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當年的采花賊
四個人都聽到了“叮叮”聲,而蘇希青和白霄不隻聽到,還看到了。梅千素好奇非常,賴景彤則急忙問道:“那你們看到了什麽?”
白霄回想起來仍覺詭異,麵色凝重道:“有一群穿著黑色連帽長袍的人,他們還扛著一個棺材,我們看不到他們的麵貌,也沒聽到他們說任何的話,一路跟過來卻隻看到了這塊空地。”
大致情況就是這樣,雖然省略了很多前奏,不過重點都講了出來。現在的白霄儼然是一個探案官差的模樣了,蘇希青也不打算戳穿他。至於看到尹書的事情,她不想說。
梅千素聽完隻是輕聲應了一句,隨即淡笑不語,也不知在想什麽。反倒是賴景彤覺得此事太過古怪,自己在那兒做著猜想,又全部推翻。
夜色越來越深,空地上方可以清晰看到散著柔光的月亮,然而這也襯著周圍的黑暗愈加濃重。深春的山中已有蟲鳴陣陣,此刻聽來卻是瘮人。幾人待在這空山中談論著空無的事情,怎麽看都顯得氣氛詭異。
蘇希青不想在這兒打發時間,打了個哈欠就道:“你們慢聊,先走了。”
忽然他們都一同叫住蘇希青,蘇希青卻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怎麽想都想不通他們為何非要跟著自己。
白霄倒是先說道:“我好不容易追上你,你怎麽又要跑了?我要問你的話還沒問呢。”
蘇希青也厭煩了一直被官差跟著,但是讓她去衙門受審也不太可能,她便隻好試著解釋道:“問什麽?如果是關於通緝令,其實那中間有誤會。”
白霄卻擺手道:“關於知府公子重傷的案件我們押後再審,我想問你的是關於知府的事情。”
“啊?”蘇希青不解。
白霄看了眼梅千素和賴景彤說道:“此事事關重要,我希望跟你單獨談談。”
“單獨?”這兩個字忽然昭示著白霄對於蘇希青沒有任何威脅,就連梅千素都訝異道:“你的意思是不用把蘇姑娘抓回大牢嗎?”
白霄不禁苦悶道:“我從一開始便是這個意思,誰知道你一見到我便跑,害我追了這麽久。”
蘇希青才是該憋屈的人,她不樂道:“誰讓你一開始就亮了自己的身份,還一開口就說‘你別跑’。此事若是換成別人,肯定跑得更快。”
白霄便妥協道:“那現在如何?可否願意跟我走一趟?”
蘇希青還未答話,梅千素卻先答道:“蘇姑娘去哪裏我也去哪裏,不過請大人放心,我不會妨礙你們談話。”
梅千素話中的意思倒是像已經替蘇希青答應了下來,蘇希青剛想開口,賴景彤又跟著道:“我也去,一日沒找到尹書,我便一日不離開。”
蘇希青這下說不出話了,如果真要說話,她希望一開口就說:“啊呸!”
既然不想說話,那便默認吧。蘇希青無奈地往樹林中走去,並且開始在心中計劃著下山之後的事情:首先,回答完白霄的問題便揮手不再見;其次,在比武的時候殺了紫堇,從此甩掉梅千素;最後,去找尹書或者等尹書自己回來,然後擺脫掉賴景彤。
如此想著,蘇希青不禁看到了不久之後的美好生活,等她走出樹林,忽然就覺得今夜的月色特別美。
此刻酉時已過,北城門早已關閉,本來蘇希青可以輕鬆的翻過城門回到城內,不過考慮到白霄在這兒,便隻好借由白霄的官職,乖乖等人開了城門走進去。
回城之後幾人商量著要去何處談事,蘇希青卻不參與討論,脫口說道:“此時去夜闌坊肯定還有雅間。”
梅千素忽然想起紫堇那次驚豔的瞬間,不禁失笑,道:“哦?你又想去吃那兒的烤鴨?”
蘇希青點著頭有些納悶,她不記得烤鴨和梅千素之間有什麽聯係。
梅千素見蘇希青有些茫然,也不提醒,隻是說道:“那便去夜闌坊吧,此刻的表演該是剛剛開始,我們別錯過了。”
“什麽表演?”白霄一邊問一邊跟著梅千素走,他顯然已經忘了正事。
賴景彤見他們走在前頭,便走到蘇希青身旁,說道:“有些話我不知道要怎麽開口,但是我還是想問問你。”
蘇希青不喜歡她這樣的說話方式,如果不知道怎麽開口,那便不說好了,可事實上她不僅要開口,還要問問題,那不是自相矛盾嗎?
賴景彤見蘇希青不回答,便接著說道:“尹書是否向你提起過我?”
這個問題很簡單,蘇希青很快搖了頭以作回答。
賴景彤倒是一臉意料之中的表情,又說道:“他不說也是正常,畢竟他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我是去殺你的。”
“哈?”蘇希青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現在的心情,隻是眼前這姑娘一本正經地說著這樣的話,她也不能把這當成玩笑。可是她和賴景彤之前都沒有交集,又怎麽會要殺她?
賴景彤組織了一下語言便解答道:“半年前,娘親病重,不久便去世了,爹在娘親入土之前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從沒有一刻閉過眼。我本來還擔心爹會傷心過度而弄壞了身子,誰知娘親入土之後他便回複到了從前的樣子,就似這個家中從沒有過娘親一般。那日他帶了一個殺手回來,那個殺手接了任務便離開了,爹卻一直提起她,還說要考慮納她為妾,而那個殺手就是你……”
說起半年前,蘇希青這才想起第一次見到賴蒼的時候。
當時,榮安城出了一個采花賊,這個采花賊由於得罪了某位正道大俠未過門的妻子,便被人下了誅殺令。本來這事跟蘇希青沒有關係,然而,沒想到有一夜正在林中畫著人家“野戰”的尹書被人當成采花賊圍了起來,並且那對剛剛還在“野戰”的男女也站起來指證尹書跟了他們許久,而尹書便代替那采花賊鑽進了人家設的圈套。
蘇希青知道此事之後自然不能不管尹書,隻好去找采花賊,好還尹書一個清白。蘇希青沒有花太多時間,當她找到采花賊之後便順利砍下了他的腦袋,並且帶著那腦袋去救了尹書。
那日的客棧像開著武林大會一般熱鬧,來自各地的俠客義士都齊聚一堂。尹書被抓過去許久都沒得到審判,原因是那位正道大俠的未過門妻子矯情的厲害,無論如何都不想再見一次采花賊的麵貌,由此便把驗明正身的事情耽擱了下來。
蘇希青知道此事之後拎著頭顱便毅然衝進了那位大俠的房中,剛好那位未過門的妻子也在,她便甩了滿是血腥味的頭顱到他們麵前,說:“這是采花賊的頭,把樓下那位放了吧。”
那大俠的未婚妻頓時大叫一聲暈了過去,這可讓蘇希青為難了。為了避免她醒過來之後還會被嚇暈,蘇希青便叫那大俠去把那頭顱洗洗幹淨,並且找個地方好好放起來,盡量避免它看上去很恐怖。
那大俠興許是被蘇希青震懾到了,沒有二話就那麽幹了。之後在那位未婚妻又幾番矯情之後她終於淚流滿麵的認出了那個采花賊的頭顱,而蘇希青也順利帶走了尹書。
本來這件事情就這麽過了,誰知蘇希青走出客棧的時候有人躲在一旁的巷道笑得猥瑣奸詐,一邊招手一邊叫蘇希青過去,這人就是賴蒼。
采花賊一事讓賴蒼注意到了蘇希青,並且覺得此人必定是個殺人好手。他在被蘇希青幾番恐嚇,外加揪領子翻白眼之後終於獲得了信任。之後便是他帶著蘇希青去他府上安排第一個任務。
而這就是蘇希青第一次見到賴蒼的事情經過,但是蘇希青還是想不明白賴蒼怎麽會對賴景彤說了納妾的話,賴景彤又怎麽會信以為真還要來殺她?
蘇希青想了想便說:“然後呢?”
賴景彤便接著道:“爹本來就是一個看到漂亮姑娘便要吹口哨的人,但是這次是在娘親死後,所以我很生氣,即使你是個殺手,我也要殺了你,好讓他意識到自己犯的錯誤。”
賴蒼的為人,蘇希青沒有深究過,但是她知道他的那些話都是玩笑話。如果真要說賴景彤不喜歡蘇希青的理由,那恐怕是賴蒼不僅沒有沉浸在喪妻的悲痛中,而且還有心情調戲佳人,而這讓自己的女兒滿心不爽。
蘇希青大為理解,於是她便問道:“那又和尹書有什麽關係?”
賴景彤這個故事扯得有些遠了,如今回歸正題,她終於打算講一講自己和尹書的事。
她說:“那天你又來府上接任務,我便叫了手下的人跟蹤你,誰知才出門口便見到了尹書。他當時隻是笑著說:‘你們跟著我師妹幹什麽?嘿嘿,小心被殺掉哦。’我很生氣的說:‘那就看看誰殺誰!’之後他一直跟著我們,也不動手,卻總是快我們一步,出現在我們麵前。”
“啊,這是他的長項。”對於尹書的輕功,蘇希青總是認可的。賴景彤這麽講著,蘇希青不禁覺得重點要來了,果然又聽她說道:“當他第三次趕在我們麵前的時候,他說:‘不如我幫你一個忙,事後你再想想是否還要去殺我師妹。’”
“嗯?你答應了?”蘇希青問了之後就見賴景彤點了點頭,她又問:“尹書幫了你什麽忙?”
“綁架我……”她這樣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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