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成最怕的就是葉新民胡攪蠻纏,隻能把預防針打在前麵,他們來協調,也是希望能一次性把事情處理了。

但是這個事情想要處理那就要各退一步才能處理得了。要個個都是寸步不讓的,這一趟來了也等於是白來

他說的挺含蓄,但是葉新民大概都聽懂了。

“那肯定嘛,也不能讓你們大老遠的白跑一趟。能處理好能商量好那是最好。我也不想這麽一直丟人。人家修房子一口氣修下來都弄得幹幹淨淨,亮亮堂堂的,你們看我這叫個啥?這過年沒多久就過來抹牆麵了,抹到現在這還亂七八糟的。我是個莫出息的人,大半輩子就掙了那麽點錢,本來不想修,房子垮了莫辦法。拚拚湊湊的修起來就給我修成這樣子。

他還逢張對李的跟人家說,說他已經弄完了,說我不給他錢,說我是個賴皮。

你們說看看這說的叫人話不?

那房子上蓋是給過他錢的,下地基也是給過他錢的,他現在還要按房簷子來算。好家夥,那得多多少錢?我的錢是汗水一滴一滴的堆起來的,不是大風刮來的。”

王守成道:“這麽我聽葉新銀說,你們合同上寫的是滴水為界呢?”

“合同,那叫個啥合同?他葉新銀就不是個人,他把我哄了,他還好意思說合同。

就算是滴水為界,房簷水滴到哪算到哪,那也是滴水的地方才能算,哪能一層二層三層都算?想錢想瘋了吧,聽都沒聽說。”

鎮上來的那個幹部道:“滴水為界這個算法,確實是按樓層來算,沒啥法律依據,就這個農村自建房吧,算是業內潛規則。不過人家那是從底包到頂的。我還沒聽說過哪個修房分幾下來的,地基是地基,房頂是房頂。

修房之前你也沒去打聽這些到底咋個算的,你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跟人家簽了協議。那個協議你簽了字,那就是有法律效益的。

一般情況下來說,滴水為界按樓層算,那個超出牆體的麵積就要便宜一些。

你們咋說的?”

張桂琴把話接過去:“咋說的?就是兩百一一個平方,樓梯間雙倍,他把那個樓梯間給我們弄的,就跟一間房似的,就那樣給算雙倍。狡猾的沒人能算得過,我們這種老實人,這輩子就頭一回修房,能懂個啥?”

葉新民 道:“當時我是想著去找大河那邊姓吳的過來給我修,他知道我要修房子,整天跟在我後麵哥哥上哥哥下的屁都燃出來了,要讓我把活包給他。

那會說的很,說我們這坎上砍下,年輕人都沒在家,有個啥事情他也能給操心。

剛好我們跟這個院子裏因為這個地基的事情又扯了一點皮,他還在裏麵跟打圓場啥的。

口口聲聲說自家人怎麽也比外人強,起碼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活能給我幹規矩整齊的。

說話說的好的很,這把合同一簽活包給他,幹活的時候就不是人了。

這個剩下的這他要是咬住非要那樣算,我是不可能給他的,我莫得錢。我就這麽大個人,他來把我吃了。”

王守成道:“你看看你看看,三句話還沒說完又開始了。人家幹了活,你不給人家錢,你走到哪裏都說不過去。你想不給人家錢你得有不給人家錢的說法才得行。”

“啥說法?他沒完工,他給我幹的活不滿意我驗收不合格,憑啥給他錢了?”

“那你說說看嘛,哪些你不滿意的,哪些你覺得不合格了?先說說,我們也去看看,回頭他來了,讓他給你重新幹就行了。”

“那不行,你們看能行,我不能再找他給我幹。他這是在日弄鬼呢。正因為錢的事情已經跟我搞得不愉快了,回頭他要是再給我在房子裏使點壞,搞得我一家子家宅不寧的,那才不得了。

他說按合同我們就按合同來說。房頂是另外包給他的,我當時就說的,讓他順手幫我稍微加寬,他二話沒說給我加了,搞了半天,是在這裏等著我的。

地基當時他不願意包,讓我另外找人弄。我找人他還不高興,他要自己去找人。找到他們那一幫幹活的人,連他自己,我給出了點工,一天兩百塊錢,是給他葉新銀付清了的。

除了房頂和地基這個房子還有個啥?就砌了個牆。三樓上你看嗎,前麵半截是我們娃自己買材料另外找人弄的玻璃房,下麵的地麵抹都沒抹,扣的那個板中間的縫都沒勾,一眼都能看見二樓。

窗台門口到處都沒收縫,簷坎沒有抹,兩邊的山水沒有做,後麵他抹了幾下子,還要問我另外要錢,三句話不離錢。

人家修 一次房就給一回錢,我這叫他日弄到給了他幾道錢,還要這麽坑我。

寫合同的時候說好了打橡膠麵,這說著說著一層快起來了他日弄我,說扛板要便宜點,一層 要省好幾千。我不懂我心想自己掙錢也不容易,能省就省點。

好了,這到頭來我才算是明白,這哪是在給我省錢,明明就是在給他省。兩層的板扣下來比起兩層的橡膠麵他至少要省好幾十個工,那得算多少錢?

還有這個地麵,當時說的掃地進門,幹著幹著他慫恿我們家裏人說現在什麽都流行貼瓷磚,新房修起來了,瓷磚貼上才好看。

這個叫他給哄住了,非要貼瓷磚,這一聽說要貼瓷磚啥都不管了,都這麽給我撂 下說完工了。你們看這屋裏像個住人的地方吧,像不像新修起來的房。”

說著,葉新銀就到了門口。

開口招呼了王守成他們幾個。

陳嘉善也沒跟他計較,還給他拿了板凳,端了杯茶。

坐下來之後,王守成就說了:“修房子呢,本來是件大好的事情,就應該高高興興的。你看你們弄得這。我們今天過來就是專門給你們說和數,調解一下。啥問題呢,大家擺出來,能克服的咱們客服一下,一人退一步,盡量把這個事情說攏,就結束了。”

葉新銀道:“這個事有啥好說的,活都是按照他說的再幹,當時我們合同上咋說的我咋給幹的,這活也幹得差不多,他這個錢還不給我。

問他要吧,他說他莫錢,他說他們家裏年輕人做主。

好嘛,我等年輕人回來。這回來吧這事情就多了,一會兒說我活沒幹完,一會兒說我算法不對。

我這給人幹了這麽多年的活,都是這樣算,活都是這樣幹,沒見過誰說我葉新銀幹活幹的不利索沒給人幹好的。也沒見哪家人說我葉新銀算賬算的有問題,在日弄人的。

說起來還是堂兄弟,離得這麽近,你說我咋說?

我喊了那麽多人幹活呢,工錢都是我墊上的,我也要吃飯吧!這把活幹完了,不給錢這不是耍賴皮嗎?”言辭鑿鑿理直氣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