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葉知凡接到了葉新民的電話,大概是在家裏喝了不少酒,聲音聽起來舌頭都有點捋不太直了。開口就問:“凡凡子,你媽現在是個啥情況?”
葉知凡道:“今天才轉入普通病房,要再過幾天再做一次檢查,看一下恢複的情況才曉得到底啥情況了。”
“我要下來吧?需要我下來我明天就來。”
“你下來幹啥?下來伺候她?家裏不忙了?”大字不識一個,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不下來她就伺候她媽一個人,下來了她得伺候兩個。
“家裏這陣忙啥?最近都在幫你後麵大媽他們在幹活。你媽打電話來給我找事,說我不關心她,對她不好。我這也莫辦法,我又不是大夫,叫她好好看病,看好了再回來,還把她得罪了。我聽她哪聲音,貓那麽大,感覺好像馬上就不求行了一樣。”
這跟葉知瑤說的有出入啊。
一個說聲音大的不行了,一個說聲音隻有貓那麽大,是她妹妹胡說八道還是她爸爸耳朵聾了這都不好說。
葉知凡也不管誰說的真假:“你要是想下來伺候她你就下來,反正現在到普通病房了還是不讓動,要給接大小便要給喂飯。你來了正好,好好伺候兩天,免得說你對她不好。”
“都是,我有那個閑工夫伺候她的很。我下來看她一眼,下午就得回來。屋裏麵說起來這陣莫啥活路,零碎活路還有一大堆。十幾隻雞,還有你們弄的那兩隻羊,一天到晚的跟伺候活先人一。又嫌嘴,這不吃那不吃,弄坡上去一天到黑肚子還是空****的,全靠晚上那點飼料吊命,簡直是,找的這麻煩啊!”
葉知凡最不耐煩聽他抱怨:“不是你要吃羊肉?”
“哪個給你說的我要的,羊肉有啥吃頭?一點油水都沒有,還卡牙。就隨便說了那麽一句他轉身都給弄回來了。吃能吃多少,有一隻都頂天了,一下整三隻回來。幾十歲的人了,幹啥事一點數都沒有,還不跟人商量。”
葉知凡問他:“這意思還是怪他給你買東西太積極了是吧?現在房子起了,暫時不裝修,你在家有啥事情幹,就兩隻羊早上趕坡上去下午弄回來,能耽擱你多少時間?你有啥大事情要幹,放兩隻羊把你耽擱了?”
“你說些話,家裏的地雖然不種了,還有幾塊田那都是種著的,也就是最近暫時閑著,說忙就忙起來了。”
葉知凡不能聽他說種幾塊田的事情:“你那幾塊田今年能收多少東西?能賣幾個錢?”
“收不收也得種。這麽莫文化除了種地還能幹啥?長嘴巴要吃飯呢!”
葉知凡不想跟他扯這些,無理也能扯出三分裏理來,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你喝了多少酒?”
“不多,我每天晚上也就那個一次性杯子一杯,不多喝。”
一次性杯子一杯白酒還叫不多喝?
“你注意點,那個梯子上上下下的,你還喝酒!這一個已經躺醫院了,你別再整點啥事情出來。”
“那不得,那能有啥事?”
葉知凡不想跟他爭執,就沒有贏的時候:“樓上那兩間房子地麵已經打了,就不能把床挪過去?你就是這陣不挪,媽回來你也得挪。”
“醫生再說了,她這個病根本沒辦法根治,隨時會複發,不可能回來還上上下下的再去爬木梯子。萬一再複發,腦殼一暈眼睛一花倒過去,可不是次次都這麽幸運的。”
葉新民陡然拔高聲音:“啥意思?還不得剜根?好不了了?那叫她莫回來了,就在你們底下,你伺候就行了。大城市裏麵路平穩,免得回來走路都不安全。那要是一個不小心在哪絆一跤,還能有命在?”
葉知凡氣的快炸了:“會說話再說話,不會說話你就少說話。就你這還一天到晚的巴望著葉知瑤結婚,不夠嚇人的。自己就是個靠不住的,榜樣在這了,再要是找個你這樣的,這輩子就完了!”
說完,就掛了電話。
就這,她媽那個脾氣不吵才怪,是個女人都受不了自己男人這樣。
第二天,陳嘉善從廠房那邊去了醫院看了看情況。
葉知凡跟他說了說:“反正暫時沒什麽大問題,就是後麵要繼續休養一段時間。我爸那是靠不住,家裏但凡有一個人都得安排上。隻要還能喘氣就得幹活。大夫說後天去做檢查,單子出來,要是血收的差不多就能出院,然後半個月複查一次。”
“暫時的,我不打算叫她回去,在下麵起碼再休息一個月,複查看看有個差不多了再說。”
這種事情陳嘉善是不可能有意見,由著她安排,畢竟也沒別的辦法了。
葉知瑤是當天下午走的,沒能等到張桂琴做檢查,她投出去的簡曆有了回複 是在上海那邊一名品家具廠做法務。
工資待遇她覺得暫時的都還算不錯,比較滿意,決定要過去了。
入職報道的時間有限製,不能拖太久。
她回省城那邊要訂機票,退房子,還有一些帶不走的東西要處理。
入職前還得做一份體檢,體檢報告要到那邊就得交上去。
都需要時間。
這邊暫時沒什麽大問題,倒是不必兩個人都在跟前守著。
雖然醫生說了要保持平躺不能亂動,但是張桂琴早就偷偷跑去廁所過了。
上廁所沒有簾子,她也不願意躺在那讓人給接尿,人意識也清晰,眼睛雖然還不能聚焦,但是看東西問題不是很大。
這樣的話,就算是葉知瑤走了,葉知凡也沒必要一直在跟前守著。隻需要早中晚送飯過去就行了。
早上陳聽聽八點半上課,她七點半從家裏出發,送完陳聽聽再去買了早餐帶去醫院也差不多就八點半左右的樣子。
剛剛進病房,醫生就來查房了。
例行詢問張桂琴的狀況,問她今天吃藥了沒有,藥還剩下多少。
張桂琴道:“今天還沒吃。”
等醫生走了之後葉知凡才問她:“都這會兒了你還沒吃藥?”
張桂琴理直氣壯還帶著一點委屈:“藥放在床頭櫃上,我伸手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