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月拉開窗簾,看到窗外一片雪白,頓時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聲。

翠綠的枝椏上盛著雪,顫顫巍巍晃個不停。

那雪極漂亮。

其他人聽到動靜,陸續從房間裏走出。

看到外麵一片銀裝素裹,都有些驚訝。

般姝是最後一個從房間裏出來的。她眯了眯眼,伸手接了一片冰涼的雪花,毛茸茸的雪在掌心又極快速地融化。

最後變成一小點濕潤的水液。

“我的天!這大夏天的怎麽開始下雪了,這也太嚇人了吧!”程明月捂著心髒心有戚戚。

“這是人工降雪。”般姝撚了撚指腹,輕聲說,“其它地方沒有下雪。”

就在這時,季淮懷裏捧著一束白玫瑰出現。

他眉梢掛著幾顆雪沫子。

顯得他俊美的眉眼愈發冷峻深沉。

視線觸及般姝,眸裏的淡漠堅冰好似也開始慢慢融化開來,逐漸變得柔和。

其他五個男人見了,都厭煩得蹙起了眉。

季淮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我們說好的,下雪了,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他殷切地緊緊看向般姝,眸裏的情愫濃烈到似乎要把人灼傷。

他聲音帶著一絲微末的顫抖,緊張。

話音還未落地,祁醉等人忽地扭頭看向般姝。

祁醉眼中一瞬間血色蔓延。

“什麽?姐姐……”乍然開口,祁醉聲音還有些沙啞,他語氣艱澀,還有任誰都能察覺到的惶恐。

怕被再次拋棄的惶恐。

那捧白玫瑰顏色素淡又美麗,但莫名刺眼。

祁醉幾乎想不管不顧地帶她離開這裏。

去一個,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地方。

他再也容忍不了其他男人來分走她的片刻目光,甚至還要同他爭搶。

般姝下意識要去安慰他。

季淮卻拉住她的手腕。

阻止她抽離的動作。

“姝姝。”驕傲的男人嗓音裏此刻也沾染上了一絲低低的乞求,“你答應過的,你不能反悔……”

盛野、沈祈舟幾人拳頭緊握,若不是強大的自製力克製著,恐怕下一刻這拳頭便要如同簌簌飄落的雪般落到他的臉上。

但這幾人到底不是什麽毛頭小子。

他們隻是沉靜而不容退步地站在般姝身後,用審視的姿態打量著季淮。

隻要季淮有一點要傷害般姝的跡象,他們也方便第一時間把她拉扯到自己身後保護。

季淮癡癡望向般姝。

精致優越的五官逐漸蒙上一層灰暗的底色。

“姝姝……”長久得不到心上人的回應,他不安地抿了抿唇。

一夜未眠,他眼下有些憔悴的青黑。

俊逸的容貌多了點頹廢之意。

般姝卻緩緩掙開他緊攥著自己手腕的手,緩慢地顫了下眼睫,“抱歉,隻是隨口一說而已。”

她語氣一點情緒起伏都沒有。

平靜得仿佛眼前隻是陌生人。

一點閃躲或抱歉都沒有。

季淮的心髒重重往下一沉,是近乎窒息溺斃的力道。

他艱難地喘了口氣,“你……這是什麽意思?”

耳朵傳來尖銳的鳴叫聲,腦中一片昏脹,季淮下意識想要逃,他忽然後悔問出這個問題,因為他害怕聽到那個殘忍到可怕的回答。

“什麽意思?”般姝輕輕重複。

她紅潤飽滿,惹人采擷的唇瓣緩緩咧開一絲細微的弧度。

“大概就是,騙你的意思。”她頓了頓,語氣有點古怪,“你憑什麽以為我會再喜歡上你?在你百般嫌棄我,瞧不上我的前提下,我還要那麽自輕自賤地說喜歡你?”

季淮似終於回過神來,他忍住眼眶的酸澀。

“不是……我沒有……”他在辯解。

般姝隻是輕輕搖頭,好笑地彎了下唇瓣:“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已經被你傷透了,像你這樣傲慢自大的人,竟然也會為了我隨口的一句話做出這樣荒唐的事來……”

她瞥了眼還在簌簌而下的雪。

“這要不少錢吧?真想不到,季總還有做昏君的潛質。”

季淮指尖一寸寸收緊。

他清晰地聽到自己發顫的聲音:“你耍我?”

般姝無辜地眨了眨眼,漆黑的眸戲謔地看向他,“我哪有?季淮,我隻是不愛你了,我的愛在你嫌棄的眼神中枯萎了。”

季淮緊緊抿著發白的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我錯了,對不起……但我現在是真的喜歡你,給我一個重新追求你的機會也不可以麽?”

“姝姝都說不喜歡你了,你怎麽聽不懂人話?”盛野把般姝拉到自己身後。

陸執予冷淡地啟唇:“不要再糾纏她了,否則我會讓你後悔。”

與季淮的白手起家不同,陸家是祖上幾代累計的龐大財富。

如果季淮已然算是天之驕子,佼佼者,但在站在金字塔頂尖的陸執予來說,卻像是碾死一隻螞蟻般再簡單不過。

季淮是優秀,也有手段有城府,但與陸家比起來,最起碼目前來說還是差得遠。

季淮忽然覺得很無力。

是的。

愛慕她的男人都太優秀了。

從小到大光環加身,在無盡的誇讚褒獎中長大的季淮,頭一次感受到落差。

懷中的玫瑰有些枯萎。

花瓣邊緣微微發灰。

他明明很小心嗬護了。怎麽還是枯萎了。

季淮眼眶微微發紅,他垂著眸,連與般姝對視都不敢,“不管怎麽樣,我真的很喜歡你。”

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她喜歡了他七年,怎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她不是為了他才來這個節目的麽?

為什麽現在,一切都變了。

般姝輕輕笑了聲。

她當然知道他真的喜歡她。

即便季淮的真心廉價又不值錢。但他的攻略進度值已經達到100。

“讓人把造雪裝置撤了吧,浪費錢。”這玩意,真是每一秒都在燒錢,除了美觀,沒有任何用處。

“我以為你會喜歡。”季淮抑製心尖的苦澀,張了張口,澀然地笑笑。

般姝輕輕看了他一眼,“是麽,那你太自以為是了。”

季淮扯了扯嘴角。

他若不是自以為是,又怎麽會一廂情願的認為她會一直站在原地等他……

男人渾身的自信與意氣風發仿佛就在那一瞬間,煙消雲散,繼而繚繞著淡淡的愁苦之色,眉眼的憂鬱漸重。

氣質竟愈發迷人。

“姐姐,草莓奶昔。”祁醉把粉粉嫩嫩的果茶放般姝眼前,用隻有般姝和他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幸好姐姐沒有選他,要不然我會難過的。”

般姝抬了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他:“那我選誰你不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