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後的那個晚自習,因為剛考完,各科老師都沒有布置作業,學生們有了一個最為輕鬆的晚自習。
而籃球社的第二輪預選賽第一場也被安排了那個下午。
沒有了作業,學生們看籃球賽的熱情更加高漲。
第二輪預選賽分了兩場,這周的周三下午和周四下午各一場。
本輪和上一次不同,勝出的一方直接進入參加市籃球賽的隊伍,然後進入的十人裏,再由體育老師決定誰上場,誰替補。
一考完期中考,周徊和邊朗就去體育館抽簽了。
這一次,終於如邊朗所願,他和周徊被分在了第一場,而且互為對手。
籃球比賽還沒開始,體育館已經坐滿了人。
邊朗因為水壺落在了教室,所以他特意跑回教學樓去拿水壺。
剛考完試,又沒有作業安排,高二這層的教室都空****的。
邊朗走在走廊裏,跑過一間間的空教室,他不免有些不習慣。
一中在嘉禾市是有名的考試機,不管什麽樣的活動,總是有少數好學的學生,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刷王後雄。
邊朗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安靜的教學樓。
可是他剛進教室,正好撞上了也來拿水壺的林曼星。
兩人都愣了一下。
林曼星將手裏的水壺遞給他,說:“喏,你去抽簽的時候忘記拿了。”
邊朗接過水壺,隨口問道:“你特意回來拿的嗎?”
林曼星咳嗽了一聲,從口袋裏掏出鑰匙和手機,說:“沒有阿,考完試著急去體育館占座,鑰匙和手機在包裏沒拿,過來拿的。”
邊朗應了一聲,輕聲說:“謝啦。”
兩人肩並肩地走向體育館,路上,邊朗問起了林曼星這次的考試情況。
林曼星笑著回他:“就那樣唄,還行吧。”
又說了幾句,走到了體育館的門口時,邊朗突然停下了腳步。
林曼星走了兩步,轉過身子看他還站在原地,眯著眼問道:“怎麽了?”
她不自覺地又往回走了一步,想要走到他身邊,邊朗卻盯著她的眼睛,問:“林曼星,你希望今天我和周徊誰能進市籃球賽?”
“啊?”林曼星停下腳步,嘴巴微張地抬頭望著他。
邊朗攥緊了手中的水壺,另一手握緊了拳頭,他的手心因為緊張被汗水濡濕。
他咽了口唾沫,抿著唇,等著她的回答。
林曼星遲疑了一下,隨即又笑開了。
“當然是希望你們都能進啊!”
“不可能,這次我和他隻有一個能進入市籃球賽。”邊朗脫口而出。
他繼續追問道:“你希望誰進?”
林曼星看著他眼裏殷切的目光,不由得低下了腦袋。
她抓著自己的校服一腳,在手裏玩弄,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他。
林曼星不是不忍心回答他,而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裏是怎麽想的。
要是在以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她當然是希望周徊能晉級啦。
可現在她突然猶豫了,之前邊朗在籃球賽上亮眼的表現,不由得吸引住了全場的目光,當然也包括她的。
林曼星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抬頭說道:“我……希望……”
然而沒等她把話說完,體育館裏跑來一個穿著運動球衣的隊員,他看到邊朗還穿著校服站在體育館門口,他著急地跑過去,一把抓起他的手,就往體育館裏跑。
他邊跑邊說:“還有十分就開始了,你怎麽還沒換好衣服?”
那人拉著邊朗從林曼星的身邊跑過去,邊朗心裏還在糾結她的答案,他在心裏默默歎道,就差那麽一點兒。
就在這個時候,林曼星轉頭對著邊朗的背影喊道:“邊朗,要加油啊!”
邊朗聽到她的加油,回頭笑了,回了她一句:“好。”
這是她的回答嗎?就當是她的回答吧。
邊朗這麽想。
隨著教練的一聲哨響,籃球比賽開始。
場內一片沸騰,可林曼星呆呆地坐在丁詠珊身邊,看著場上奔跑的邊朗,想著他比賽開始前和自己說的話。
丁詠珊和陸震宇拿著個加油牌,在場外喊得聲嘶力竭,可林曼星卻依然麵無表情。
她眯著眼,場上的人就都模糊了臉龐,每個人都成了會移動的小黑點。
林曼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用手托著下巴,她也在心裏問自己方才那個問題。
邊朗和周徊,她希望誰會贏呢?
林曼星一會低頭看看腳尖,一會抬頭看看體育館的玻璃屋頂,她也找不到答案。
猶豫中,她猛然想起了某電視劇裏的經典橋段。
難道自己就是傳說中的顧書桓?
“林曼星,你幹嘛呢?!”丁詠珊的一句話打破她的焦慮。
她終於回過神來,再一看場邊的記分牌,邊朗所在的紅隊已經領先另一邊十分了。
林曼星又看了一眼場邊的計時器,不過開場五分鍾。
邊朗和上一場一樣,一直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他搶球、帶球過人、扣籃,動作一氣嗬成,引來了場下的一片喝彩。
場下的女孩子們大多也不懂比賽規則,反正隻要是邊朗進球了,場內就即可沸騰起來,而如果是對方進球,她們則個個耷拉著腦袋。
丁詠珊不知道從哪裏拿來個小紅旗,一邊搖動,一邊跟著場上的聲音喊:“紅隊加油!紅隊加油!”
陸震宇則滿臉的糾結,林曼星打趣道:“幹嘛?你看個籃球賽怎麽還給看抑鬱了?”
陸震宇撓撓頭:“嗐,這不是不知道站哪邊嘛,一邊是好兄弟,一邊是同桌,這掌心掌背都是肉,唉……”
另一邊的丁詠珊聽到他這話,插了一嘴,說:“糾結那麽多幹嘛,你就支持得分高的那隊唄,這樣保贏,而且還開心。”
說著,她將右手的小紅旗塞到陸震宇手裏,然後喊道:“邊朗,衝啊!”
林曼星笑了笑,終於將注意力放到了比賽上來。
因為這是最後一場預選賽了,直接決定了誰能夠去市籃球賽,所以場上的人都十分認真,他們緊緊盯著籃球。
由於開場邊朗的幾個投籃一下子拉開的差距,再加上上一次預選賽,他的出名表現,現在他成了場上的重點防範對象。
林曼星看到他帶球過人的時候,好不容易躲過了一個,又來一個。
這根本就是把他守死了啊!
她輕嘖一聲,為邊朗暗暗捏了一把汗。
再看周徊,這一場比賽他似乎還沒進入狀態,前幾分鍾都是在後方,不管是搶球還是傳球都十分不積極的模樣。
因為邊朗被控製住了,藍方的比分也慢慢追了上來,最終第一小節結束的哨聲響起的時候,雙方的分差就減小到3分了。
休息的兩分鍾裏周徊走到場邊拿水壺,丁詠珊趁著這個機會,對他喊道:“周徊,你要加油啊!”
周徊笑了笑朝她坐著的方向走去,他站在場地中,抬頭對看台上的丁詠珊打趣道:“紅隊加油,你喊得那麽大聲,你以為我沒聽到阿。”
陸震宇把手裏的小紅旗一扔,說道:“哎,天地良心,我可是一直給你加油的。”
丁詠珊歎了一聲,伸長胳膊去拍了拍周徊的肩膀,說:“哎呀,我這不是,希望你和邊朗都能進嘛,你放心,我下一節絕對喊你的名號。”
周徊笑了一聲,轉頭看著一直很安靜的林曼星,似乎在等她說些什麽。
林曼星看到他的目光轉向自己的時候,一下子慌了神。
她輕咳一聲,道:“加、加油?”
周徊點點頭,沒來及和她說上一句話,那邊比賽繼續的哨聲就響了。
而這一小節的比賽,丁詠珊果然像她方才說的那樣,她立刻轉移了陣營,她轉而麵對周徊所在的藍隊場地,她高喊道:“藍隊加油!周徊加油!”
不過她的喊聲很快被其他小迷妹喊紅隊加油的口號給淹沒了,但站在防守位的周徊還是抬頭回了她一個微笑。
這邊林曼星一回頭,她到丁詠珊手裏還拿著小紅、旗在搖晃,她揶揄道:“唉,你這是怎麽回事呀?人在曹營心在漢?”
丁詠珊嘿嘿一笑,回她:“我這不是兩邊都不耽誤嘛,周徊要加油,邊朗也要呀。”
說完,她長歎一口氣,露出難色地繼續說:“這分組怎麽這樣,要是周徊和邊朗在一組就好了,不然我們也不用這麽糾結。”
陸震宇將那麵小紅旗還給她,說:“喏,還給你,你個牆頭草。”
丁詠珊撇嘴:“那怎麽了,我就是喜歡爬牆,這樣誰贏我都開心。”
說著,她雙手晃起了小紅旗,然後大喊:“藍隊加油,藍隊加油!”
比賽開始,裁判將球向上拋起,這一次,是藍方的隊員先搶到了球。
他帶著球直接越過兩人,在三分線上高跳起,然後手腕一轉,向前一拋。
邊朗見狀,也跳起去攔他,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球入了籃筐。
這開場的第一球雙方就追平了之前的比分,比賽又一次變得膠著起來。
周徊在第二小節的時候終於進入了狀態,他不再隻是防守,也衝到前麵去搶球。
隻不過他的準度不如邊朗,雖然控球次數多,可是在得分上還是沒能超過邊朗。
再看邊朗,他雖然被嚴防死守,但憑借著身高優勢和靈活度,他每次隻要搶到球必投籃,而且投籃必進。
兩方的比分就這樣你追我趕,分差在毫厘之間。
雙方越是如此,場下觀眾的熱情度越高,她們全都站了起來,高聲地為自己心儀的隊伍加油。
其中為邊朗加油的聲音更是一浪高過一浪,林曼星站在前排,感覺自己的腦袋嗡嗡直響,耳朵也快要炸了。
她嘟囔著:“這邊朗也太受歡迎了吧。”
這不免讓她又想起邊朗一臉驕傲地在自己麵前提起他有一票追求者的光榮事跡。
籃球賽之所以受歡迎的一點就在於它時間段,而且節奏快,每一粒進球你還來不及歡呼,下一粒就又進了。
觀眾緊緊地盯著球員,跟著他們的走動跑跳,心情也如同過山車一般起起伏伏。
就在第二小節還剩一分鍾的時候,邊朗又一次搶到了球。
因為邊朗作為紅隊的主力,他才剛拿到球,就被人盯上了,球在手裏還沒焐熱就被人搶走了。
這一下,更激起了邊朗的勝負欲。
他往右邁了一步,然後跑了三步就攔住了那個人。
一番假動作爭奪,籃球又回到了邊朗手裏。
然而他剛開心不過一秒鍾,一轉身要帶回藍方場地的時候,周徊從一邊竄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因為這時候,雙方的比分已經持平了,這是關鍵的一球。
看到周徊和邊朗對上了,丁詠珊的腎上素狂飆,她大聲喊道:“周徊,加油啊!!”
而她這一聲引起了後排邊朗小迷妹的不開心,她們也緊接著喊道:“邊朗,加油!!”
兩個人爭搶了一番,籃球先是被周徊截,可邊朗用力一拍,又將它帶了回來。
因為他的這個動作,觀眾們喝彩聲更大了。
站在前排的林曼星有些不忍心,她想給周徊一點鼓勵,所以她跟著丁詠珊喊道:“周徊,加油!”
而正是這一聲,讓邊朗不由得轉過了頭。
林曼星的聲音很快被淹沒在場內的加油聲中,可是她的聲音卻是那樣清晰,每一個字都打在了邊朗的心上。
明明開場前,她說的是希望自己能夠贏得比賽。
嗬,果然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嗎?
邊朗因為這一頓,手上的籃球不小心脫了手。
周徊瞄準那個時機上前去搶球,而邊朗在球脫手的一瞬間也下意識地多跨了一步,衝上去……
就這樣,兩個人撞在了一起。
隨著一聲悶響,邊朗和周徊應聲倒地。
而場邊的裁判也恰好吹起第二小節結束的哨聲,那個被反複爭搶的籃球滾落到了一邊。
其他隊友趕緊圍了上去,拉起兩個人。
兩人本身就身材高大,為了搶球動作又猛,自然都掛了彩。
周徊的鼻子撞上了邊朗的肩膀,因為這猛烈的衝擊力,他鼻血直流。
而邊朗先是被脫手的籃球絆倒,緊接著被周徊一撞倒在了地上,而周徊倒地後又剛好踩上了他的腳腕。
他大喊一聲,起身抱著自己的腳腕,額頭上頓時就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看到他捂著腳腕的模樣,教練預感到大事不好,趕緊上前,問道:“怎麽樣了?”
邊朗捂著腳,疼得說不出話來,隻能搖搖頭來表示自己的不適。
教練伸手摸了摸他的腳腕,剛要用力,邊朗又哎喲了一聲,額頭的汗如豆大。
教練看了一眼他痛苦的模樣,緊急求援了醫務室。
沒五分鍾,醫務室的老師來了,她按了按邊朗的腳腕,搖搖頭說:“可能是傷了,先去醫院拍個片,看看吧。”
教練安排了一番,就讓醫務室的老師帶著邊朗離場了。
觀眾們看到邊朗被人架著離開體育館的時候,全都站了起來,還議論紛紛的,而教練也跑向場邊和籃球社社長商量著應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