裏的資料顯示,確實發生了這麽一段戰事,但在卞冶石眼裏不過爾爾,他出手便血流成河,凶殘完美地解決了。

當下這般問自己,定然是逗趣罷了。

譚笑笑低眸,上前行禮,道:“永笑願助一臂之力,鞠躬盡瘁。”

“好。”卞冶石眼底流光溢彩,他撿起了那一份急報,遞給了譚笑笑,“那你說說,本王該如何處理?”

譚笑笑起身上前,抬眸便望向了那一雙幽深的眼眸,低了低眼簾,伸手接過了急報,開始覽閱。

須臾,她將急報恭恭敬敬地遞放在了書桌上,行禮低眸道:“如今真族行軍至城門不遠處紮營,虎視眈眈,定是與幾方陣營合謀過,試探王的反應。”

“接著說。”卞冶石撐著下巴,直勾勾地盯著那一抹纖細的身影,眼底含笑,心情似乎不錯。

譚笑笑了然,這是對她的說法非常感興趣了,繼而道:“真族此次前來軍馬,不過二萬,攻城亦是謬論。隻需派一支突襲軍,夜裏時不時進攻,擾得他們夜不能寐。次日即派兵前去,一鼓作氣殺去。擒賊先擒王,抓了真族的領軍人,將其掛在城門之上,殺雞儆猴。”

最後一聲婉轉輕柔的“殺雞儆猴”卻藏著狠戾冷血之意,甚得卞冶石的心。

這不,卞冶石的嘴角早已高高揚起。

他站了起來,走向了譚笑笑,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卻是溫柔的。

“中原人怎就漏了你這顆明珠呢?”他聲音沙啞又難掩性感,竟顯撩人之意。

“終是有緣無分。”譚笑笑抬眸與之相視,又調皮可愛地勾唇一笑,很是討喜。

果不其然,卞冶石笑得很是爽朗,顯然是譚笑笑討得他歡心了。

卞冶石彎腰低頭湊近了她的小臉,低聲道:“如此,本王還真不客氣收下了。”

“願為王獻一己之力。”譚笑笑低眸從容地道。

“很好。”卞冶石鬆開了她的手,又情不自禁地摩擦了下指尖,回想方才那指腹上柔軟的觸碰,眸光幽深了些許,“但本王最恨他人的背叛,可明白?”

“奴婢明白。”那一聲輕柔的聲音,吐出“奴婢”二字卻尤為令人不悅。

“若是背叛者,本王一般是剝其皮囊,挑其筋骨……”卞冶石低眸,居高臨下地望著身旁那抹身影,道:“看著他一點一點痛苦地死去,方可緩解本王心中的怒意。”

譚笑笑嚇得顫了顫身子,心下暗歎一聲變態,又不敢造次,乖乖頷首,道:“奴婢絕不背叛王,請王明鑒。”

“如是最好。”卞冶石滿意地看到了她難得的害怕驚慌,又不忍她一直怕自己,便緩了緩,開口道:“本王賜名,便是讓你自稱,以後自不必在任何人麵前稱奴。”

“永笑謝王賞賜。”譚笑笑更是識趣地回道。

卞冶石這才轉身行至書桌前,大筆一揮就寫下了一封信,遞給了譚笑笑,道:“遞給門外那侍從。”

“是。”譚笑笑接了過去,轉身走出門,將信封遞給了方才的侍從。

侍從見是她,難掩驚愕之意——這軍中要事竟過了這中原人之手,王是瘋了嗎?

侍從心下驚慌,又隻敢接令行事,默默地瞥了眼譚笑笑,便轉身快馬加鞭送至前線。

譚笑笑自是了然蠻族人怎麽看待自己,不過當下她確實是有心扶助卞冶石,並無背叛之意。

若是卞冶石進犯中原,她也許還會獻計二三,心裏毫無負擔,誰讓她並非原主呢。

又幾日,前線傳來了喜報,真族元氣大傷,各族更是怕了卞冶石這冷血決絕的手段,一時間如縮頭烏龜,不敢再犯,蠻族上下無不歡喜。

二王府內……

一華服男子賞著花,搖了搖紙扇,聽著侍從的回報。

“殿下,大王這一手也似乎是在警告我們,莫不是被發現了……”一青衣謀士揉了揉下巴的那一縷胡須,驚疑道。

“不必驚慌,依皇兄的手段,隻會比這更狠絕,這一招非出自皇兄之手。”華服男子即二王卞遊沙停下了搖扇,淡薄蒼白的唇輕勾,“隻是能這般巧妙地解決之人,似乎並非皇兄的謀士巫韓……那又會是誰呢?”

青衣謀士糜沽搖了搖頭,道:“近來,除了那位中原公主,並未見大王收了任何一人。那中原女子不過爾爾,不足為懼也。”

卞遊沙輕輕地搖了搖頭,陰冷的眼眸掠過了一抹滿是趣味的冷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