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天空升起了第二束、第三束焰火……在半空中爆裂出無數的花朵,凋零的花瓣碎片如流星般從天灑落,格外絢麗燦爛。
左雲臉上揚起笑容。
他始終未看焰火一眼,在他眼中左雲的笑比焰火還要奪目。
焰火炸開的弧線,遠遠沒有她笑起來的酒窩美麗。
他怕是瘋了。
心跳得很快,他急切地想擁有她。
他攬她入懷,在她耳邊溫柔問道:“嫁給我,左雲,我會為你放一輩子的焰火,讓你成為整個京城最幸福的女子。”
左雲方才仍是笑盈盈的眼眸慢慢升起冷淡。
“我隻許你一個小心願,但沒說把自己賣了,玩弄的把戲適可而止,蕭遮年。”
他隨意地對待自己,卻一邊說著愛她?騙人的鬼話!
若是真的愛她,就不會處心積慮讓她欠他一大筆銀兩!
蕭遮年臉上的笑僵在那裏,眼神微微黯淡,注視前方。
他一腔的熱情仿佛被人冷酷無情地潑了一盆冰水,有種說不出的悲傷。
從小到大他作為康定王府的嫡長子,想得到什麽東西,別人都是眼巴巴地直接幫他得到送到他旁邊。
但是遇到左雲,他感覺在戰場熟悉的挫敗感,甚至比在戰場更加難受。
“你能為淩雪的生辰禮精心準備梨花,為她縫製了一把照月梨花團扇,你知道我多羨慕她嗎?”滿城的煙火已經放完,蕭遮年的聲音驟然在黑暗中響起,破碎的聲音如同野獸在低聲哀鳴。
左雲默不作聲,她心裏再明白不過,對方給的不是自己想要的,即使苦苦哀求她也不會有一絲動心。
“你承諾過一個心願,那便為我繡一方帕子。”蕭遮年又重新恢複了以往的冷淡。
仿佛剛才的對話隻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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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全年不休的蕭遮年告了病假,就連皇上也不由得多問了幾句。
聖上納悶,自家侄子別說告假,就連遲到也是未曾有過的事,一貫認真秉公負責。
“奴才也不知。”吳公公低聲道,“不過上回聽馬公公提起世子,滔滔不絕說起世子在馬球場上的英勇,觀者可以窺見他在戰場的風姿,並且世子本人也樂在其中。”
“哦?”皇上挑眉,“你有何主意?隻要能讓我那榆木侄子高興一些,朕可以稍微布布局。”
“王府三公子所在的校場近些日子有比武,不若皇上親自光臨,一來表示聖上對武官的重視,平衡這些年武官在官場上的憤憤不平,二來可以邀各家公子擂台比試,若是武功出眾者,皇上可以直接提拔,三來可以為世子解解悶,出來散散心。”
“好計!”皇上喜笑顏開,“如此一來一箭三雕!”
靖北侯府。
靖北侯秦邦下朝回來,滿臉是止不住的高興。
貼身仆人給主子更衣,好奇地問道:
“主子,有何喜事?”
“朝廷武官正直稀缺,這幾年邊境平穩,文官勢力遠遠超過武官,近日流民四起,皇上終於燃起了提拔武官的心!這是郎兒展示拳腳,鍛煉自身的大好機會!有了一份官職,希望他能升起一份擔當,不再日夜留戀青煙柳巷。”
仆人笑道:“侯爺為世子如此操勞,世子終有一天領悟到您的愛切。”
“但願如此吧……”靖北候換好常服,傳喚道:“喚世子前來,我有話吩咐。”
守門的小廝前去世子住處,可遲遲未見歸來。
夏日炎熱,靖北侯悶在書房中,最後一絲耐心終於磨沒了。
他親自前去看看秦朗在搞什麽幺蛾子。
“侯……侯爺。”服侍秦朗更衣的丫鬟們一個個低下頭,不敢看這位不怒自威的老侯爺。
“為何不叫世子出來?還得本侯親自進屋迎他出房門?”秦邦直直站在院子外,那雙拷打過無數俘虜的眼眸如鷹隼般銳利,讓兩個丫鬟心裏發怵。
兩個丫鬟撲通一聲,膝蓋就軟了,跪了下來:
“侯爺,並非奴婢故意隱瞞……世子臨走前不許奴婢告知您,這一走就過了一夜……”兩個丫鬟顫顫巍巍,說話都結巴了。
秦邦太陽穴青筋暴起,兒子從小喜歡玩樂,他當老子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過自從兒子與康定王府世子交好,作為王府世子爺的好友,他為了不給康定王府丟臉,再也沒有夜不歸宿。
“來人!叫四個家丁去怡紅院拿人!要是沒把人抓回來,你們幾個也不用回來了!”堂堂靖北候,快五十歲的年紀,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侯爺,家丁長得一個比一個牛高馬大,四個人一進怡紅院,難免引人注目,如此一來,世子爺幹的事,京城那些嘴碎的一下全知道了——”侯爺的貼身奴仆擔憂道。
“他幹那些事不怕丟臉,我為什麽要怕丟他的臉!但凡他要點臉,都不會一夜留宿在青樓!”靖北侯拂袖而去。
靖北侯世子秦朗被人一大早從怡紅院五花大綁地抬回侯府這事,從街頭傳到街尾,唱戲聽曲的,深藏閨閣的,無一不知無一不曉。
隻是礙著靖北候仍是皇上身邊的眼紅人,畢竟是與康定王爺一起捍衛疆土的老將軍,誰也不敢明著麵笑他。
但是走在大街上,隻要眼睛還正常,就很難忽視掉路人投來的異樣目光。
這事也傳到了左雲的耳朵裏。
銀玉咋咋舌道:“都說靖北侯一身英雄膽,與康定王爺血肉之軀換天下太平,如此威風人物,竟也有令他頭疼之事。”
金釵搖搖頭:“秦公子為人仗義,家世身份也沒得說,就是禁不住色的**。”
左雲眼中亦有惋惜:
“不過誰又能做到人無完人呢,況且我們並不是真正了解秦公子,他三番五次維護我,想來對我並無敵意。”
她想到蕭遮年,他和秦朗既是好兄弟,也並未出口勸阻他,蕭遮年身為錦衣衛指揮使,大可隨意派個人手阻攔秦朗出入怡紅院,至少能保住靖北侯府的體麵。
但蕭遮年始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想來他與秦朗的兄弟情也隻不過是浮於表麵,維持住彼此之間的和氣罷了。
他如此虛偽,如此行事她並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