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瀟煥頓時一愣,隨即皺起眉頭看著天鶴道:“本王若沒記錯,你當初應該魂飛魄散才對!”
“沒錯,我現在隻是一縷殘魂而已。”天鶴麵目平和,對瀟煥所說的並沒有絲毫隱瞞和回避。
“林淺在哪?”天鶴越是平靜,瀟煥心裏越是沒底,他想盡快見到林淺,好將人帶走,至於天鶴說的,他一句都不信!
“你來晚了一步。”天鶴走近瀟煥,與其錯身之時,道:“若要見她的屍身,就跟我來吧。”
天鶴的話一出口,瀟煥便一把握住了天鶴的脖頸,冷聲道:“你做了什麽!”
“放開我。”天鶴沒有動也沒有試圖掙脫,盡管呼吸困難,可聲音依舊淡漠的開口道:“丟下林淺一人在危險之處的是你,致使林淺重傷的是金曼,沒能救活林淺的是白夜,你卻遷怒於我,蛇王如此,豈不是太不明事理黑白了。”
瀟煥聽到這話,恨不能直接捏斷天鶴的脖子,但最終還是微微鬆開垂下了手,畢竟這是上古妖物,盡管隻餘一縷殘魂也算是馭火的同宗前輩,更何況他還沒有見到林淺,萬萬不能衝動。
可天鶴的話卻句句都像尖刀刺在他心裏,難道真的是他先將林淺留在危險之地不管的麽……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麽,會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
天鶴微微咳嗽,雪白的勃頸處卻已留下了五個青紫色的指印,觸目驚心。待他平順了氣息之後率先走下琴台,卻沒有絲毫要遷怒瀟煥的意思。
瀟煥看著天鶴的背影,眯起眼睛道:“你受傷了。”
天鶴並沒有掩飾,依舊向前走著,緩聲道:“是的。為了幫我喜歡的人,別說是受傷,即使是死也無妨。不過……蛇王想必是無法理解的。”
這話讓瀟煥頓時又起了殺念,他聽的出來,天鶴這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隻是,他如何能容下,有人這般含沙射影的指責他!
“蛇王看樣子對我很不滿。”天鶴沒有停下腳步更沒有回頭,而是淡然的對著緩步跟上的瀟煥說道:“白夜因為喜歡林淺,千方百計的去尋起死回生之藥,而蛇王你卻在對我這個保存屍首的人橫眉冷對,相比之下,誰更看重林淺已是不言而喻了吧。”
白夜……瀟煥再次聽到這個名字,不禁握緊了拳。
他想不明白白夜為何會對林淺那麽好,起死回生之術是禁忌,三界之中隻要是有修為的都知道,若擅自改變他人命格,是會受天譴的……可這白夜,真的可以做到對林淺這般無私麽……
瀟煥眯起眼睛,卻不願輕易相信!
走在前麵的天鶴無聲的勾了勾唇角,他早已經做好了準備,用一棵蒼竹做了林淺的替身,之前咬破林淺手指取過的血,再配以白夜精妙的術法,足以掩飾蒼竹清淡的本息,更何況,瀟煥不記得林淺了,突然看到林淺的屍首,必定無心細查,如此,想要瞞過定不成問題。
推開竹屋的門,天鶴先是看看裏麵,之後才側過身對瀟煥道:“林淺就在裏麵,不過你最好不要動她,維持她失身沒有腐壞的隻是一些小術法,若遇熱,怕是會損害她的身體。”
瀟煥皺眉,將信將疑的看了天鶴一眼,這才大步進屋。
可當他看到躺在竹塌上,似是熟睡的‘林淺’時,心像是被重錘狠狠的擊打了一般,盡管他之前沒有想出林淺的樣貌,可看到竹塌上的人,嗅到熟悉的氣息,他就知道這人是林淺無疑!
“已經第三天了。”天鶴站在窗邊背對著瀟煥道:“白夜去找起死回生的藥草還沒有回來,若不是我無法離開這片竹林,也不用等白夜的消息了。”
“你說林淺還有救?!”瀟煥看著天鶴的背影,聲音掩飾不住的顫抖,剛才還不信白夜會去尋藥的他,在見到死氣沉沉的林淺之後,卻希望自己可以快一步找到藥草,什麽天罰,他瀟煥根本不在乎!
“萬物相生相克,起死回生之術自然是有的,不過……”天鶴回過身,看著瀟煥頓了頓道:“那藥草極為難尋,而且有很多相似的,若是弄錯了,林淺的屍身都會一起煙消雲散。”
瀟煥一時怔忡,再次俯身靠近林淺,雖沒有伸手觸碰,卻覺的這死去的‘林淺’有些奇怪,可那氣息確實萬分熟悉……
天鶴也沒有再說話,而是看著瀟煥此刻的沉思,垂下了眼眸,瀟煥眼中的心痛和隱隱帶出的溫柔讓他不禁想起了窮奇。
那些年他雖然一直陪在窮奇身邊作惡,可窮奇卻一直將他當做朋友知己,就算他直言表白過,窮奇也隻是一笑了之,從沒有回應。直到天罰那日,他才在窮奇眼中看到了一絲深情,即使最後他都沒能說出一句話,可那個眼神,天鶴明白,窮奇是不舍的,是喜歡他的……
也正是依靠著窮奇最後那個眷戀的眼神,天鶴才能如此執著的活下來……無怨無悔!
“是什麽藥草!”瀟煥不知何時突然站在天鶴麵前,一把抓住天鶴的衣衫,讓回想從前的天鶴微微怔忡,瀟煥已經問兩次了,敢這樣無視他的天鶴還是第一個!
天鶴拂開瀟煥的手,淡淡一笑道:“笑忘花,和你被下的藥一樣。”
“你說什麽?!”瀟煥似乎從天鶴的口中聽出了什麽,不禁追問道:“你還知道什麽!”
“我知道很多。”天鶴撫平自己胸前有些褶皺的衣衫,沒有再看瀟煥。
難得他剛才會那樣放鬆警惕的在人前懷念窮奇,竟然還被瀟煥打擾了!若不是他將絨羽給了白夜,剛才,他一定會忍不住出手將瀟煥趕出竹林的……
不過還好,自己沒有衝動,不然……怕是會被瀟煥看穿騙局的……若壞了白夜的事,他擔心白夜不會原諒他……
“你生氣了。”瀟煥自然感知到了來自天鶴的怒意,卻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似是輕蔑的說道:“我以為你隻會裝深沉!”
“人你見到了,恕我不能奉陪,蛇王自便吧。”天鶴突然失了陪瀟煥的性質,轉身欲走,卻再次被瀟煥攔下了。
“笑忘花是什麽東西,你剛才說的又是什麽意思,你隻要把知道的都說出來,本王自會放你走!”
天鶴看著瀟煥,微微一笑道:“笑忘花是可以讓林淺起死回生的藥引,也是讓你忘記前塵的藥草。”
“你的意思是,隻要找到笑忘花就可以讓林淺活過來!”瀟煥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眸死死的盯著天鶴的眼睛,這個時候雖然他知道該問自己失憶的事,找出蛇界內奸,可林淺生死未定,他根本無心追究……
“如果你找到的是真正的笑忘花,自然可以起死回生。”天鶴淡然的看著瀟煥,笑道:“自你出世就知你桀驁不馴,不曾想比我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瀟煥眉頭微微一皺,冷聲道:什麽意思。”
“我曾馭火焚山惹出禍端招致天罰,如今僅餘一縷殘魂,而你……”天鶴勾唇一笑,淡漠的眼神突然銳利起來,與瀟煥針鋒相對,卻又轉瞬即逝,半響,淡然道:“一切皆是命數,你好自為之。”
“林淺並沒有死是不是!”
“人就在這裏,你應當有判斷,與其在我這浪費時間,不如去找找笑忘花。”天鶴頓了頓道:“待你取回笑忘花,若林淺的魂絲還未飄散,就來得及。”
“我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
“信不信由你,想必你也感覺得到這片竹林被下了結界,你可以來去自如,而我卻被困其中,我既然逃不了,又何必冒險騙你。”
“最後一個問題。”瀟煥眯起眼睛看著天鶴道:“林淺為何會在你這裏!”
“自然是因為我與白夜熟識。”天鶴這點並沒有隱瞞,而是淡然道:“看他那般忘我的想要救林淺,我自然會幫忙照看,這有何奇怪。”
“熟識……好一個熟識,本王怎知你們是不是串通好的!”
“隨你怎麽想吧。”天鶴似是疲憊的坐到一邊的竹椅上,對瀟煥道:“我不阻攔,你若想帶林淺走,都隨你。”
“笑忘花在什麽地方!”瀟煥不敢妄動林淺,隻好先信了天鶴所說的話,狠聲道:“你若敢騙我,我必定毀了片竹海!”
“東方的吞雲島。”天鶴照實說道:“其中有數萬株相似的花,各有各的表情,而笑忘花則像極了孩童笑臉,去找吧。”
瀟煥將信將疑,但天鶴說的真假難辨,他隻得先去找花,待回來再議,他擔心因為一時的猜忌會耽誤了救林淺的性命。
想著,便飛身而起離開了竹林,準備速去速回。
吞雲島他知道,也聽說過其中長滿了古怪的花,有一朵必定是笑忘花!隻要有,他便有信心可以找到!待他回來之時,倒要看看天鶴怎麽說!他不信林淺死了,絕不相信!
天鶴微微舒了口氣,輕闔雙眼想要休息片刻,卻突然感知到地宮那邊有動靜,便急忙起身,向地宮趕去。
天鶴趕到時,地宮入口已經關閉了,他遠遠看到白夜要離開的身影,連忙出聲想要叫住白夜,可白夜卻隻是向他揮揮手,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天鶴此刻的修為根本不足以攔下白夜,便眼睜睜的看著白夜消失在他的視線裏,半響才低下頭歎了口氣……該來的他攔不住……還好自己將絨羽給了白夜,能幫他擋下這一劫,也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