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監房中又開始了新的一天。

嚴友來到了馬桶前,等待所長來開鎖,然後拉開風門將馬桶羰到廁所中去倒掉。嚴偉用一隻手同那老老開始疊被。管事的老頭走過來讓他休息,等傷好了再疊,仍讓賊眉鼠眼的人去疊,嚴偉便站在旁邊看。

開始做廣播體操了,嚴偉跟管事的老頭說自己手腳有傷,不方便去做操,老頭同意了,讓他休息。嚴偉覺得他不象刀疤鬼那樣不好講話,心裏對他產生一絲好感。

做完操,王老老用塊抹布去擦風坪,嚴友來繼續去刷洗衣未刷完的馬桶,他用一隻舊牙刷,裏裏外外使喚勁地刷洗,生怕哪外沒刷幹淨又會遭打。擦完後倒掉馬桶,他想去舀點水衝洗,剛用一隻口杯去水池中舀水,就被一個老頭製止,衝著他吼:“你怎麽不甘落後問問就亂舀水?剛刷完馬桶,一雙髒手也不衝洗一下,怎麽就往裏伸?這麽髒,還讓大家怎麽用水?這水池跟你家的水缸是一樣的,大家都是用這裏的水,要用水就講話,我來幫你舀,今後不準你自己來舀水了,知道嗎?”

“知道了。我要點水洗馬桶。”嚴厲友來說。老頭便用一個塑料杯子舀了一杯水,然後倒入馬桶中。

那老頭的吼聲引來了刀疤鬼三人,他問是怎麽回事?那老頭就講了嚴友來不報告就舀水,髒兮兮的手都不洗一下。刀疤鬼三人便讓老頭走開,站到了嚴格友來的前麵。

“還沒學會規矩,要不要我教教你?”刀疤鬼問。

“我不曉得,大哥風涼。”嚴友來連忙回答,誠惶誠恐的。他已預感到自己又要倒黴了。刀疤鬼三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刀疤鬼蹲了下來。

“馬桶刷完了?”刀疤鬼突然很和氣地問。

“刷完了。”嚴友來回答。

“刷幹淨了嗎?”語氣更加溫柔。

“刷幹淨了。”嚴友來則更感到緊張了。

“那你去嗅嗅,有沒有味道。”刀疤鬼突然伸出手同臉上有胎記的按住了嚴友來的頭,將他的腦袋按進馬桶中。嚴友來用雙手撐住馬桶的邊緣,努力想將頭從馬桶中抬起來,刀疤鬼倆人則用力往下壓。

那賊眉鼠眼的則過來問嚴友來:“嗅到了嗎,馬桶有沒有味道?”

“沒有味道。”平安無事友來掙紮著回答。

“馬桶會沒有味道?”“彭。”賊眉鼠眼的在嚴友來背後擂了一拳:“再仔細嗅嗅有沒有味道?”

“有味道。”嚴友來連忙回答。

“有味道?是香味還是臭味?”

“臭,臭味。”

“臭,這裏的馬桶還臭?你沒洗幹淨?”“彭、彭”又是兩拳。

“香的,是香味。”嚴友來連忙改口。

“香味?馬桶還會香?你想騙我,再嗅。”“彭、彭”又是兩拳。

“臭。是臭的。”

“不對。”又是一拳:“是香是臭?”

“香的。”

“不對。”又是一拳:“是香是臭?”

“臭的。”

“不對。”又是一拳:“是香是臭?”

“香的。”

“不對。”“彭、彭”這次不是用拳頭,賊眉鼠眼的改用了手肘向下撞擊。“是香是臭?”

“臭。”

“不對。”“彭、彭”又是肘的撞擊。

……

香不對,自也不對,嚴友來隻有挨打的份。回答是打,不回答也是打。簡單的香臭問題,無論是“香”,還是“臭”都是錯誤的答案。嚴友來隻有承受三人對他的折磨。

而旁邊的人都是冷著眼看著,好象這種回答、、折磨早已司空見慣。還有一些人,不但不管不問,反而變態地笑,幸災樂禍,借以取樂。反正不是打在自己身上就能找樂子。嚴偉努力按奈著要衝上前的衝動。

“不香,不臭。”嚴友來終於想到了個折中的法子,回答出來試探。

“這才對了。”賊眉鼠眼的停止了撞擊。“這個簡單的問題都回答不出來,你講你蠢不蠢?”

“蠢、蠢。”嚴友來連忙回答。

“起來吧!”刀疤鬼同臉有胎記的放開了按住嚴友來的手,厲聲問:“服不服?”

“服。”嚴友來答。

“說,幹什麽進來的?”刀疤鬼問。

“殺人。”嚴友來老老實實地回答,不敢講假話。

“殺人?我還放火呢!”有胎記的給了他兩個耳光:“想用殺人來嚇人是不?告訴你,就算你明天打靶,我也照扁你不誤。講實話,犯了什麽事?”

“是殺人,還殺了倆個。”嚴偉實在看不下下鼓起勇氣替嚴友來回答。

“管你什麽事?要你多嘴,是不是皮子不舒服了?”有胎記的想衝過來教訓嚴偉,但想到昨晚踢向嚴偉的哪一腳,被嚴偉抓住後,就象鐵箍箍住了的痛,還差點摔倒。心裏有些畏火就沒敢過來。再說掌監的未發話,也沒作暗示,不敢自作主張。

他們終於停止了對嚴友來的合擊,去涮牙、洗臉了。

這時,昨晚被鎖住腳,睡在監門邊的人,已經成為被告值班所長遞進了開鎖的內六角板手打開了腳鐐。他抱著他蓋的、墊的棉絮放在風坪的走廊底下的角上,然後就到水池邊的水龍頭上用嘴去吸水。他們的吸水方法要比十七監先進得多。他們在水管上綁了一個塑料瓶子,瓶嘴對著水管,用棉布條紮緊包住。瓶底已經去掉了,塑料瓶的邊上用煙頭燒出個手指大的孔。孔是對著上方的,吸水時用肩膀頂住牆角,身子俯下去,作嘴對著小孔,然後用一隻手掌蓋住礦泉水瓶的瓶底,用勁地往上喝,很快水就灌滿了瓶子。鬆開捂住瓶底的手,讓水流進水池後再蓋住瓶底,再喝,就這麽一瓶水、一瓶水地吸到水池中。

送來開水後,管事的老頭將昨天嚴偉他們帶來的方便麵為前麵的四人每人都泡了一包。嚴友來同嚴偉也不敢象昨天那樣去泡麵吃了。因為昨天掌監的曾經對他們教訓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我的,我的你莫動。懂嗎?”嚴偉他們不得不懂。

早餐送來了,早餐的菜是鹽水浸的蘿卜。每人四、五片。蘿卜吃到嘴裏辣辣的,顯然是還沒有泡熟。嚴偉連續幾個早餐吃的是白飯,因為豆漿怕傷口化濃,不敢吃,今天的蘿卜,使他吃了一些,便不想吃了。未淹熟蘿卜使他難以下咽。他想將飯倒給王老老吃,但被另一個老頭搶先接過去,倒在了自己的飯盒中。

嚴偉發現,在送飯的人一走,吸水的那個傻裏傻氣的人便扒到監門邊的地板上,將手從鐵門的間隙中伸出去,用吃飯用的勺子,將打飯時掉在地析上的細碎砣很仔細地掃在一堆,用勺子舀進自己的飯盒中,然後將飯盒中的飯吃得一粒不剩。最後咬著勺子不放,平安無事偉發現他的飯勺咬得盡是牙印,前端已薄薄的了。顯然他的飯量很大,監子裏每餐不到三兩米,菜裏又沒有油,他吃不飽,饑餓合他不管掉在地上的飯是否幹淨,都要揀起來果腹。想到自己在外麵大魚大肉的,吃不完的就丟,不知浪費了多少,不由對這人產生了深深的同情。

飯後,前麵的幾個在抽煙,瘦高個子在叫:“那胖子,過來。”

嚴偉看看周圍,明白是在叫自己,便走了過去。站在他麵前,但沒說話,等他開口。

“胖子,叫啥名,是哪裏的?”瘦高個子問。

“嚴偉。嚴肅的嚴,偉大的偉。玉象的。”

“是開車的?”

“是。”

“開什麽車?”

“臥鋪車。”

“發哪裏的?”

“廣東深圳。”

“我也是開廣東臥鋪車的,也是玉象人。”瘦高個子又一指旁邊胖胖的一位說:“陳胖子以前也是開臥鋪車的大家是同行,不會欺負你的。會關照你,隻要你家裏能送錢來,就會讓你過得好。你轉監過來帳上還有沒有錢?”

嚴偉回答:“在那邊我的錢還沒用完,好象還有三、四百塊。”

聽到嚴偉帳上還有三、四百塊錢,瘦高個子很高興,語氣也緩和多了,很友善地問:“你以前是幹什麽的?”

“在單位上,在車隊當過隊長,後單位不景氣,就回來自己幹。”平安無事偉答。

“出了什麽事,在什麽地方?”

“就在玉象過去不遠,與一輛中巴車相碰,對方車上死了五個人。”

“你進來的時候,我們都看見了。是不是晚上差不多十一點時送進來的?”

“是的。”

“你講你是玉象的,怎麽講話是外地口音?不是秀湖話也不是長沙話?”這次問話的不是瘦高個而是坐在第一個位子的掌監的在問。

“我很小就離開了秀湖。”嚴偉解釋道:“小時候有一半的時間在外麵讀的書,又當了幾年兵,後來參加了工作,就開車走南闖北的,沒個固定的地方。近幾年才調到長沙。講話亂七八糟的,哪裏話都不是,哪裏的話都有,長沙話也會講那麽一些。”

“哦!是這樣。”掌監的轉向陳胖了笑道:“我還以為跟林疤子一樣的,故意講普通話來充神氣呢!還記得林疤子剛進來時,講的是秀湖腔的普通話嗎?那個家夥,問他是從哪裏來的?他講:‘我是從廣東來的,是見過大世麵的。’後來一頓揍,就不敢再講塑料普通話了,原來也隻是一個假洋鬼子,還二神二神的。”

說到這裏,掌監的和陳胖子都笑了起來。陳胖子喊:“林疤子,過來。”

那臉上有胎記的便馬上過來了,問:“陳哥,有什麽事?”

陳胖子逗他:“再講講你的普通話。”

“不敢。不敢。陳哥莫讓我出醜。”林疤子邊說邊退了回去。

“你剛才講,你當過兵,是在哪裏當的兵,在部隊幹什麽?”掌監的又開始問嚴偉。

“是在陝西的西安,是特務營偵察連的。”嚴偉回答。

“怪不得,昨天林疤子去踢你,讓你一隻手抓住了腳,動也不能動。”掌監的說。

昨天的事讓掌監的看見了?嚴偉心裏想:不知是福還是禍?

“這是五哥,也是當兵出身的。他幹的是武警。前兩年才從部隊回來的。”說話的是瘦高個子,他在為嚴偉介紹。

嚴偉對掌監的點點頭,沒有對這個比自己小一旬的人象那些人一樣恭恭敬敬地叫“五哥”,他還叫不出口。

被稱作五哥的人也未介意,說:“我們都是當兵的出身,總還有些共同的話題,以後找你聊聊,等你的傷好後,我們切搓一下,看是侈們偵察兵厲害,還是我們武警厲害。”

嚴偉笑了笑,搖搖頭:“我都退伍十多年了,哪敢同你相比,早就全忘了。”

五哥說:“這個以後再講,我給你介紹一玉吧!他叫王石柱,你們是同行,也是同鄉。”又一指陳胖子:“這也是你的同行,他是廣福縣的,叫陳勳,陳胖子。”又一指矮墩墩的人說:“他叫劉桂生,是青坪的。”

王石柱抽剩的半截煙遞向嚴偉:“你抽煙嗎?”

“不,不,我不抽。”嚴偉雖然想抽煙,但也不會去抽別人的煙屁股。王立柱就收了回去,又吸了一口,然後丟給林疤子。林疤子忙用手去接,煙頭燙著了手,便趕忙丟在鋪板上,再用手指撿起來,吸了幾口後,交給刀疤鬼,刀疤鬼吸到快燒到過濾嘴時又交給賊眉鼠眼的人,他直吸到燙嘴時才放到牙膏盒的煙灰缸中。

叫五哥的人說:“他是當幹部的,怎麽會吸你的煙屁股?”又問:“什麽級別?”

“正科級。”嚴偉回答:“那是以前,再說不是地方行政部門的,不作數的。”

王石柱道:“進來這裏,就不管你是不是當官的。你以前幹什麽都一樣,能給你煙屁股,是看得起你,看不起你連煙屁股都沒得抽。知道嗎?”

“知道,知道。”嚴偉連忙回答,從褲袋中掏出剩下的半包煙交給老五:“我這還有,給你們抽吧!”

老五接過了,抽出一支遞給嚴偉:“來,給你一支,有沒有火?”

嚴偉拿出在十七監帶來的已剝去了防風鐵皮的打火機,點上火然後將打火機也遞給了老五,表示自己跟他們合作。

“家裏送了多少錢來?”王石柱問。

“來了七、八天,家裏送了八百塊錢來。”嚴偉答。

“帳上還有沒有錢?”王石柱又問。

“帳上應該還有三、四百,你剛才已經問過了的。”嚴偉提醒道。

“哦!我忘了。記住叫家裏多送些錢來,我們不會虧待你的。在這裏邊隻要有錢,日子就好過,知道嗎?”王石柱說。

“是的。”嚴偉附合道。

“你們兩個有錢嗎?”王石柱又大聲問嚴友來和王老老。

王老老站起來回答:“有50塊。”

嚴友來也站起來回答:“我有20塊。”然後又坐下。

“好吧,你過去吧!”王石柱說,然後招呼:“老五,我們打牌。”

嚴偉走回去坐下,無事可做,便四處張望。高窗處每隔十幾分鍾,值勤的武警就背著槍在窗戶上走過。有時會停下來,從窗戶 外向監室內看一下,站幾分鍾。值班的所長有時會在別的監子中擔人從監門前走過。在十七監時,因為是走廊盡頭,是看不到別的監的人進進出出的。

那兩個老頭有一個在在擺牌,另一個在看並不時幫忙。由於無事可做,嚴偉遠遠的側著身子去看一下,見他擺的牌同徐迅擺的方法一樣的,便將心思放在那上麵來打發時間。整個上午,監室的門沒開過,沒有人被叫出去。

中午吃全民所有時,老五他們四個從在前麵的鋪板上,不時舉起杯子將水當酒碰杯,嚴偉知道監子裏是不會有酒的。中午訂的菜是豬腳,嚴偉再不能象十七監那樣坐在上麵享用了,隻能吃分發的沒有油的發黃的小白菜。老五他們嘻嘻哈哈地吃著別的家送來的錢,沒有半分感到不應該。

“七五一,給你豬腳骨頭吃。”老五向晚上睡在地監門地楹上,夜裏睡覺要用腳鐐鎖住腳,有點傻氣癡呆的人喊,將吃剩下的豬腳骨頭撥拉成一堆,讓他去拿。

被稱這“七五一”的傻氣的人,嘿嘿地傻笑著,嘴裏連聲說著:“謝謝五哥。”將骨頭倒進自己的飯盒中,象一條狗一樣,對主人丟向他的骨頭搖尾謝恩。在老五他們吃飯時,他的饞眼就一直沒有離開過老五他們,一直描向那堆骨頭,隻等他們的招呼,喉管中能聽到清皙的口水的吞咽聲。

七五一將象鐵一樣硬的豬腳骨頭咬得山響,競生生地將骨頭嚼爛了,一一吞進肚中。吃得津津有味,使嚴偉不得不佩服他那口比鐵還硬的牙齒,強硬有力的腮幫,厲害得能將石頭一樣硬的豬腳骨頭嚼爛,更佩服他的消化功能之強,骨頭也能消化。尤其是佩服他的勇氣和不知廉恥,能夠象狗一樣地低聲下氣,乞討人家從嘴裏吐出的骨頭。嚴偉想隻要稍為有一點羞恥心的人也不會去為了貪饞去吃剩下的骨頭的。

大千世界,真是無奇不有。七五一到底是幹啥進來的呢?真名叫什麽?

下午開風後,嚴友來端了馬桶到廁所邊支涮,王老老則繼續去擦風坪。劉桂生到風門邊抓住風門上麵的鐵框做引體向上。他雙臂上的股肌肉一股一股的,證明他以前不是搞運動的就是幹體力活的人。陳胖子則在廁所裏蹲了半天,他有較嚴重的痔瘡,並有脫肛,肛門掉出來快有兩寸長,使他大便上很痛苦。王石柱揮動著瘦胳膊瘦腿的在揮拳弄腿,好象他在這裏的本領非常高超,很有拳腳功夫,自我感覺良好。在嚴偉看來,那些不入流的架勢,自己一隻手就能將他的胳膊扭斷。倒是老五是有些真實功夫的,他起床後,頭在脖子上前、後、左、右地轉了幾個圈,低首仰頭地擺了幾下,就能聽到骨節象爆竹一樣的響聲。他爬在鋪板上做了幾十個俯臥撐,然後兩腿一張,就拉個“人”字,穩穩地坐在鋪板上。使嚴偉感到這個幹過武警的老五不可小看,以前是練過擒拿格鬥、搏擊的,並且身手還不錯。能將雙腿拉成“人”字或“一”字的男人的紉帶,不是經常鍛煉是不可能達到的,並且越小練習越好。看來他在部隊的幾年沒有白呆,軍事訓練一定很紮實,在部隊應該是訓練的尖子。不知他是犯了什麽事被抓進來的?

刀疤鬼象發現新大陸一樣的在風坪的地板上發現了兩粒飯粒,便將王老老叫過去讓他自己看。嘴裏亂七八糟地罵闐髒話,突然給王老老一個耳光。清脆的掌聲響起,王老老不敢相信地盯著這個比他孫子還小的小鬼,委屈、恥辱,使他眼中漓出了淚花。刀疤鬼還不肯罷休,還要繼續對付王老老時,被在風門邊做運動的劉桂生喝信了,揮著的手掌沒有再打下去。

看到六十多歲的王老老競被告一個十五、六歲的毛孩子扇耳光,嚴偉的心裏非常的不好受,恨不得立即過去好好教訓一下這個沒有天良、無知的小畜牲。他曾答應過照顧這個老鄉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自己還不知道何時輪到自己挨打,現在還不能對刀疤鬼怎樣。同時,他感到劉桂生這人還不錯,在監室中還沒有淹沒天良,還有同情心。能夠製止刀疤鬼對王老老的無理,便對他產生了好感。嚴偉試探著同劉桂生講話,看他是不是能夠接近。說了幾句,覺得劉桂生是個本份人,雖說在上麵吃,但人不是太壞,便同他在風坪中說起話來。當嚴偉向他打聽監子裏的一些事情時,他並沒有隱瞞,合嚴偉從他那知道了不少人的名字和他們犯的什麽事情進來的,為人如何,使他對監子裏有所了解。

那洗飯盒子和管事的老頭叫顏軍華,四十九歲。犯的是詐騙罪。他們用一些破銅爛鐵,說成是古董、文物詐騙一些一心作發財夢的冤大頭的錢財。好擺撲克牌的,嘴很大的老頭五十二歲,叫李正明,是村上的會計。在搞農村基金會時,他是村裏麵的兼職信貸員。他被利益所支,違規地將村民存到基金會的錢高息貸了出去。當金融整頓時,清理農村基金會,他私自貸出去的錢無法收回,又沒有正式的借貸手續被抓進來的。後麵 那頭發花白的老頭叫徐漢文,牽涉到一個人命案子,說是他女兒同人通奸後指使奸夫將與徐漢文家有仇的村支書作磚頭砸死了。在擦監室的叫唐兵,偷了一台VCDA,已被法製辦宣教了一年,這兩天就要送到勞教所去。在擦監室牆壁和鋪板,睡在馬桶旁的高個子外號就叫“猴子“,他犯的是搶劫罪,是從二監調過來的。他的腿是在二監調電視機時摔下來的,所以現在一跛一跛的。

劉桂生沒有說自己犯了什麽事和睡在鐵門旁的人為啥夜裏要用腳鐐鎖住的情況,就被石柱喊走了。

夜晚終於在害怕、緊張中來臨了。躺在鋪板上看電視時,猴子問他下不下棋?嚴偉說下什麽棋藝,哪裏有棋?猴子講:“下象棋藝,將軍,這裏有棋藝子,是做的。”

猴子說完,便爬到鋪下拿來了用撲克牌同破布做的象棋。這張棋盤沒有十七監那張劃得好。反正是閑著沒事,嚴偉便同猴子下了幾盤,見他根本不是對手,便興趣索然,不肯再下。猴子很失望地收起了棋盤,又放進了鋪底下。

嚴偉躺下去,眼睛盯著電視,頭腦中卻想著心事,暗暗慶幸一天又過去了,嚴友來的遭遇,今天還未落到自己的頭上。

明天呢?明天會不會被他們幾有合力整治?就算自己對一、倆人的攻擊不在乎,可現在組織畢競隻一手一腿能動,若對方多來兩人,自己也隻能任憑他們作弄了。一種虎落平川的失落使他苦笑、搖頭,現在隻能希望明天的白天盡冒過去,夜晚早點來臨。要不,就讓天不要再亮,最好是永遠不要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