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曉的前桌突然轉身過來,霎時間雨曉感到地板在震動,一股煞氣襲來,黑雲卷滿整間教室。雨曉看到前方無數頭脫韁的野豬奔來,踏出黑紅的鮮血,豬鼻下刺出兩根尖牙,凶猛的衝來,首當其衝的野豬頭上長著參差不齊的毛發,口喘著顯黃的粗氣,縱身一躍要向他踩去……

“喂!我在叫你呢!”雨曉的前桌晃了晃了桌子,雨曉這才從可怖的夢中驚醒,他眨了眨眼睛,他的前桌除了肥胖的身材外,臉上還有厚厚的香腸嘴疊著,嘴唇上扁平的鼻梁,他的眼睛雨曉難以正視,再看到那扁平的發型,額頭兩角各一撮小劉海,可把雨曉又驚悚了一番。

雨曉支吾:“啊。你剛才問什麽?”

雨曉前桌邊用手滑著額頭的紅痘,邊說:“我問你數學怎麽樣?”

“哦,還好,怎麽了?”

“哦,我待會問你一題。我叫黃口,你叫雨曉對吧?”

“嗯。”

“我聽行偉說你中考499啊,真的嗎?”

“嗯。”

“哈哈哈,挺厲害的,可是怎麽看你班級號數是50號?”粗獷的聲音撕扯般地大笑,雨曉頓覺得有些惡感。

“號數?難道這號數還是成績排名出來的?”

“你不知道啊?按好壞來排的啊。”

“好壞??如果真是那樣,我不是這個號數。”

“嗬,那你會是幾號?”

“7號。”雨曉眼睛眨都不眨地說出他的空想號數。

“額。那你告訴我這題怎麽做。”

離放學時間隻剩下十分鍾了,雨曉快刀斬亂麻地解決了黃口的問題,起身欲走時看到黃口愣愣的表情。雨曉的思維敏捷,行動卻較慢,落在了颯鋒他們之後才慢慢吞地跑去食堂吃飯。他六點半才開始吃飯,而班級七點就要開始晚自習。食堂在這段時間內,已經沒有幾個人在吃飯,飯菜自然也所剩無幾。

晚自習,是住宿生在老師的監管下的自主學習時段,7、8、9三班同在一班自習,上半學期在7班,下半學期在8班。雨曉的班級晚自習位置由一位叫楊雯理的女同學安排,雨曉便和她坐在第一桌,颯鋒位於大組的中間,鴻川坐在第一組的角落,光軍和他一桌,A君則坐在女生們的後麵,隔壁宿舍的那些哥們和雨曉同一組,他們是9班的朋友,常來311胡鬧。

雨曉總是在7點整踏進7班教室,單間背著雙肩包的緩緩走進來,然後立刻就坐於留著短發還算小巧可愛女生旁,楊雯理已經早早的把作業擺出來。“今天是語文老師看,你還這麽慢啊。”雨曉摸了摸後腦勺,“嘿嘿,不好意思,吃完飯後又去宿舍拿了些東西過來。”由於第四節自習課時,雨曉就完成了一些,所以在晚自習很快寫完,拿出信紙發呆。

“誒,你們初中老師怎麽樣?”雯理湊到雨曉身旁問。

“哦?嗯。都還不錯。”雨曉吃力地往腦海裏搜索。而一旁的雯理則開始大談初中的老師,雨曉聽著則一麵苦悶,他多想自己像傳說中的“空想大聖”一樣,來個空想穿越,然後好好看看幾百年前他的初中老師是怎麽對待他的,這樣他就可以再瞬間回來,和雯理大侃初中種種。所以,雨曉就是回到宿舍後,也隻能對著信紙發呆。用颯鋒的一句話形容:“唉,雨曉你對這種事情太執著了。”311宿舍裏有了些許混亂,雨曉這個舍長也隻能盯了隔壁的舍友幾眼,繼續捂頭思考。

第二天一來,雨曉看見門口的白板新張貼了一張表格,班主任重新排的號數,上麵顯赫地顯示著“雨曉7號”,而黃口還是排在末尾。這是,雨曉看見黃口看著號數表目瞪口呆的樣子,心裏來了一陣暗爽。雨曉很快便被黃口纏住,問東問西,好像急著跟雨曉交流出什麽。正逢大課間時段,黃口拉起雨曉的手臂,“雨曉,陪我去小賣部啊。我要去買些吃的。”雨曉搖頭:“我不想去額。”“走啦,順便告訴你些事。”雨曉隻好無奈的起身,和黃口一起走出教室。

“你中考考的這麽不錯,我就告訴你些事吧。”

“嗯。”

“你要考什麽大學啊?A大嗎?哈哈,A大食堂是我一舅舅包辦的。”

“額,我聽說新展城那裏的大學不錯,我想考那裏吧。”

“哈哈哈!你出國算了,你現在處在第三級重點班,要考上什麽最好的,很難啊!”

“第三級??我聽不懂。”

“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在一中裏有六個重點班。我聽說分為三級,第一級是1班跟2班,他們大多是直升的,原屬一中;第二級是15、16班,就是那些考的比你還好的總分前200名;第三級,就是我們8班和13班,嘿嘿,三級啊。”

雨曉聽著黃口的話,百思不得其解,腦海裏泡泡般的冒出了更多疑問,空想校園?A城一中?

“哦對了,1班2班還是走班製,說不定有美女考不好淪落到我們班嗬。你考好一點高二就有機會進重點班。”

雨曉反問“難道,所謂的平行班就沒機會考第一大學?”

黃口又驚悚粗俗的笑了:“哈哈哈,沒那麽簡單!咱們底下還有其他高中呢。”

雨曉內心構造的價值模樣開始有些模糊,一句提醒在他腦海裏循環“打電話給J先生”“打電話給J先生”……

黃口掂量了下雨曉,拍了拍雨曉的胸脯,搖了搖頭,自己挺直了胸板說:“雨曉啊,你的身材不行啊!你的身體不配你這張臉啊!萬一以後長高了,被人打了怎麽辦,你挺得住嗎?”

“憑什麽我長高了就要被人打?”雨曉有些慍怒。

“你看看你,一長高了,身形就配了,有不少女生就會追你,男生就會看你不爽,到那時你該怎麽辦?來,哥教你籃球。”黃口很自然地說出理由。

雨曉繼續走著,默言不語。

“我和行偉幫你練身板啊,怎樣?”

雨曉擺了擺手,說:“我去打個電話。”

黃口立在原處,雨曉立刻跑到學校的電話亭處,“嘭”的一聲關上了亭門。他拿出J先生的電話號碼,心裏想著自己可以打通給J先生,卡都沒插就拿起話筒撥了號碼,雨曉屏息聽著“嘟”音等待,話筒的另一頭很快傳出了熟悉的話音:“啊。雨曉君!我知道你今天會來找我的!”

“我想問一些問題……”

“嘿嘿。先說下你的空想與現實的吻合狀況吧。”

“額,不知道為什麽,非我自己所願,腦海裏總會自動冒出對一些人的空想,雖然都沒有實現。”

“嗯。那應該是潛意識空想,說不定是一種預言,嗬嗬嗬。”

“預言?可是真的很奇怪。”

“好了好了,說一下你的吻合狀況吧。”

雨曉細想,和J先生娓娓道來,除了物質上的簡單實現,就隻有空想的中考分數與班級號數還算是級別高了一點點的現實吻合,J先生輕淡地回了雨曉幾句,雨曉似乎可以看到電話那頭的J先生在微笑著搖頭。雨曉也顧不了那些了,急著問J先生:

“J先生,告訴我怎麽回到花白白小城?”

“嗬嗬,你在說什麽呢,雨曉君?”

“我想回去找一下我們的初中老師,這有利於我在現實的價值邁進一步。”

“哦?可是——我並不在A城,也不在現實世界,幫你通過,我也辦不到。”

“跳進書頁呢??”雨曉急到說出他可愛的想法。

“沒那麽簡單,時機如果成熟,別說你不想回小說世界,我們都會自動追送你回去,可是現在,好像不行哦。”

“這……”雨曉無言以對。

“還有什麽問題嗎?”

“J先生。我還想問你,我現在所呆的學校真的是空想校園嗎?換言之,是你所說的‘花白白校園’嗎?”電話那頭開始了十五秒的沉默。

十五秒過後,一句“雨曉,你在懷疑你自己嗎?”的疑問,電話便“嘟”的一聲掛斷了。雨曉落魄狀的拖著雙腳走回教室,黃口在教室裏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到了方行偉旁邊。雨曉聽見黃口與方行偉的嘀咕聲,“行偉,你覺得那新同學怎麽樣?”“還不錯啊,她好像是寄讀的。”“嗬嗬,這不重要,你說我追她成功的可能性多大。”雨曉看見他們倆的壞笑,捂起腦袋低下了頭,方行偉一句“沒那麽簡單”取消了黃口。

課上,雨曉隨著黃口的視線回頭看去。後排的一位女生,看似沉默寡言卻如閉月羞花,讓雨曉的眼前飄出陰柔的柳葉,柳葉上竟開了鮮花。黃口告訴雨曉,她叫鄭柳音。

班裏新來了位女同學,名鄭柳音,低調地處於眾女生中。即使如此,雨曉還是注意到,身邊幾位男生異常的舉動。鴻川的舉動已經讓雨曉習以為常,一是觀察,悄悄地瞥上柳音幾眼;二是講述,興奮地和雨曉等舍友述說柳音如何如何,難得的對視……接下來便是表現更加詭異的黃口,他時不時地在課堂上往後瞄去,心不在焉之狀,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在盤算著什麽,一下課黃口便和方行偉低聲商量著;方行偉很主動地去接觸了柳音,鴻川則看的好不自在。

他人的瑣事自然也不會讓雨曉關注多久,他不是“獵奇者”,況且這事也見怪不怪了;也還不是“好色之徒”,如今頂多學著鴻川站在走廊邊上發呆,順便看看有什麽“風景”。J先生與他通話的內容,令雨曉實在在意,他起碼花了兩節課的時間思考,J先生的話意何在?如果真的回不去,他怎麽寫好那封信?9月10號那天,大家都去看望初中的老師,他要做什麽?這一切,好比閃光彈炸得雨曉雲裏霧裏,不知所措。謎題擾亂課堂上雨曉的心扉,令他好生難受,想趕緊回到宿舍。

草草地結束午餐,雨曉和颯鋒311宿舍等人慢悠悠的走往宿舍樓,路上還偶遇隔壁的312。他們的領頭是他們班的班長,長著清秀得有些宛如弱女的臉孔,人稱“繡傑”;還有總是跑來蹭吃蹭喝的壯漢,人稱“豆子”;以及胖子,人稱“大衛”。大衛和豆子總是對雨曉有不良癖好,他們總喜歡捏著雨曉的臉,邊說著“雨曉。你總是那麽可愛喲。”雨曉被他們捏得很無奈,也許他們是出於對雨曉外貌和小孩一樣的憐愛,也許他們認為雨曉真的可愛,可其實雨曉都算是千年老頭了……他們也叫雨曉“小說王”,因為雨曉的書櫃裏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說,還有他自己編寫的小說稿件。“嘿!你們別亂拿啊!”回宿舍了,豆子和大衛順勢抽走了兩本武俠小說,另外拿走了鴻川的一包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