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監護室裏麵一共八個床位，住的都是病情特別嚴重的，張桂琴這個症狀不算嚴重，但是這個病是高風險的病，要說做檢查，也隻能排到五一收假之後，現在住進來之後就是監測心率，監測血壓以及四肢降溫。然後采集血液，采集 大小便送去各處。
躺下就是不能動的，吃飯要用勺子一點點給喂到嘴裏，上廁所不能起身，就平躺著，讓人用盆子在屁股下麵給接。
正因為這樣，所以她都不怎麽敢吃飯，醫院離家裏也挺遠，葉知凡基本上就是出門去給買雞湯，鴨子湯或者是各種粥，湯湯水水的喂一點。
葉知瑤也跟著回來了，剛好晚上可以在這邊睡，畢竟就接尿這一件事情邊上都離不得人。
白天的時候，葉知凡把陳聽聽送去學校，再過來給送飯。
在醫院就呆了兩天，葉知瑤就開始暴躁，悄悄的跟葉知凡講：“我覺得我媽有點作。
要洗臉，要洗腳，還要給洗屁股，一會兒嫌棄水太熱，一會兒嫌棄水太涼。難伺候的很。”
趁著她出去吃飯的時候，張桂琴又給葉知凡抱怨：“二十多歲的人了，一點都靠不住，讓她去給我打點水洗臉，直接抬盆冷水過來，她腦子裏麵都沒有想過我是個病人。
啥事情都得喊，讓她去休息一會兒她還不去，就靠在那裏一一會兒玩手機，一會兒玩電腦，不是在看電視，就是在打遊戲。我這也不敢說，也不敢問，使喚一下還不高興。這也不曉得要這樣子躺到啥時候，把人糟的都不行了。”
雖然一天吃三頓，但是她飯量本身就大，就那點湯湯水水的起不了什麽作用。她小便還多，餓的更快。但是吃她也不敢吃，別說讓人接大便，就躺著她也大便不出來啊！
“這考試沒考好，也不知道抓緊時間再努力複習，一天到晚都在那裏抱著個手機，哎呦，我看著都愁啊！”
“你愁啥呢？你這會兒就心平氣和的躺在這裏，天天該掛水掛水，該吃藥吃藥，等到收假之後去做檢查，看看腦部那血收到什麽程度了，後續該怎麽治療，什麽時候能出院。其他的你都不要管，管了也沒用空操心。
剛好你天天都瞌睡的很，就像沒睡醒過一樣，這段時間好好休息，沒事你就好好睡。”
“那睡多了也遭不住啊。”這個睡跟平時睡覺哪能一樣，躺在那裏不能動，身都翻不了。
手機就放在耳朵邊上，就連接打個電話都得人給她遞在耳朵邊上，手上一邊夾著儀器，一邊調水，腦袋上也有，根本就不能動。
葉知凡道：“那有什麽辦法呢？誰讓你得了這麽個病呢？”
“那些癱瘓在**得人不曉得咋受罪了的，死不得死活不得活的。”
葉知凡沒接話，癱瘓在床的那都不叫受罪，那叫命該如此。他（她）不能動是遭罪，但是身邊照顧的人也不能享福好嗎？那麽大一個人，要給翻身要給擦洗，要伺候大小便，經年累月的沒個盼頭，那跟大人帶小孩子完全是兩碼事。
等到下午張桂琴睡著了，葉知瑤才偷偷跟葉知凡講：“昨天晚上爸打電話來的，沒說幾句話兩個人就開始吵架。你看她白天說話有氣無力的，吵架的時候聲音大的不行了。監護室裏麵這麽多病人，勸都勸不住。打電話吵架，我也真的是服了。”
“他曉得媽病了還要惹，我也真的是服了。”
葉知瑤嗤了一聲：“兩個人真的挺般配。爸那個人說話那真的是句句都能氣死人。但是我覺得吧，媽也不是啥省油的燈。反正我在跟前聽見的，還沒說到兩句就嗆起來了。字裏行間都是看不上爸，全是埋怨。這陣埋怨，年輕的時候幹啥去了，真的是。”
張桂琴看著好像睡熟了一樣，其實根本沒睡，她們倆在那嘀嘀咕咕的，張桂琴全部能聽見。
忍了半天到底是忍不住了，睜開眼睛接話道：“我也不想跟他吵，關鍵他那說話叫不叫個人？我這都這樣子了，打個電話不關心一句，開口就是叫我在下麵好好看，啥時候好利索了啥時候再回去，他不伺候我。”
“人家都說少來夫妻老來伴，我們這算個啥？我生了你們倆個早先在家裏就沒能抬起頭，這陣老了還是一樣，指望不上，連句人話都沒有。還叫我好了能幹活了再回去。我好了能幹活了我回去幹啥？我哪裏不能吃碗飯，回去受他那個氣？”
越說越激動聲音越大。
邊上的病人難受的在哪吆喝叫喚聲都蓋不住她。
葉知凡道：“能小聲一點嗎？你不回去你上哪去？你是今天才認識他還是咋地？這是醫院，這裏麵住的都是病的不行的人，你看看你自己，像不像個重症病人？”
好歹熬到收假，姐妹倆把人弄去做了腦部全方位磁共振檢查，腦子裏麵沒有繼續出血，血壓也正常了，但是用藥好幾天，原先出的血還是沒有收太好，眼睛依舊不能聚焦。倒是 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
一轉入普通病房，趁著葉知凡不在，張桂琴就偷偷起身去了廁所。
這幾天實在是把她憋狠愣了。
雖然大夫還是再三的叮嚀她必須平躺著不能動，但是這邊跟監護室不一樣，沒有簾子。一間病房三個病人，雖然都是女的，但是她還是覺得平躺著解手不行。
隨後，很快就跟同病房的病友熟悉起來。
葉知凡跟葉知瑤都嚴重社恐，卻有一個社交牛逼症的媽，也真的是邪門了。
等第二天葉知凡過來之後就聽葉知瑤講：“好了，就昨天轉過來到現在，我們家祖宗十八代人家都知道了。曉得我在哪上了大學，曉得我哥哥在哪做生意，，曉得你是個作家，曉得你們家房子在哪。”
葉知凡：——
她媽這個喜歡炫耀顯擺的毛病這輩子都改不了了，似乎還越來越嚴重了。
他們家也就是普通家庭，顯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