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如水聽見兒子的叫聲,急忙查看情況,卻沒有任何發現,眼瞅著天色有點晚了,這東邊森林裏的鳥開始叫起來,還有些瘮人。

王二牛那鬼喊鬼叫的更讓人心裏發慌,她打了王二牛一下,嗬斥:“不要大驚小怪的,還嫌不夠丟人?你個沒出息東西,居然被一個小女娃搶了,白長這麽大高個!今天要是找不到那枚銅錢,仔細回家你爹剝了你的皮。”

王二牛不敢反駁,老老實實跟在後麵。

夏子竹看著天色一點點暗下來,一路上都有樹木在給她指路,帶她奔向藏著銅錢的地方。

而王二牛的臉色也越發慘白,時不時看向夏子竹,他很清楚,現在走的方向根本不是他推夏子竹下去的那條路,而是他藏銅錢的那條路。

可是夏子竹是怎麽知道這條路的?她為什麽要往這邊走?難道她……知道些什麽?還是說……

王二牛悄咪咪的望向夏子竹的腳底,想看看她是不是大活人,卻沒想到對上夏子竹陰冷詭異的笑,他嚇得狠狠咽了咽口水,猛地回頭,渾身汗毛倒立。

夏子竹冷笑,在心裏默默說了句:小草,拴住他的腳。

王二牛滿腦子都是夏子竹詭異的笑,她不會是來複仇的吧?

忽然感受到似乎有手在抓著自己的腳,王二牛嚇得一動不動,哭喊著叫趙如水。

“啊!娘,真的有鬼抓我的腳!”

趙如水一看,隻是枯草絆住了腳而已,但王二牛的慘叫讓膽小的她更加心煩,她猛地就一巴掌打過去:“閉嘴!再敢鬼喊鬼叫,我把你耳朵擰下來!”

王二牛隻好忍著,但哭聲已經漸漸小了,接下來便是一出好戲。

一會王二牛的衣服被樹枝扯壞,尖銳的刺劃破他的皮膚,一會又是小蟲子跳入王二牛後背,嚇得他一邊哭一邊抓蟲子,一會兒又是一條蛇躥出來從他腳背爬過去,嚇得穿草鞋的王二牛差點昏厥過去。

“娘,囡囡怕~王二牛怎麽總是在叫啊?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呀?這山裏不會有那種專門吃小孩的老鬼吧?娘,你要保護好囡囡。”

夏子竹窩在母親懷裏,一臉無辜地盯著王二牛。

老鬼?王二牛一聽又嚇得尿褲襠了,這老鬼可是專門吃撒謊的小孩子的,難怪他剛才一直感覺被鬼追上了,肯定是老鬼幹的!

終於,王二牛崩潰了,他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老鬼不要吃我,我承認銅錢不是夏子竹偷的,其實我是藏起來的,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撒謊了,嗚嗚嗚!”

夏如山聽了頓時暴跳如雷:“王二牛你說什麽?”

趙如水猛地一巴掌打過去:“二牛你瞎說什麽?”

“銅錢不是她偷的,是我藏起來的,那天我把她推下樹林後她撞在石頭上了,我發現她沒氣了,我害怕,所以才把銅錢藏在樹洞裏,回家騙你說是她搶走了。”

“娘,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撒謊了,我不想被老鬼抓走!你救救我啊娘!”

王二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夏如山氣得要揍人,但趙如水已經抄起藤條對著那肉乎乎的王二牛狠狠抽打:“我日你仙人板板!你個短命鬼,你個砍腦殼的,你竟敢這樣糟蹋傳家寶,我打死你個不孝子!”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黑盡了,夏子竹的肚子也咕咕叫,其他人也是,因為夏子竹忽然喪命,他們都沒吃飯,餓了三天了。

“娘,我們回家家吃飯飯。”

宋芷梅恨恨的掃了一眼那母女,這才點頭抱著她離去,一家子對夏子竹噓寒問暖,沒人理會身後王二牛淒慘絕倫的哭喊聲。

回到家之後,宋芷梅去做飯,夏如山因為身子虧空得厲害,便先坐著歇會了。

期間夏子竹聽到父親的咳嗽聲,奶聲奶氣問:“爹爹怎麽了?”

夏如山搖頭:“爹沒事,隻是嗓子不舒服,你娘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去幫她,你好好躺著,晚一點你娘幫你檢查一下身體,看看還有哪裏疼不。”

便說他就去廚房幫宋芷梅了,夏子竹偷偷跟在後麵,聽到了父母的談話。

“怎麽還在咳嗽?要不找個大夫吧?”

“找大夫做什麽?摔斷的是肋骨,養養就好了,再說了,那藥錢也很貴,之前為了讓囡囡醒過來都快花光家裏的積蓄了,哪裏還有錢買藥?多休息兩天就好了,沒事。”

宋芷梅抹眼淚:“當家的,都是我沒看好囡囡,不然你也不至於去懸崖上摘還魂草……”

原來夏如山在替夏子竹上山找藥的途中摔傷了,但夏子竹的死讓全家都陷入了悲傷之中,因此他愣是沒讓任何人看出來異常。

“別說了,當心讓孩子們聽見,家裏剩的錢還不太夠吃的,孩子們都在長身體,正吃得多,錢要花在刀刃上。”

宋芷梅隻好點頭,窮人生病了大多數隻能咬牙,但夏如山是家裏的頂梁柱啊,怎麽能不治病呢?她臉上都是心痛和擔憂,卻不敢再說半個字了。

她見夏如山一直咳嗽,便讓夏如山先去休息,說飯做好了再叫他。

夏如山累了一天,很快便睡著了。

夏子竹悄悄站在床邊看著父親睡著時眉頭都是皺著的,整張小臉也跟著皺了起來。

摔斷了肋骨嗎?那胸腔恐怕有積血,這要是無法活血化瘀,會有肺癆的。

她開始思考怎麽治父親的傷,突然覺得手心癢癢的,夏子竹撓了撓,覺察異常,一低頭,手心竟然長出了一根須須!

夏子竹將手心湊到耳邊聞了聞,竟然是人參!

“太好了,這下爹爹的傷可以好了!”

夏子竹將人參須須拔下來給夏如山喂了進去,又看著自己手心留下的傷口,她不能讓家人察覺這個異樣,於是偷偷跑出去想問問植物們哪有草藥。

結果走到半道,就瞧見陳翠花氣勢洶洶,嘴裏還一直罵罵咧咧的,語氣凶狠刻薄。

“簡直氣死個人,那家子不要臉的,今天我非得讓他們大出血,否則老娘就不叫陳翠花!”

“對對對,媳婦你說得對。”

身後跟著畏首畏尾的大伯夏如剛,一臉討好得附和著陳翠花。

夏子竹擰緊眉頭,這又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