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一醒來就對上了白夜溫柔的雙眸,微微一笑,突然想起昨日天鶴搖搖晃晃離去的樣子,關心道:“天鶴他……怎麽樣了?”

“沒什麽事,不過需要休養一陣子。”白夜輕歎口氣道:“他有些不開心,我們暫時需要離他遠一點,我擔心他什麽時候會突然發脾氣……”

這是白夜在與天鶴分開之後就已經想好的說辭,既然天鶴說移花接木最為有效,那他必定要先把林淺安置到瀟煥找不到的地方才是。

“天鶴他看起來很隨和啊……”林淺想著自己並不了解天鶴,便頓了頓問道:“那……我們要去哪?”

“我知道一個地方,天鶴在修養期間一定不會去,就在這竹屋後麵的湖水之中,是一座地宮。”白夜昨日想了許久都沒有頭緒,關於將林淺藏起來的地點,卻是在剛才看到林淺睜開那如湖水般清亮的眸子時突然想到的!若要瞞過瀟煥,便隻有藏於最不可能的地方!

而那座天鶴隻有在特定日子才會去的地宮,無疑成了眼下最合適的選擇!

“好。我也不熟悉,一切都由你決定吧。”林淺沒有過多疑問,白夜一直對她很好,處處為她著想,所以麵對這些問題,她可以完全信任白夜。

白夜並沒有及時和天鶴說自己要帶林淺去水下宮殿,盡管他知道天鶴很在意那個地方,但他更知道隻要自己說了,天鶴就一定不會拒絕。

地宮建在湖底,而入口就在琴台下麵,地宮很大,占據了整片湖水。

從湖麵看去,這裏隻是一片種著睡蓮養著野鶴的淺湖,根本看不出宮殿,可從湖底卻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麵,不過白夜在打開通道之時,就已經不動聲色的加了結界,他不能讓林淺看到外麵,他沒有讓林淺看到瀟煥之後,還能選擇留下的自信……

琴台的地麵緩緩裂開成一條通道,像是張開了嘴的怪物一般,樓梯蜿蜒而下,一直延伸到湖底的黑暗之中,似是沒有盡頭。

林淺在白夜的攙扶下走了進去,沒走幾步地道口便合上了,瞬間漆黑,卻在眨眼間又被兩排夜明珠照的透亮,林淺看看漫長的樓梯,問白夜道:“還要走很遠嗎?”

“不會,馬上就到了。”

地道像是聽懂了白夜的話一般,在最近的一個轉彎處,呈現出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各色寶石被打磨的極其規整鋪滿地麵,五彩斑斕,牆壁是由純金打造,雕琢著精致的畫作,金紗帷幔中掩映著一張寬敞柔軟的睡榻,舒適至極。

“這裏……”林淺幾乎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她從沒見過,甚至沒有想過會有這樣奢侈的裝潢。

白夜看看林淺驚訝的表情,溫柔的笑了笑,將林淺扶到榻邊道:“安心住著吧,這裏清靜,需要什麽我都會取過來的。”

林淺點點頭應了一聲,看著周圍的擺件,即使她從未見過,卻也知道每一樣都價值連城!

“這裏……該不是天鶴藏寶的地方吧?”林淺收回自己的視線,問白夜道:“我這樣貿然住進來,他會不會更加不開心啊……”

“不會的。”白夜搖了搖頭,寬慰林淺道:“這座宮殿白鶴一年隻會來兩次,這個時間他是不會來的。”

正如白夜所說的,天鶴確實不會在這個時候去地下宮殿,但不代表他不知道白夜去了那裏!

臥房中,天鶴卷縮在錦被中扁了扁嘴,胸口起伏的厲害,眼淚也在眼眶中不停打轉,半響才吸吸鼻子,道:“你就會欺負我!討厭你……”

這座地下宮殿是窮奇曾經的住所,天鶴一年中隻去兩次,一次是他與窮奇認識的那一天,另一次則是天罰那一日!隻有這兩個日子天鶴才會放縱自己的思念,將自己關在地宮中哭泣胡鬧,鬧夠了才會出來。

幾年前的一天,身心疲憊的天鶴剛走出地宮準備回去休息,卻突然感知到飛臨竹林附近的白夜身上帶有窮奇的氣息,他欣喜若狂,急忙用了法術將其吸引過來,本來是想將窮奇的氣息剝離出來保存的,可當他看到白夜的樣貌時,就隻剩一個想法了。

他要留下他,無論如何!

正是因為這樣執拗的想法,天鶴心知自己在白夜麵前難免卑微,哪怕白夜將林淺帶入地宮,他也隻能在這裏獨自委屈,卻沒有勇氣將人趕出來……他擔心,白夜會因此離開……他不敢冒這個險……所以寧願看白夜對別人好,他也要將白夜留下!

白夜在安頓好林淺之後,決定去和天鶴說一聲,這裏畢竟是天鶴的居所,不管怎麽說,天鶴都應該知道。想著,白夜便出了宮殿,漫步到天鶴的臥房。

天鶴一早就察覺到了白夜要來,急忙裹緊被子假裝睡覺。

白夜輕輕敲門,卻沒聽到天鶴的回應,微微皺眉之後直接推門而入,看著裹在錦被中背對著他裝睡的天鶴無聲的搖了搖頭,坐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這才開口道:“我是來道歉的。”

天鶴聽到這句話無聲的扁了扁嘴,卻沒有開口的意思,這哪裏是來道歉的,明顯就是和他說一聲而已……

“我擔心林淺見到瀟煥找來……會跟著離開……”白夜頓了頓,自顧自的說道:“我和林淺的事你是知道的,也該清楚林淺對我有多重要,我這樣貿然帶她去地宮……是我的錯,但我希望你不要生氣。”

天鶴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他覺的就是因為自己知道的太多,才會讓自己這麽難過的……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該留著當初的記憶,他該隨著窮奇一起煙消雲散的……

可若是時間倒流回去,他一定還會重來一次,因為他舍不得忘掉……

“我知道你在裝睡!”白夜站起身走到榻邊,伸手就要掀天鶴的被子,卻被天鶴抓住了。

天鶴看向白夜哼了一聲,將被子裹的更緊,悠然開口道:“我沒穿衣服,你確定要看的話我就讓你看!”

白夜皺皺眉,雙手環胸的靠在榻邊道:“是不是不生氣了。”

“恩……”天鶴嘟著嘴道:“你就會欺負我!一直都是這樣!”

“對不起……”白夜歎口氣道:“你總是不計回報的幫我,我還一直給你找麻煩……這麽久以來我……”

“停!”天鶴看著白夜道:“你這話說的像是要離開一樣,還是不要說了!我也不是一直無怨無悔的,誰讓我貪戀你的美色呢!”

白夜輕笑出聲,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天鶴卻突然正色道:“不出明早小瑤便到京城了,三日內必定會見到金曼。金曼若是告訴她瀟煥的去向,那麽瀟煥多半會被小瑤絆住,時間就無法確定了,到時也自然不需要你再露麵,那麽……”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去冒險。”白夜打斷天鶴的話道:“但是,我希望一切能按照我的想法行事,這樣,才能斷了瀟煥的念想!讓一切歸於平靜。”

“我不會攔你的,更不會從中作梗……但是……你一定要想清楚,如果小瑤橫加阻攔讓你無從下手,那麽你就再尋機會,畢竟林淺還需要半年的時間。”天鶴頓了頓道:“切莫與瀟煥發生正麵衝突!一定記住這一點!”

“你究竟在擔心什麽!”白夜看著天鶴道:“我未必不是他的對手,而且,我也沒準備要和他拚命。”

“蛇本就是上天的寵兒,更何況瀟煥是紫金環蛇。”天鶴抿了抿唇道:“你要記得,蛇成魔吞天納地,切勿輕視了這一點!”

“我知道。”白夜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道:“我還要用這條命救林淺,不會輕舉妄動的。”

剛剛入夜不久,小瑤便已經隱約看到京城的城樓了,她心中急切,更是加快了速度。

而金曼則無聲的歎了口氣,他就不該告訴小瑤,有瀟煥的消息,瀟煥此次去尋林淺,少則六月,多則一年,足以讓他完成他的計劃了,可這小瑤若是參與其中……不知會不會再出什麽變故……

就在金曼不知第幾次歎氣時,小瑤終於到了城外的樹林,快步向金曼所在的地方走去。

“我在這。”金曼佝僂著身軀,靠坐在一棵斷樹下,幾乎與樹木融在了一處,饒是小瑤那般了解金曼,也沒能及時發現。

“義父!”小瑤一看到金曼眼中就泛起了淚花,毫不顧忌禮數的坐在金曼身邊道:“你說我該怎麽辦……”

“你不該來。”金曼摸摸小瑤的頭說:“你該離我遠一些,至少在蛇界還有一席之地,如今這般貿然而出,怕是會引起懷疑!”

“我管不了那麽多了!”小瑤抹抹眼淚道:“蛇王他……瀟煥不該去找林淺的!我明明讓他忘記之前的事了!他為什麽還要去找林淺!是不是那忘塵丹沒有用了……”

“瀟煥忘記的隻是林淺這個人,卻不會忘記他對林淺的感覺!他愛林淺,便會一直愛下去!”金曼頓了頓道:“你怎麽忘了義父曾說的,萬事莫要強求!回蛇界吧,安分守己的留在蛇界,得一隅安穩……”

“我不回!”小瑤站起身,看著金曼到:“義父你讓我莫強求,可你呢!你此時為何在這裏你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