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殺了你。”白夜無聲的動了動唇,卻讓瀟煥眯起了眼睛,在晚憶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瀟煥直接掠過晚憶,閃身到白夜身邊,一字未語,帶著破風聲揮拳而至。
白夜險險的躲開,壓著心頭的怒火卻並沒有還手,他不能壞了計劃,他要時刻謹記自己此番來京的目的!
“都別衝動!”晚憶快速的站在兩人中間,阻止了瀟煥的再次攻擊,勸說道:“都是與林淺結緣才會來到此處的,何必……”
“我是來給林淺報仇的。”白夜意味深長的看了瀟煥一眼,這才看向晚憶道:“看在你對林淺有恩的份上,順便提醒你一句金曼要來了。”
瀟煥聽到白夜的話裏有話的言辭,皺緊了眉。
他並不知道白夜在京城,本就心情十分陰鬱的他,先是聽到了白夜所說那些含糊不清的話,後又聽到白夜含沙射影的說辭,自然不能接受,更何況,白夜出現在此,就更是印證了林淺死去的事實……
而此時,瀟煥最不願也最不敢看到的人就是白夜,也正因如此,他才會率先出手。盡管他也想知道,金曼一再做出的舉動究竟與自己有何關係,畢竟自己忘記了太多的事……
但他聽到白夜說的想殺他,心中就會清晰浮現那日‘林淺’消失的場景,心中更是抑鬱難當,不發泄不知要如何自處。至於金曼,殺了就是了!
“瀟煥,是你害死了林淺!”白夜絲毫沒有畏懼自己與瀟煥實力的懸殊,直言道:“我要為林淺報仇,金曼是第一個。你!是第二個!”
“就憑你?!”瀟煥怒目而視,再次因白夜的說辭生出了些許殺意,卻礙於晚憶在中間攔著,沒有輕易出手。
“我也許殺不了你,但你卻是一手促成她死去的元凶!”白夜惡狠狠的看著瀟煥,半響才似是憂傷的收斂起殺意,緩聲道:“林淺曾對你念念不忘,可你……不配!”
念念不忘……這四個字讓瀟煥一陣恍惚,再顧不得白夜言語間的冒犯,盡管他不記得林淺,但他卻知道自己看到林淺消失後的痛苦,林淺對他念念不忘,自己對林淺……也怕是同樣的感情……
晚憶看看白夜又看看瀟煥,半響才對瀟煥道:“白夜是為林淺才來京城要對付金曼的,不知蛇王此來……所謂何意?”
“殺金曼。”瀟煥眯起眼睛,一字一頓的念出這三個字,像是在給自己明誌一般,隨後看了白夜一眼,轉身預走。
“蛇王留步!”晚憶出聲叫住瀟煥道:“蛇王是否想起來了?”
瀟煥步子微微一頓卻沒有說話,隨即大步離開了。
晚憶看著瀟煥離去的背影,重重的歎了口氣,卻錯過了白夜眼中一閃而逝的狡黠。
白夜側頭看向一邊新建的樓閣,雖然麵無表情,可他心裏確是非常愉悅的,自己明說來京要為林淺報仇,便坐實了林淺已死的事實,這樣瀟煥便會死心。接下來,他隻管等著天鶴為他安排的那件事即可,隻要天鶴肯幫忙,那麽……林淺一定會如天鶴所預料的那樣,不再愛瀟煥!
正如白夜所想,看著林淺喝完藥沉沉睡去之後,天鶴便去了湖邊,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麵掐指略算,勾起了一抹決絕的笑容,俯身在閑鶴耳邊說了幾句,閑鶴尖聲回應之後飛身而起,眨眼便化作一縷白煙消失不見了。
天鶴坐於琴案,溫和一笑彈奏著哀傷的曲子。既然上天不願他安穩等待,而讓白夜來試探他,那他就無所謂當初的誓約了,反正他也活不久,倒不如幫白夜一次,到時相伴而亡,也算滿足了他此時的心願!
閑鶴化作的白煙悄無聲息的穿破了蛇界的結界,輕輕落在怔怔發呆的小瑤麵前,化為了一張字條。小瑤一驚,瞳孔驟然縮緊,小心的將其拿起,看到字條的內容之後,小瑤眼中泛出一絲狂喜和深深的擔憂。
紙條上行雲流水的寫著,瀟煥於京城月圓夜遇險,去續前緣或此生錯過,望慎重選擇。
字跡陌生且沒有落款,這讓小瑤多少有些懷疑,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將紙條握在手中,認真的想著利弊,可字條卻生生的在她掌中消失不見了,如同沒有出現過一樣。
小瑤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心,反複的推敲著紙條上的內容,不管是誰寫來的,她都決定孤注一擲的賭一次!畢竟能躲過蛇界防備,將信送進來的絕不會是一般人!
小瑤微微蹙眉,腦中卻突然浮現出白夜的身影,若真是他,那他一定希望自己去,他必定是希望自己能與瀟煥在一起的,這樣,他與林淺才能安穩!
小瑤咬咬牙站起身,不管結果如何,總比留在蛇界坐以待斃來的好些!更何況,紙條上說瀟煥會遇險,自己就更應該去了!生死由命吧!
思及次,小瑤毫無留戀的離開了蛇界。
而此時的小雲正坐在浩遠榻邊輕聲道:“小瑤又去找蛇王了,如果她的真情能打動蛇王,我也希望我的等候能喚你早日醒來……”
小雲將臉埋在浩遠的掌心,卻沒有注意到浩遠微微輕皺的眉。
待林淺醒來,看看空無一人的竹屋,愣了半響起身走了出去,在這裏居住的這些日子,她根本不知道過去了幾天,雖然清靜安然,可她心裏卻總有些不安,尤其是這些日子,這樣的感覺更為強烈了。
林淺遠遠的便看見天鶴坐在琴台的地上,背影極為失落,她頓了頓腳步卻還是走上前去,當她看到躺在天鶴腿上一隻唇角帶血的白鶴時,有些驚詫,蹲下身子輕聲問道:“它……怎麽了?”
天鶴沒有看林淺,而是溫柔的輕撫著白鶴的背羽,就在林淺以為天鶴不會開口時,天鶴卻淡淡的開了口,道:“它要死了。”
“怎麽會這樣……”林淺想伸手摸摸,可當她看到白鶴將死的眼中隻有天鶴的身影時,她又默默地將手收了回去,無聲輕歎卻沒有再說話。
不多時,白鶴開始發出陣陣哀鳴,聲嘶力竭的帶著回音,像是在訴說,又像是在哭泣,一聲一聲的敲擊著林淺的心,可天鶴卻依舊麵色平靜,看著白鶴一點點變的透明,很快便支離破碎,隨風消逝殆盡了。
天鶴看著空中的虛無微微一笑,輕聲道:“對不起。”
“你還好吧……”林淺心裏有些堵,她覺的天鶴一定更難過。可天鶴卻像是沒有看到林淺一般,慵懶的仰躺在地上,將手臂擋在眼前,一語不發。白羽衣衫上留下一小片血跡,這是那隻白鶴唯一留下的,證明它曾存在的痕跡。
天鶴並不想告訴林淺,這是離開這片竹林的後果,他讓白鶴去蛇界送信,可一旦出去就再沒機會後悔了,就連他也一樣,隻要出去,結果也會是如此……
他剛才道歉並不是對白鶴說的,而是為自己接下來的決定而說的,一切已經在不經意間改變了,他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這片竹林是因為封印他才會存在的,正如他曾對林淺說的,每個故事都會有為其祭奠的人,而他就是這個人!所以一旦他消失了,那麽這結界之中屬於他故事的一切就都會跟著消失,包括這些閑鶴,水中的魚,整片蒼竹,還有湖水,就連地宮也會一並消失……再無跡可尋……
這就是他一直不願違背當初誓言的原因,他想要永生祭奠那段過往,他不想這裏的一切都消失殆盡……可是……
林淺以為天鶴在哭,便拉著天鶴的胳膊,輕聲道:“別難過了……”
“我沒有難過。”天鶴突然坐起來看著剩餘的幾隻閑鶴,麵無表情的說道:“早晚有一天,它們都會是這個結果,既無力更改,早晚又能怎樣。”
“生老病死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天鶴拂開林淺的手站起身,居高臨下的說:“生老病死是人類的劫難,我說的是命!”
林淺仰頭看向天鶴,卻看到他眼中帶著一絲戾氣和難以掩飾的絕望,一時無從開口,她根本看不穿天鶴,這隻是個看似溫和的人,可他的心裏卻藏著永遠走不出來的陰影,林淺知道自己安慰不了,便站起身道:“讓我抱抱你吧。”
“林姑娘自重。”天鶴微怔,退後一步轉身離去了,沒有再看一眼。
待天鶴的身影消失,林淺才撇撇嘴歎了口氣,看著聚在琴台邊的幾隻閑鶴,輕聲道:“你們是不是都在緬懷……”
幾隻鶴像是聽懂了林淺的話一般低著頭,眼角含淚。如同天鶴所言,這就是命,生於這裏,便命不由己。
白夜和晚憶回了太子的別院,卻並沒有看到瀟煥的身影,晚憶看看白夜道:“瀟煥當初也並不是故意見死不救的,他隻是失憶了……”
“不管為什麽,林淺就是因他而死的,我曾求他把屍體留下……可是……”白夜像是說到了痛處一般,胸口起伏不定,重拳落在石桌上,石桌開裂出一條深深的裂痕,讓晚憶無法出言再勸。
可晚憶並不知道,白夜這麽做隻是為了讓晚憶信他而已,更何況,瀟煥就在暗處看著他,他不能露出絲毫破綻壞了計劃!
他的實力遠沒有看起來這麽不濟,隻是,不方便顯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