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琴女
說起尹書和賴景彤第一次見麵的事情,賴景彤對蘇希青說尹書幫了她一個忙,而這個忙卻是“綁架她”。在驚訝和好奇中,蘇希青聽賴景彤講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而這件事情可以總結為“老套而又狗血”。
如果要說起緣由,那應該從蘇希青去賴蒼府上接任務的時候說起。那時候尹書剛擺脫掉“采花賊”的冤名,他護送完蘇希青到了賴蒼府上便迫不及待地回家洗掉晦氣,但是等蘇希青從賴蒼府上出來的時候,他卻等在了外頭,還一臉興奮的看到有個漂亮姑娘跟著自己的師妹,所以他懷著欣賞佳人容貌的心情從半牆上跳下來,並且還攔了他們一路。
尹書的特長不隻是輕功,還有搭訕。所以當他第三次攔下賴景彤的時候他已經把賴景彤要殺蘇希青的動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他由此從“拯救師妹”和“拿下美人”這兩件事中得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那就是綁架賴景彤。
賴景彤是一個剛剛喪母,還未從悲傷中走出來的姑娘。賴蒼是一個剛剛喪妻,卻在大悲之後極快調整好自己的色鬼。尹書得出的結論是:賴景彤認為賴蒼不重視家庭,賴蒼卻是極愛自己的妻子,但是為了賴景彤而強顏歡笑、樂觀生活的人,所以他們之間需要一些變故,好讓兩人都明白對方的想法。由此,尹書才提議綁架賴景彤。
由於這是一件古往今來被別人做過很多次的事情了,所以尹書在效仿中做的很好很成熟。除了被賴蒼真的當成綁架犯而揍了一頓,其餘可算是都在計劃之中,而賴蒼和賴景彤這對父女也終於重歸於好,尹書則成了大功臣。
事情都告一段落,尹書終於可以放下心來跟美人花前月下,殊不知,美人是帶刺的薔薇。之前是認為個性火辣卻讓人想要挑戰,現在是覺得脾氣暴躁不禁叫人難以承受。所以尹書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在還未跟賴景彤表明心意之前就保持距離,隻做朋友。
尹書雖然有諸多不對,但是他這麽做也無可厚非,然而他還是料錯了一件事,那就是賴景彤早就芳心暗許。
蘇希青得出這些結論的時候賴景彤估計還不知道尹書為何對她突然疏遠,可憐她一個漂亮的姑娘家,怎麽就被尹書這個徒有虛表、油嘴滑舌、臨陣脫逃的家夥拿下了呢?
“哎……”如此想著,蘇希青不禁歎了口氣。
賴景彤則是皺了皺眉道:“我知道尹書突然消失必定有原因,沒想到他是有了麻煩。”
蘇希青又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要如何接話,她隻是想著等找到尹書,一定要他跪著給賴景彤賠禮道歉。
往事講了一遍,夜闌坊已經就在眼前了。
夜闌坊門口的大紅燈籠一如繼往的明亮,擠著來往的客人走入門去,今日的節目儼然已經開始了。隻聽著嘈嘈之聲,今日先開場的竟然不是滿場的舞姬。
探頭往台上看去,隻有一女子坐在琴台前,麵上遮了黑紗,看不清容貌,隻有一雙眼眸藏了氣韻,但是想要探究那是何種氣韻,卻是不能。隻見她纖手微揚,音已經調好了。
一琴未彈先有意,
二手靈動撥切攏,
三音流轉中低高,
四方來客皆凝神,
五顧已知樂之名,
六聲才覺不同曲,
七弦乃奏佳人調。
指停歇,曲已畢,餘音仍繞耳;
手中琴,台上人,黑色麵紗覆;
堂下客,停了酒,喝彩已不記;
有道是,才情女,應了滿堂景;
座上賓,一回味,心中已暗歎。
不知何人帶頭鼓了掌,忽然之間喝彩聲此起彼伏。一旁的梅千素也拍著手道:“好曲!”縱使那女子下了台,他還一直看著。
蘇希青不懂音律,但是聽著這曲也覺得動聽,不過更令她好奇的是那個女子。
白霄在一旁嘖嘖了兩聲,不禁說道:“我這個不懂音律這人都覺得好聽,隻是那姑娘顯得神秘了。”
白霄這想法竟然跟蘇希青一樣,蘇希青聽到之後不樂意了,頓時覺得這曲子實在不好聽,這姑娘實在很普通。
之後上台的是舞姬,梅千素要了樓上雅間慢慢欣賞,白霄卻沒了這個眼福,隻能去辦正事。
一進雅間,白霄便謹慎地檢查了一遍門窗,繼而把他所有的正義放上了臉龐。
“有什麽話快說。”蘇希青滿臉無所謂地坐到一邊,因為她知道白霄想要的答案她肯定沒有。
白霄這才問道:“知府大人現在何處?”
“啊?”這個沒來由的問題讓蘇希青吃了一驚,她道:“這是什麽問題?”
白霄便回答:“你不用隱瞞,那日你去劫獄,早就有人通風報信,不過當我們發現府衙著火之後便認定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而下了這個套的人必定是叫你劫獄之人,畢竟你不會給自己下套。現在此人不僅出賣了你,還帶走了知府,而你肯定知道此人是誰。”
白霄分析的很對,蘇希青則是清楚的知道是誰幹了這事情,但是她不想說,所以她答:“不知道你指的是誰。”
白霄則說:“比起你一個人去找此人報仇,跟官府合作,你的機會更大。”
“你不是說‘單獨談談’嗎,怎麽變成了合作?”
“我也說過此事牽扯重大,奈何你不配合。”
“其實你去府衙問問有誰見到了可疑之人,這樣會更快查出來。”
“唯一一個可能見過縱火之人的人已經消失了。”
“知府?”
“對。”
蘇希青說不出話了,本以為那場大火是要燒死什麽人,沒想到卻是綁架什麽人,而且還是這麽重要的人。現在蘇希青是唯一一個有犯案嫌疑的人,若是找不到知府,出動整個朝廷的禦前侍衛來跟著她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啊!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雖然蘇希青是一個有點屁大本事的“民”,但是她仍不配跟“官”鬥。所以白霄現在的意思就是“在我還好說好話的時候就積極配合,等到我動真格的了,你十個蘇希青也逃不掉。”
蘇希青左右想了一遍,想起那張“生死狀”,她還是覺得不能放棄紫堇這個獵物,但是白霄又很難打發。為了在比武之前拖延三天時間,蘇希青便說道:“好吧,三日之後的子時在夜闌坊碰麵。”
“為何要等三日?”白霄是想現在就開始行動。
蘇希青無奈,隻好說道:“牢裏還跑了個說書老頭,知道吧?”白霄點頭,蘇希青接著道:“必須先找到他。”
“哦?”白霄思忖了一會兒便點了點頭道:“那好,三日之後在此碰頭。”
白霄這麽說著便爽快地告辭離開,這反倒讓蘇希青有些不敢相信他這麽容易打發。不過不管白霄是如何做想,她蘇希青一開始便不打算參合到這些事中,隻要殺了紫堇泄憤,之後的事情就與她無關了。至於三日後的子時約會,讓白霄與月亮去碰麵吧!
白霄比預計的早離開,蘇希青則是不願意去打斷梅千素看舞姬跳舞。她出了雅間便繞到夜闌坊的後院,翻了牆就到了後邊的巷道。本想就這樣離開,豈料,有人挑了這樣一個地方談話,她卻剛好碰上了。
蘇希青把剛剛探出的頭收了回來,不過她卻已經看到了巷道中背對著自己的是個男子,正對著自己的是那個蒙了黑色麵紗的女子。
“我找了你這麽久都沒找到,沒想到你會來找我。”那個男子開了口,隻是這個聲音,蘇希青認得,是紫堇。
“哼,你想殺我是嗎?不過不能如你所願了,因為你要的人和東西都在我手中!”那樣彈得一手好琴的女子,沒想到一開口竟會是這樣嘶啞的嗓音。
“你想怎麽樣?”紫堇的話中帶了意外,蘇希青可以想象他麵部繃緊不悅的樣子。
“我隻想拿回我失去的,至於人和東西,我都可以給你。”
“你想讓我放過你?”
“哈哈哈,笑話,你憑什麽取我的性命!現在你隻能聽我的,你知道我想要什麽?”那女子笑得張狂,聲音難聽到了極點。
紫堇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又聽得他說道:“如果你想要的是秦桓仁,那他已經死了。”
“不可能!你說謊!”女子的聲音中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
“是我親手殺了他。”紫堇回答得篤定,而這件事整個江湖都可以作證,蘇希青不禁覺得這女子之前一定都住在山裏。
“你說謊,你說謊!我……我一定要親手斬下他的頭顱,我答應過宮主要帶著頭顱回去謝罪的……”女子的情緒愈加激動起來,說到後來有些像自語了。
“宮主?如果你指的是魔教教主,那你現在去可能還趕得上看他入土。”
紫堇又說了一條勁爆消息,蘇希青估摸著那女子要承受不了了,果然聽得她長嘯一聲,聲嘶力竭道:“不可能!不可能!啊——”
忽然隻聽得幾聲腳步聲,紫堇就高聲道:“慢著,你別走!”
蘇希青不禁撇了一下嘴,想著就是你的話把人家逼走的,現在又叫人家不要走,真是自相矛盾。
“聽夠了就出來吧。”蘇希青還在獨自不屑,紫堇卻忽然說了這話。她悶悶地走出巷道,說道:“嘁,原來早就發現了啊。”
紫堇轉過頭來,那麵容就像蘇希青想象的那樣——冰冷傲氣。他走近蘇希青,問道:“你為何在這兒?”
“路過。”
紫堇皺了下眉,顯然對蘇希青的回答很不滿意。忽然他伸出手來,拉著蘇希青便說道:“跟我來。”
蘇希青避閃不及,手被他緊緊握住,一陣涼意從掌心透過來。
“喂,要去什麽地方?”蘇希青任他牽著,也不反抗,隻是他隻顧走著,讓人搞不清楚目的地。
紫堇卻回答:“帶你吃飯賞景。”
“有這麽好的事?”蘇希青低聲咕噥了一句,而後不禁戳穿他道:“說實話吧。”
紫堇轉過頭來,唇線動了動便說道:“你知道我太多事情了,在比武之前,你必須留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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