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幾乎是鈴響的瞬間,閉目養神的程漾就睜開了眼睛。
在教室裏上課是放鬆,下課才是需要她繃緊神經應對的時間。
學生們的惡意還是限製在規則裏,老師在的地方他們不會光明正大地挑戰學校底線,下課這種完全沒人管的時間就不一定了。
她早上故意遲到就是為了避免老師來之前還要應付什麽她把控不了的無聊挑釁,再加上她的精神觸角恢複速度太慢,即便是經過了一晚上的時間,也隻能勉強調動一兩根,無法做到像上個世界那樣,控製整個會場的人。
不可控因素太多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下課鈴一響,周圍的人就動了,好幾個熟悉的聲音圍繞在她的身邊,嘻嘻哈哈地對她動手動腳,其他學生好像也都習慣了,木著臉退到了一邊。
“喲,這不是我們的大畫家嗎?”
披肩的長發被人扯了一下,頭皮一絲抽痛,程漾的腦袋隨著這力道偏斜了一下。
她緩緩地抬起頭,眼裏已經含了一汪水,蒼白清麗的臉上帶了些懼意,纖瘦的肩膀蜷縮一下,整個人顯得脆弱而又易碎,眼下一顆紅痣豔麗的仿佛血滴。
“痛…”
耳邊好像靜了一瞬,原本還在對她動手動腳的男生竟然下意識地收回了手,其他幾個人也呆愣愣地看著她,說了一半的髒話都咽了回去。
程漾重新低下頭,微微勾了下嘴角。
她的表現明顯取悅了那些瘋狂針對她的男女學生,突然示弱,讓他們有一瞬間的慌神。
之前不管他們如何挑釁,原主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陰鬱模樣,讓他們的惡意仿佛撞在了棉花上,心氣不順導致原主經受了更嚴重的暴力對待。
原主的臉可以算得上是清冷美人,長時間處於室內,讓她的皮膚有種幹淨的冷白,臉隻有巴掌大小,眼睛圓而上挑,認真看人的時候眼裏總是亮亮的,像是裝滿了碎光,讓人心神**漾。
說來也是原主太倔,從小到大她經受過太多的追捧,完全不覺得自己的外貌有多優越,自尊心讓她也不會利用美貌去示弱低頭。
正好方便了程漾,她從上個世界學來的演技,可還沒發揮出十分之一呢。
施暴的男生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下手,看著程漾瘦弱蒼白的模樣,心裏竟還莫名多了些愧疚的情緒。
她生病了嗎?是不是昨天的水…不對!我為什麽要關心她?她做過那麽多惡心事…
男生眼神突然清明,往後退了一步,後麵的人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他像是要找回麵子,又惡狠狠地補充了幾句狠話。
“哈哈,今天就這麽算了,以後…勸你識趣點…別老出來礙眼…”
說到最後他都有點心虛,勉強笑了一下,就打算開溜。
可他的話音還沒落,突然從教室門口的方向傳來了一個女生尖利而又憤怒的聲音。
“算了?張翔哥哥,你心疼她?”
一個穿著校服的嬌小女生像一陣風似的跑了過來,站在張翔麵前仰頭看他,化了精致妝容的小臉掛上了泫然欲泣的表情。
教室裏看戲的人群開始交頭接耳。
“李曼?她怎麽又來了…”
“有好戲看咯~”
程漾的耳朵動了一下。
李曼?
她微微抬起頭,從發間的縫隙裏看著眼前這位她名義上的姐妹,也是反咬了她一口的蛇。
李曼個頭嬌小,像是長期營養不良,看起來很瘦弱,雖然經過了半年富裕生活的滋潤,仍能看出她**在外的皮膚顏色不是很均勻,像是長期勞作留下來的痕跡。
好在她那張臉長得不錯,也是她花最多心思去維護的,尖尖的臉型正是當下最流行的瓜子臉,小巧的鼻頭,大大的眼睛貼著長睫毛,略微煽動一下就能掀起一陣風暴,精致得像是圖畫中的芭比娃娃。
李曼的眼中迅速蓄起了一汪水,做了裸粉色美甲的手憤怒地指著程漾:“你忘了她都對我做過什麽?”
她掀起手臂上的衣服,露出幾塊香煙燙過的疤痕,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旁邊的嫩肉隨著生長都多多少少產生了萎縮。
程漾注意到,李曼並不是真的想讓張翔看到這幾塊疤痕,而是故意在這種場合亮出來,讓教室裏的其他人都能看到。
“她私下裏就是個愛抽煙喝酒的小太妹,不僅經常打我,還在我的身上留下了很多疤痕,要不是有人救我,我可能早就死了!哪有機會揭露她做過的惡事,你竟然還會對她心軟?”
這幅畫麵讓程漾想起她拍攝過的影視劇裏的經典橋段,女主角正義地在光天化日下揭露反派的罪行,讓反派社死並且經受千夫所指的心理折磨。
李曼的謊言可謂是漏洞百出,疤痕是年頭久遠的,可原主明明半年前才和她見了第一麵。
抽煙喝酒更是瞎扯,長期抽煙喝酒的人身上總是帶著難聞的味道,而原主身上除了清新幹淨的皂角味兒就是顏料味兒,根本沒有一絲煙酒的臭味兒。
可惜沒人會去求證,他們想看的永遠是惡女被掀開高貴人皮衝突戲碼,夠刺激夠有話題性。
至於主角怎麽樣,誰在乎呢?
果然,李曼的方法十分奏效,剛才還被程漾的短暫示弱迷惑了一瞬的張翔和教室內的其他人,落在她身上的視線重新變得飽含惡意和憎惡。
負向精神力源源不斷的侵蝕讓本就枯竭的精神空間再次受到衝擊,連精神之石的光都暗淡下去。
程漾的臉色更加蒼白,幾近慘白。
這在外人看來,就像是她經受不住眾人指責,一副搖搖欲墜的虛弱模樣。
她的身體搖晃了兩下,眼前一黑就要栽倒在地。
就在她已經做好迎擊地麵的準備時,疼痛卻沒有如期而至,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夠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