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獨家首發於縱橫中文網,感謝支持,書友群50213883,http://www.zongheng.com/book/2882.html)非兒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盯著人家那張俊臉這麽久了,當下窘迫非常,一張臉憋得通紅。手裏的兔肉都被她撕成一條一條的肉絲,手被弄得油膩膩的,香噴噴的味道倒讓人很有食欲。
沈青桓也沒出言調侃她,眉眼間淨是倦怠,他淡淡的說了句:“夜了,睡吧。明天還要趕路。”不等非兒作何回應,他一偏身,靠著樹幹閉上眼睛,呼吸勻稱,氣息雖浮,但也還算平穩。
非兒站起身子朝河邊走過去,碰了碰冰冷的河水,雙手下意識的瑟縮一下,真冷。
水紋一波一波的泛開,打碎了水麵上的月影。月影搖晃,不一會兒便重歸寂靜。在這大山裏麵看月亮,似乎要比鬧市清晰明亮許多,大概也是心境不同的原因吧。
篝火的顏色明亮而又溫暖,她走過來便能看到那簇熱烈燃燒的火苗。丟了一些枯枝進去,潮濕的木頭燃燒時冒出濃煙,味道有些嗆人,但比之沈青桓那瓶子裏的褐色藥物,卻是好上太多了。
非兒靠在沈青桓的旁邊,那家夥看起來已經睡著了,睫毛有一絲小小的顫抖,身子還保持著僵直的坐姿。他睡覺的方式很怪,半臥半躺,看樣子隨時都能站起來一般。大概是因為怕碰到傷口的原因吧。
晚上的時候沒有給他換藥,這就睡著了?
非兒從身上撕了一塊幹淨的布料靠過去,盡量讓自己保持安靜,生怕吵醒他。
他忽然睜開眼睛戒備的看著她,眼神銳利刺人。非兒被他嚇了一跳,心髒撲通撲通的狂跳,嘴裏忍不住埋怨道:“大笨蛋!人嚇人嚇死人,你沒聽說過嗎?!”
沈青桓抬眼問道:“你幹什麽?”
“給你換藥,還能幹什麽!”非兒懶得和他爭辯,這個人就像天生就不會相信旁人一樣,對什麽都要戒備,仿佛旁人都在伺機傷害他一般。
沈青桓輕抿嘴角,把頭別開,也不覺得尷尬。非兒靠過去,利落的幫他收拾妥當,末了狠狠一拍,隨口說道:“大功告成!”
沈青桓被她拍的生疼,抬頭瞪了她一眼,也便不再理她。倒是非兒卻又把手伸向他的額頭,直接無視他的不滿,又在自己的額頭上試了試。
受過傷的人都比較容易發燒,在這荒郊野地裏,如果他真的燒起來,恐怕也隻能自己挨過去了。肌膚相觸,極為冰冷,也不知是因為這荒郊野地天冷氣清,還是因為那人重傷未治。此時天寒,他黑色的夜行衣也看不出薄厚,倒是非兒的衣服,早就扯成一條一條的了,哪裏還能禦寒。
非兒縮在一旁躺下,垂眉合睫,不知何時竟已睡著。沈青桓啼笑皆非,她莫不是忘了,凡是見過自己容貌的人都要死?
罷了罷了,他雖是無情無義之輩,但她兩次出手相救,權當為她自己抵命好了。思忖間,他便恍然睡下了。
第二日清晨,吃過些兔肉,早早便上路了。循著山路一直朝著山頂的方向找了過去,一路上毒蜂的蜂巢倒是多見,蜂蜜中便有一股子淡淡的桂花味。非兒總是尋思著弄上一瓶蜂蜜回去,每日調些蜂蜜水給公子喝,倒能治治公子咳嗽的老毛病。
山路曲折,其中倒是有不少奇花異草,自然也藏有許多毒蟲野獸。可不知是沈青桓身上的殺氣太重,還是因為這山裏不常有人出沒,那些野獸竟不曾靠近半分。
非兒心中納悶,為何自己剛來這林子裏就接連倒黴,先被妖魔追殺不說,後來還惹上了毒蜂。反倒是這個家夥,也不見他出手,卻也沒有妖魔敢上前一步。
林中陰寒,非兒手腳被凍得有些麻木,漸漸的不大聽使喚,走的也就慢了些。沈青桓見她冷得發抖,這才想起自己懷中之物。
將手探到懷中,那東西確實是個暖手的好物件。“接著!”沈青桓將非兒的錦囊拋過去,見她狼狽接住,旋即說道:“這次我們兩清了。”
非兒撇了撇嘴,也不敢再提那六十四個銅板的事了。
那塊暖玉不愧是洛家的傳家之寶,隔著錦囊的布料仍能感覺絲絲暖意湧了出來。非兒用雙手捧著錦囊,感覺手上那冰冷的感覺頓時消失大半。
這東西可算是偷對了。
等到了霖溪,她就找城裏最好的玉器師傅給公子雕一塊玉佩。玉器養人,等到了冬天的時候還能給公子暖手。
非兒想著想著便笑起來,卻沒有發現沈青桓已經停下腳步,抬頭看著山坡上那棵月桂,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古書曾記雲:“想月中桂子,嚐墜於奇峰,生成大木,其花白,其實丹。天聖中天曾降靈實於凡塵,將如珠璣,識者曰:此月中桂子也。”
現下看來,也卻是如此。
“怎麽不走了?”非兒顯是沒有發現山峰上那棵通體銀白的樹,待她順著沈青桓手指向的方位看去,才發現他們尋了兩天的東西竟是早已近在眼前。
那棵月桂通體銀白,樹葉扁長,恍如流蘇。樹上結有十數顆果子,一個個如龍眼大小,銀白如月光。風過,樹梢輕動,比起那弱柳扶風,又不知美上幾十倍。
“那便是月桂子?”非兒眯著眼睛瞧了半天,隻得心中一歎,這月桂子果然不是俗物,離的這麽遠,卻也能聞到一股清冷的香氣。
“嗯。”沈青桓定睛一看,果然能見幾個小妖正圍著月桂樹周圍遊**。胸前的傷口仍是泛著撕裂般的疼痛,可是這一戰,在所難免。“一會兒你去摘月桂子。”
“呃……我知道了。”非兒欣然答應,卻不想其他。
沈青桓拉著她在一旁蹲下,那月桂的旁邊有十個左右的小妖,除了非兒進林子時見到的那種小猴以外,還有巨型毒蜂一隻,粗如兒臂的蟒蛇兩條。
看樣子,覬覦月桂子的妖物可不在少數。
好在那月桂子千年一熟,也隻有那個時候妖物進食才能功力大增。看樣子,離著千年之期還有一段距離。那月桂子既然還沒有熟透,妖物定是不會趁機吞噬,倒是便宜了他這個凡夫俗子。
非兒一見那些妖物,腦子便“嗡”的一聲炸開。當日那一隻妖猴便讓她嚇的三魂丟了七魄,現在讓她上去摘月桂子,這和虎口奪食有何分別?
“你讓我上去摘月桂子?”非兒不敢置信的看著沈青桓,那個家夥很認真的點了點頭,一點玩笑的成分都沒有。
“你這是讓我去送死吧!”非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中罵道:“好你個沈青桓!自己不動手殺我,現在讓我一個人去送死!到時候大妖小妖都追著我一個人跑,你倒是坐收漁利,解決了我,也拿到了月桂子!好一招……那個什麽……一箭雙雕!”
沈青桓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卻不知她心裏已經閃過了那麽多個念頭。他朝著非兒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自己卻壓低了聲音吩咐道:“一會兒我去引開妖物,你去摘月桂子。一旦得手便早早離去,不要管我。”他又看了看月桂樹下的陣仗,旋即又說:“你沿著原路回去,到昨晚那條河邊等我。”
原來那人是這麽思量的……
非兒麵上一紅,知道自己又以小人之心度了人家的君子之腹。雖然那姓沈的也算不得什麽君子……
沈青桓從草叢中站起來,身上傷口疼得他微微皺眉。
他在腰間一摸,順手抽下了自己的腰帶。非兒看得不明所以,待到他手腕一抖,那墨色腰帶“唰”的一聲展開,劍光淩厲,寒氣逼人,竟是一把墨色軟劍!
非兒心頭一驚,原來這柄軟劍才是沈青桓的兵器,那長劍和匕首,興許隻是為了牽製旁人注意力的幌子而已。
沈青桓勾起一抹邪魅的笑,身子漸漸湧出幾分熱意,已經為了即將到來的殺戮而亢奮不已。顧不得身上的傷,他一個箭步衝了上去。那妖魔見到生人,紛紛露出獠牙,勢必要將他撕個粉碎。
軟劍一抖,已是纏住那猴妖的脖子。不待那猴妖反應過來,沈青桓手腕一翻,那顆不大不小的頭顱立刻被鋒利的劍刃切了下來,那猴妖竟是又朝向走了兩步,這才倏然倒下。軟劍如鞭,抽打在妖魔的身上,頓時鮮血四溢,好不狠厲。
非兒不敢再看,連忙收了心神,朝著那棵月桂撲過去。
那蜂王看到有人覬覦月桂子,連忙朝著非兒飛了過來。沈青桓手中軟劍一抖,一劍斷其羽翼,那蜂王便摔在地上,久久不能站起。
“還不快去!”
聽得沈青桓呼喊,非兒本是受到驚嚇,這才咬緊牙關,左右閃開身邊妖魔,朝著樹上的果實抓了過去。
隻是那樹上仍有一條銀白色小蛇,蛇頭有一顆紅色寶石,宛若銀蛇的第三隻眼睛。不湊近時還沒有看清,待到非兒伸手去摘月桂子時險些被它一口咬住。
那邊,沈青桓也是陷入苦戰。那兩條蟒蛇顯然道行較高,且二者配合的縝密,一攻一守。一條蟒蛇纏住沈青桓的腿,另一條則趁機咬向他的脖子。
沈青桓大喝一聲,手中軟劍猶如靈蛇,鋒利的劍刃劃過巨蟒的身體,頓時切開了那堅硬的皮肉。電光火石之間,來不及喘息,踢開了纏住自己的巨蟒,連忙揮劍擋隔。另一條黑色蟒蛇吐出殷紅的信子,劇毒的氣體從它的嘴裏噴了出來。
沈青桓連忙閃身,才不至於讓毒氣入體。那蟒蛇如影隨形,柔軟的身體猶如鋼索,立刻追了過來。
非兒見這陣仗嚇得有些呆住,從小在蘇家長大,隻見過蘇家子弟習武,也沒見功夫有多大用處。她卻萬萬想不到,這天下之大,竟然真的有人能靠著一副血肉之軀抵擋十數隻妖魔。
眼見沈青桓的胸口又沁出了殷紅的血跡,這連番的打鬥讓他傷口撕裂。恐怕他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非兒抽出自己那柄短劍,她雖不曾認真習過武,可這胡亂劈砍還是會的。朝著那銀色的小蛇身上一砍,一擊落空,險些又被它咬住。非兒心中一狠,朝著那蛇頭揮劍砍去。
銀色小蛇趁機咬住短劍,似是有恃無恐。
非兒見狀,連忙順手摘了幾個月桂子攥在手裏。那小蛇見月桂子已經被人摘了去,連忙鬆口,瞪著一雙黑亮的眼睛死盯著非兒,似是想要生吞了她一般。
非兒連退兩步,心裏暗笑道:“這畜生和人就是不一樣。我要的是那月桂子,又不是它的命。摘了果子,誰還管它死活?”
回過頭來,見沈青桓疲於應付兩條巨蟒,似乎山中妖魔都覺出這月桂子已經被人摘走,林子裏怪叫聲此起彼伏。
“沈青桓,東西我拿到手了!”非兒朝著他揚了揚手,那蟒蛇卻翻過身朝她撲了過來。
沈青桓連忙擋在她身前,口中忍不住罵道:“我叫你拿了月桂子便走,你聾了怎的!”
非兒心裏覺得委屈,但情勢緊急,他說什麽便是什麽吧。
不待她回話,沈青桓厲聲喊道:“快走!”
說話間,大蟒便撲了過來。
非兒知道自己若是繼續呆在這,也就成了他的負累,還不如早早離開。
“走!”沈青桓一掌打在她身上,非兒借力逃開,隻是不知那人還會和大蟒纏鬥到幾時,當下一咬牙,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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