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木桐左手中的水魂氣長劍劍身僅半寸寬,卻有七尺長,冰凜寒砌的白芒眩人眼目,右手上的火魂氣長劍一如這般,隻是燃燒著的熊熊火光更讓人驚駭。他不似淩風那樣將魂氣附著在劍身上,而是整柄長劍都是由魂氣幻化而出的魂兵。

淩風冷然打量著木桐,他那之前跟玄飛戲謔調笑的神情早已收起,站在台階之前,山風吹起天青色的長袍迎風飛舞,而在他雙手緊按著的巨劍上快速閃動著的金芒,更讓他這絕代高手的風華襯得舉世無雙。

即便按樓夜雨的話說,姬破要強於淩風,可就氣勢上而言,姬破是完全的不如淩風了。

數百載的積澱,道家七真之一悟魂閣掌門的氣派果不是尋常人能及得上的。

淩風和木桐的對峙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但顯然玄飛並非這所有人之一。

他一抬手,手掌中的雷符變成了一遝揉*搓成一團的長條定字符,而另一隻手中抓著的定字符早已回到了他的褲袋裏。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木桐沉聲道,他的話音裏帶著無邊的蕭瑟,讓人不禁容易興起同情之心,但那都是在不知他前塵往事的情形之下。

淩風沉默不語,他那瘦削的身子在這時顯得異常的偉岸,之前就並未因木桐提起淩思旋母親的事而動怒,可見養氣一道已到了頂峰。

“來吧,淩風!”

木桐狂喝一聲,手持兩柄長劍魂兵像枚驚雷一樣的砸過來,連蘇帛都感到臉上像是被烈炎滾頰,而更一邊又像冰水附骨一樣。

玄飛往左踏出一步,早就利用地上的碎石布成的小型防禦陣型起了作用,這些魂氣作用著的感受都被摒除在外,而若是木桐和淩風再打起來,引爆的魂氣殺傷力,玄飛都沒把握能擋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在兩人對撞前結束戰鬥,但這可能嗎?

蘇帛想要擋下木桐,金槍陡然舞出數道金光,擋在淩風的身前,悟魂閣的所謂“離魂劍氣”,這位現今山神幫的頭號高手,自然早就習會了。

金槍擲出時,他人卻是在十米之外,也正是如此,才未遭到任何的傷害。

那柄金魂氣幻成的金槍竟然被木桐的水魂氣長劍一撩就打飛了,根本未能阻擋住木桐前進的步伐半步。

眼見木桐就要撞到淩風身前了,就看淩風一聲暴喝,他手中握著的重劍金芒陡然再次暴漲了一倍有餘,讓整柄重劍的劍身仿佛漲大兩倍。

玄飛不得不佩服淩風魂氣的渾厚,光是這一圈圈的金魂氣就表示淩風至少在金魂氣的修為上達到了第五層的地步,絲毫不比擁有雙魂兵的木桐要遜色絲毫。

“轟!”

兩人猛然撞在一起,發出的氣浪,讓站在淩風身後不足三米處的玄飛差點被卷得飛起。

雖說勉力支撐下來,可玄飛五腑六髒都像是在肚子裏打起架來一樣,極為難受。

而腳旁的小小的風水陣已裂開了一道口子,要再待下去的話,等淩風和木桐再度撞擊,不需要別的,光是氣浪就能讓玄飛哭起來。

玄飛快速的繞了一圈奔到淩一寧的身旁,好在這兩大悟魂閣的高手,在一撞之下,就麵對麵的站著像情人一樣的凝視著對方,不再有任何的動作。

木桐雖留意著玄飛的動靜,可他自然想不到玄飛會有意跑路,還以為他是怕傷害到山神幫的弟子才有意跑去那邊的。

淩風知曉玄飛是受不了這種超強實力的對撞,心裏雖是想笑,可在木桐身前可一點笑意都提不起來。

“媽的,太猛了。”玄飛破口罵道。

淩一寧拉了他一把,指了指在不遠處一臉錯愕瞧過來的樓夜雨。

“小樓,先讓貴師先上,要是搞不定了,我再出手。”玄飛大聲喊道。

木桐心裏一凜,想到就算把淩風給擺平,還有個山神幫幫主在後麵,這個少年瞧著雖有點沒譜,但實力應當不會輸於淩風半點,登時心底有點發涼。

“淩風,你倚仗外人算什麽本事,有本事就單打獨鬥,你若是輸了,就把掌門金令給交出來。”白英扯著嗓子在喊。

“你傻X啊!”玄飛罵道,“人數明顯占上風搞什麽單打獨鬥,又不是美國人,個人英雄主義不要太嚴重了。”

白英一陣啞然,淩思旋那對美眸狠狠的盯著他,隻要有機會,她肯定會殺了這個木桐的走狗,剛才木桐說的有關她母親的那番話算是把她給得罪死了。

“蘇帛!”玄飛一招手,蘇帛巨靈神一樣的閃到他身旁,還帶起一陣狂風。

“屬下在!”蘇帛拱手道。

“把那個姓白的給我拿下了,媽的,吵個不停跟隻烏鴉一樣。”玄飛往白英那一指喊道。

白英立時打了個哆嗦,在場的人中除去在對決的木桐和淩風外,自然還有高深莫測的玄飛,剩下就是蘇帛了,就剛才蘇帛的表現而言,比他高出不止一階啊。

而玄飛不願意親自動手,那自是不屑了,這樣推想的話,更能表明他的實力至少是在淩風那個檔次的。

“玄幫主,我和淩風對決之時,你能否不出手?”木桐自然想到了這些關節,他比白英可聰明不少,立時就拿話來擠兌玄飛。

“操,稀罕嗎?等淩掌門和你打完了,我再跟你打,把你好好收拾一頓,省得你說我們以多勝少。”玄飛冷聲道。

玄飛話中的奚落木桐全當沒聽見,卻聽到了他不屑動手的意思,頓時趕著說:“那玄幫主的意思是不會出手了?”

“你們倆打的時候我不出手。”玄飛擺手道,“你先搞定淩掌門再說吧。”

玄飛越是不屑,木桐越是安心,至白英跟那些黑袍弟子的死活,他現在可沒心思再想。

原想著就是淩風、樓夜雨、淩思旋這些人,又有四色弟子中的青、白二色,外加長老子敬做內應,拿足了勝算,誰曾想過來會遇上山神幫這些人。

人手帶得根本就不夠,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先把淩風、樓夜雨、淩思旋這些人控製住,至於山神幫的人。這種幫派人士自來是唯利是圖的,隻要能拿到掌門之位,還怕沒錢,隻要肯拿錢,這些山神幫的人自然不會是問題了。

木桐打的好算盤,隻可能他的算盤不是那樣容易實現的。

“砰!”

淩風不等木桐再多說廢話,既然玄飛已答應了不會趁虛而入,而實際上玄飛的能力實在也有限,別人不清楚,跟他抽了紅塔山喝了二鍋頭的淩風可清楚得很。

兩道身影像是燕雀一般在空中不停的交擊著,依玄飛的眼睛已極能瞧得清誰站上風,而誰又落於下風,全靠淩一寧在旁講解。

“姓木的舞著長劍打在了淩掌門的重劍上……”

“淩掌門旋身一腿踢開了長劍……”

“淩掌門的重劍被狠狠的擊到一旁……”

淩一寧的聲音綿軟細膩,而她又緊貼著玄飛,一陣風吹來,讓她那扣得不算緊的衣襟露出一些縫隙,裏頭現出來的是白嫩滑膩的乳肌。

“一寧,你真美。”

淩一寧聽得一愕,旋即俏臉發紅,拉下了衣襟,手卻緊緊的跟他的手十指相扣。

就在隔壁的趙欺夏清咳了聲:“兩位在這種場合下打情罵俏,不大合適吧?”

瞧著趙欺夏裝著大人的模樣說話,而那聲音也有意的粗起來,玄飛不禁想伸手給她個暴栗,就聽滂滂說:“咱們不能跟木桐動手,也不能幫幫蘇帛嗎?”

滂滂還是挺領蘇帛的情的,雖說上回在幫主墓地,蘇帛並非是有意放她過去,而是在玄飛一句話下主動跑下山去找木清風報仇了。

蘇帛在玄飛的指使下,舞起金槍跟白英一幹人動上手了。

白英的實力雖在蘇帛之下許多,但實在在木清風之上,而黑袍弟子中還有兩三人實力和他相差不遠,這些人圍著蘇帛在纏鬥,蘇帛一時間想要奪得勝果,而是半點辦法都沒有。

“正叔,清風,上去幫把手。”

淩正、木清風聽著衝了上去,接著淩思旋也不閑著,她舞起金魂氣長劍,像雷霆一般的撞到了人群中,先前接著她的黑袍弟子水平不差,但都被她那駭人聲勢不要命的打法給嚇得逼退了。

她的目標是白英。

“蓬!”

淩思旋突然在疾速的奔跑中一頓,手中的長劍一下折成三斷,在空中像是陀螺一樣的旋轉著衝著白英打去。

這一著極為漂亮,讓玄飛等人看得大開眼界,未想到魂氣附著在物體上還能這樣施為。

白英前對著蘇帛,雖在兩三名師兄弟的幫助下占到上風,但絲毫不敢大意。

在東北三省的修行人都隱約聽過山神幫守墓人蘇家的名氣,深知蘇家的子弟都不是好對付的,要一個閃失,隻怕整個人都得交代在這裏了。

而前麵木桐跟淩風的對決還未分出勝負,就更讓白英心焦而又無可奈何了。

淩思旋的突然襲擊,讓他極怒,可又無法可想,隻得轉身擊飛那三枚擊來的陀螺斷劍。

“嗆!”

斷劍被白英擊飛,他隨即想要將衝上來的淩思旋踢開,可就緩這一緩,差點讓他那三名師兄弟葬身在蘇帛的金槍之下。

“白師兄!”其中一名身材矮小的黑袍道人嘶聲喊道。

白英正是聽到了他的喊聲,加上又見有弟子接過了淩思旋,又感到背後師兄弟的壓力陡增,才不堪的碎了口,轉身加入圍攻蘇帛的戰鬥中。

可還未等他占盡上風,斜眼就瞥到了趙欺夏拿出的奇形香,頓時魂飛魄散,大聲喊道:“妖女,爾敢……”

話隻出口到一半,就被蘇帛那千鈞之重的金槍壓得喘不過氣來。

而趙欺夏不過是到了屍爐要吃香的時間,拿香出來喂罷了。

未加入戰圈的黑袍弟子都緊張的看著趙欺夏的香和爐,仿佛隨時都會殞身殆命一般,實在都怪修香人的傳說太過嚇人。

修行人遇上修香人沒個不半死全殘的,就算能落下全屍,那下場都不會好。

不是瘋了就是變成白癡,成天流著白水,連媽都不認識。

積年下來,哪個修行人敢無視修香人,隻要一遇上便使出雷霆手段,誰要製他們於死地不可,而修香人古怪的修行法門也是正當的修行人所忌憚的。

就看著香緩緩的被吸入到香爐中一點不剩,黑袍弟子才鬆了口氣,一時又覺得實在太過膽小,就紛紛破口大罵。

“妖女,竟敢拿著怪香出來,就不怕這朗朗乾坤下,所有的修行人都視你為禽獸嗎?”

“禽獸?禽獸不如吧,這妖女今天要不授首於此,本道爺的名字就顛倒過來。”

“有本事就明刀明槍的來,玩香算什麽本事。”

“就是,有本事就跟道爺打上三百回合……”

這些黑袍弟子雞*雞歪歪的亂嚼舌根讓玄飛極為不耐,他抖著腳喝道:“操你們祖宗的,人家是修香的,不用香用個屌,你們修魂氣的不用魂氣試試?爺一槍崩死一個排。”

黑袍弟子都愣住了,這種粗俗不堪的言語哪像是一幫之主能說出來的。

玄飛看他們不說話了,才懶得理他們,一揮手“切”了聲,就抬頭去瞧還像穿花蝴蝶一樣打在一起的木桐和淩風。

不同的是,天空中出現了四道光芒。

“那道青色的光芒是淩掌門手中幻化出的木魂氣魂兵所泄出來的。”

淩一寧給玄飛解說著,讓玄飛大為驚訝。

原來悟魂閣中能雙修兩種魂氣的可不止木桐一人,隻怕就是木桐瞧來都是大為失策了吧,要他知道淩風已修成木魂氣和金魂氣兩種魂氣的話,他還敢這樣張狂著衝到雲霧山上要奪取掌門之位嗎?

隻是木魂氣的光芒比較弱,顯然淩風修出木魂氣的魂兵未有多少時日。

好在他的金魂氣實在太盛,兩種魂氣中和一下,堪堪正好和木桐鬥個旗鼓相當。

一時半會極難分出勝負,除非木桐能拿出些什麽驚人的寶物或者招術來。

而在淩正和木清風加入戰局後,又有淩思旋不顧命的廝殺引來樓夜雨指揮著十餘名悟魂閣的弟子衝了上去,二十一名黑袍道人人都無法再清閑下來,都再度的加入到了戰局中。

隻是除去實力堅強的一部分外,所有人的速度和步伐都比之前要慢了許多。

滂滂的巫咒術不是說笑的,雖說對失去魂氣之前的玄飛而言就跟個小孩的玩具一樣可笑,但在這些黑袍弟子和悟魂閣弟子的眼中,卻像是毒酒一般。

喝下去的時候香甜淳美,可等回味起來卻能讓人一醉如死。

滂滂探著小臉問玄飛:“還要再施個咒術嗎?”

“你能支撐得住?”

巫咒術同趙欺夏要推動的香一樣,極費心力不說,要是想要得到極大的力量,而得做出一些性命。如同趙欺夏那視死如歸的香一般,滂滂真要使出那種巫咒術,還要各種各樣的材料不論,就是巫咒術本身的反噬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誰讓你不肯出手。”

滂滂像是嗔怪的說了句,玄飛怪異的瞧過來,讓她鬧了個滿臉通紅。

“先不要用了,就這點蝦兵蟹將,要是悟魂閣都擺不平的話,我可真是,嘖嘖,服了他們了。”玄飛摸著下巴搖頭說。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樓夜雨隻覺得一張臉都沒地擱了。

他頓時一聲怒吼,仗著他那把古劍以及從劍身上透出來的匹練金魂氣,衝到了黑袍弟子中間,有他帶頭,剩下的悟魂閣弟子再不閑著,紛紛衝到白英那幫人中間。

一時間像割麥子一樣,黑袍弟子一下就倒下去五六個。

這全然都是因為玄飛那句無心之語。

悟魂閣雖說是請山神幫過來助拳的,可畢竟大派門庭這麵子還是要的,被人這樣說,還不拿出些實力來,那真是無顏以對了。

在空中激鬥著的木桐眼瞅著弟子一個接一個的倒下,雖是想要解救他們,可也萬般的無奈,淩風的實力遠超他的想象,他被纏得連分心的機會都沒有。

想著在三十年前,他被稱為是悟魂閣兩百年一見的天才時,淩風隻是個平凡無奇的普通弟子,還跟著別的弟子一樣鞍前馬後的跟在他的身後,眼裏全是羨慕之色。

陪著他上山打野獸,下水撈魚蝦,采果子,做燒烤,誰能知道當年那個普通的弟子,如今會成為參天大樹般難以擊倒的對手。

就是子敬傳過來的情報裏都未提到他的金魂氣有這樣的雄厚,更沒提到他修出了木魂氣魂兵。

這些讓木桐近乎眼睛都快要爆出眼眶了。

這個該死而又煩人的家夥。

木桐像驚雷一般的來回穿梭著,可硬是一點淩風的破綻都找不到。

等他抽空再往地上一看時,除白英外帶來的二十八名弟子,僅還剩下十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