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曼靜坐在樹下靠著樹幹,本就蒼老的臉在月光的映襯下更是溝壑縱橫,身體消瘦的似乎隨時有可能一命歸西,可他的眼睛卻始終晶亮,幾日連續不停觀星的他緊緊的皺著眉,許久才歎了口氣,可眉頭卻沒有絲毫舒展。
他心中隱隱的有些不好的預感,盡管他自認為自己的修為幾乎無可匹敵,尤其是窺星之力更是深不可測,但最近這看似如常的星軌,卻讓他覺的十分危險,卻又看不出端倪,也許……有人要幹涉他了……
夜已深,瀟煥慵懶的靠在曾經思雲閣坐落的位置怔怔發呆。樓閣還未建好,但已初成原型,莫名的熟悉感讓瀟煥心中不免陰鬱,在這裏似乎曾有過很重要的人和事,隻可惜他想不起來……
林淺……你為何沒給我想起你的機會……
瀟煥重重的呼了口氣,盡管對金曼的恨意有所增加,但他並不準備急著出城去找,距離月圓之夜還有三天,想必白夜早就知道了金曼的動向,與其費心費力的去找人,倒不如等他送上門來!
瀟煥握緊雙拳,看著將圓的明月,等待報仇泄憤的時刻來臨。
而白夜此刻正躺在林淺曾住過的臥房內閉目養神,輕嗅著林淺殘留的味道,很是愜意。天鶴不準他殺金曼,他便隻能將手刃凶手的事寄予在別人身上,雖然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比起殺金曼,他還有更為期待的事!
畢竟,林淺還活著,什麽都可以變通!
白夜算了算時間,滿意的勾起了唇角。
若天鶴已經如約完成了最初的計劃,那麽待月圓之夜一過,瀟煥和林淺便會越走越遠,他就可以安心的等著林淺不愛瀟煥了!到那時,她必定會全心全意的跟著自己!就算不是愛情,也會無可替代!
這是個無法安眠的夜,也正是因為這樣不安分的躁動,才讓原本想等月圓夜的金曼突然有了提前動手的想法!而向來說做就做的他,真的開始盤算最為合適的時間準備隨時動手。
這邊京城內躁動不安,那邊的小瑤卻在拚命的一路疾馳,她預計在月圓夜前便可以感到京城。
對她來說,若這般的孤注一擲仍然沒能改變什麽,那她此生便再也沒可能做其它事了,所以,未來如何就在此一舉,小瑤不希望自己錯過任何機會!而紙條告訴她的,則是她眼下唯一可以下賭注的東西!
金曼算好時間扶著樹站起身,勾出一抹決然的微笑,看似信心滿滿。而他的突然行動卻讓遠在竹林的天鶴微微皺起了皺眉。
天鶴輕撫著地宮的壁畫,很是不滿的哼了一聲,雖然他知道金曼的此次行動必定會被阻止,但這樣突然改變時間,不知會不會出什麽亂子,天鶴不禁有些擔心白夜,若是自己可以出去,那麽……他也不必這般憂心了……
想著,便沉重的歎了口氣……
但眼下因為金曼的異動而憂心的並不隻是天鶴,正在睡夢中的鬆露突然被由遠及近的危機感驚擾而醒,一聲冷汗,顧不得整理衣衫便急忙跑出了屋,在院中驚慌的叫道:“金曼,金曼要來了……”
別院中除了墨歌對此不聞不問以外,所有人都聚在了院子裏神色嚴肅,尤其是晚憶,更是打起精神,萬分的警惕,可白夜卻一臉淡然,看著城外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根本就沒有擔心,一是因為他也感覺到了金曼的突然行動,二則是他本就不準備與金曼對擊,既不會麵對麵迎功金曼,又無需生擒他,一切就已經簡單很多了。
晚憶將幾人護在屋內,卻遲遲沒有等到金曼。雖然大家都不太清楚金曼要做什麽,但白夜和晚憶卻是知道的,金曼來京城必定是為了晚憶,但……這麽久不見出現,卻不知所為何由。
晚憶微微側頭,看向鬆露,雖然什麽都沒問,但意思卻是十分明顯的。
鬆露對於此事也很疑惑,她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進了城的金曼會沒有來這裏,她微微蹙眉,直言道:“金曼確實進了城,但我不知道他……”
鬆露話音未落,就聽到城門方向傳來了驚天的巨響,幾人麵麵相覷,晚憶皺眉看看幾人略顯慌張的樣子,又看向白夜,兩人對視堅定的點了點頭,便一同向發出聲音的地方趕了過去,留下雙舞和太子等人焦急的等在別院中。
而這邊,及時攔下金曼的正是瀟煥!
“蛇王何苦如此執著的要殺我!”金曼躲過一擊後警惕的看著瀟煥,謹防瀟煥再次出手。
“因為你該死!”瀟煥懶得多說,眯起眼睛再次迎了上去,速度竟比先前還要快上一倍,力量也更加強勁。
金曼堪堪接下,狼狽的急退了幾步,盡管他想逃走,也有足夠的本事逃掉,但眼下月圓之夜將近,他不願再錯過這次機會,身體越來越差,若是不早些動手,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可能等到下次……
所以,盡管知道自己與瀟煥的實力相差很大,但他卻不準備退縮!
金曼根本不知道瀟煥為何會這般仇視他,若是因為背叛,瀟煥明明已經失憶了,為何還會記得他的背叛,更何況他並沒有做任何對不起蛇界的事,無論怎麽說,都不該被恨至此……
可不管如何,既然瀟煥一直阻攔,也就怪不得他不念當初的收留之恩了!
一旦下定決定,晚憶不僅不再退縮,反而在穩步之後主動應了上來,帶著破風聲閃身到瀟煥麵前,重拳擊下,無論是速度和力道都與他蒼老單薄的外表相差甚遠。
瀟煥閃身躲過,不屑的嗤笑一聲,甩鞭而出,絲毫沒有將金曼放在眼裏。他如今已經成魔,除了幾樣特殊的神器以外,根本無人傷得了他,所以對他來說進攻則是最好的防守!速戰速決也是他此刻最想做的!
更何況,瀟煥一直在思雲閣附近,心中那些莫名的熟悉感讓他十分壓抑,剛好金曼不開眼的要反攻,更是徒增了他心中的暴虐和嗜血!
荊棘鞭像是感知到了瀟煥的心情一般,帶著焚天烈焰,狠狠的撲向金曼,尖刺如鉤。
金曼一個踉蹌險險躲過,鞭子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地麵瞬間開裂出一條幾丈長的裂口,瀟煥收鞭時,又將地麵勾出了幾尺深的泥土,如同一條深邃的疤痕一般映在金曼的眼中,讓金曼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懼意。
但畢竟修煉了多年,又對瀟煥慣用的招數比較了解,所以盡管不敵,卻也不會輕易受什麽傷。
可他心中卻有些責怪自己的冒失,他低估了瀟煥……他怎麽忘了,瀟煥已經成魔,如今能對抗,甚至抵禦他的招數幾乎沒有了……除非……
金曼眯起眼睛,對上瀟煥嗜血的紅色眸子,思慮著要不要使用禁術。
禁術對於體力和修為的消耗都是不可估量的,若是沒能對付得了瀟煥,那自己就必死無疑了,可若是這樣耗著,他也根本沒可能贏過瀟煥,更別說找到晚憶完成計劃了……
瀟煥身姿挺拔的看著一臉防備,眼中還閃現矛盾的金曼,不屑的輕笑出聲,道:“與其反抗,不如趁早受死,本王沒時間和你浪費,會給你個痛快!”
“蛇王可否忘了最初的我們說過的事?”金曼突然想起很早之前,瀟煥曾提過關於妖界的事,想著既然墨歌在京城,說不定,也可以利用一下,便看似真誠的問出了這句話。
“忘了。”瀟煥麵無表情,可原本想直接殺了金曼的他,卻在聽到這個問題之後有了一絲遲疑,他想起了白夜與晚憶說的話,金曼的這番行動究竟是為了什麽……他應該知道麽……
“蛇王不該忘,否則我們便會達成共識……”
“休想!”瀟煥聽到‘共識’這兩個字,卻突然想起了煙消雲散的林淺,心痛帶著猛烈的怒火再次冒了出來,揮鞭而出,沒有絲毫留情。
好在金曼早有防備,雖然擊中了胳膊,但也隻是傷到了皮肉,並沒有太大的影響,他捂著自己的胳膊,看著瀟煥的道:“蛇王為何非要殺我不可?!”
“你該死!”瀟煥出口的同時長鞭甩出,金曼在地上滾了兩圈,避過了鞭刺,卻遠遠看到趕來的晚憶和白夜,心中不由一驚。一個瀟煥就已經讓他無力招架,再來兩個,他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但若想跑,怕是也來不及了……
白夜不動聲色的跟在晚憶身邊,卻帶著看好戲的心態,剛才空氣裏微微浮動著一絲別樣的氣味,許是小瑤快到了,眼看著好戲要上演了,白夜心中帶著一絲興奮,微微浮上眼眸,卻沒人發現!
金曼站起身,看著麵前的三個人,皺了皺眉,卻不敢放鬆絲毫警惕,他的目光掃過瀟煥和晚憶,最後在白夜身上微微頓了頓,直覺告訴他,這個人沒有敵意,甚至還有可能幫他……
盡管這種想法不切合實際,但金曼就是忍不住多看了白夜一眼,就見白夜唇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一閃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