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律陷入沉思的時候,突然,謝江聯係了他,謝律本也沒明說,可謝江這人長了十八個心眼,還是套出了衣服的事,然後這人就跟開天眼似的八卦徹底。

“傻子,你被她糊弄了。”

“什麽替你洗風衣,說白了就是故意吊著你的時間,拖延你拿小領地的時間。還八點,她不說個十點就算客氣了,也就你這沒碰過女人的小菜雞一晚上都翻來覆去想她的事兒,是不是尷尬激動不安又心慌慌?做夢了吧,洗褲子沒?你個小傻子,我掐指一算都能想到她昨晚肯定一夜好眠,而且一大早五六點就起身去打副本了!”

“嘿,這小寡婦,慣會哄騙你們這些小鮮肉。”

瞧見謝江越說越露骨,謝律有些不悅,淡道:“手段而已,你我可用,她自然也可以,不必因為她是女人就格外苛刻,還有,我沒你那麽齷齪。”

謝江一沉默,慢悠悠來了一句:“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怕是你幾次冒犯她了吧。”

謝律被說破了心思,“有什麽事?沒事我掛了。”

“本來要找你上司交流下種群戰爭跟永夜的事情,他說你在洛陽,我就直接來找你了,怎麽樣,跟我說下你們那邊的情況,是蝗災還是鼠群?總不會是最惡心人的蟑螂跟蒼蠅群吧?”

“不,是老鼠。”

“也好惡心。”

“多少數?”

“七八萬。”

謝江吃了一驚,原本一大早起來的散漫也散去了許多。

“你竟沒掛”

七八萬的鼠群,一個新手村是基本扛不住的。

“我隔壁那個村子才遇上兩萬頭的鼠群就全滅了,後來那鼠群來了我們村,跟蝗災一起,很麻煩,好不容易才解決了。”

謝江依舊言者無意,謝律卻能聽出他所在村子的強大。

也足以證明他這小叔叔的強悍。

謝律沒提主要功勞在王九,怕這人跟蔡市場的人惦記上,很快糊弄了幾句就掛了,而後聯係自己的上司。

他將事情大概匯報了,挑著關鍵信息,包括鼠群首領替換的規則,也提了王九,但決口沒提其中一件事——就是王九中途攔下他射殺幼鼠的事,固然她洞察機敏高於他,但也可見她內心沒把其他人的性命當回事的狠絕,因為這種狠絕是建立在無所謂之上的。

不是他如此偏見,而是他怕上麵的人會如此判斷。

他深知官方跟公眾的判斷是基於普羅準則之上的,並不認同她這樣的異類。

所以謝律主動瞞下了。

上司自然不知道內情,隻說:“那她還真是厲害,此人果敢敏銳,能在危機中救了這麽多人,可見也是值得托付的人,你一個人在洛陽,亦可跟這人多接觸。”

謝律表情古怪,但也應下了。

掛了私聊後,他才顧自思量——多接觸?總覺得跟她接觸就跟打高難度副本一樣。

有收獲,但很危險。

另一邊,被掛了電話的謝江一點也不生氣,反跟遊戲好友群裏的人憂心忡忡道。

“我這小侄子肯定要被騙了,不行,我得早點去洛陽那邊。”

“我大哥就這麽一個兒子!我可不能讓他誤入歧途!”

謝江一副愛子侄好叔叔的姿態,完全沉浸於這種狀態難以自拔,還去抓著下屬問地圖。

群裏,蔡市場諸大佬討論起來,最終集中於這樣的內容。

騎著驢找豬的美男子:“他哪來的自信說自己能救謝律?”

青城劍修:“做了趙日天+梁靜茹半永久皮膚?”

一片癡心林小娘:“我怎聽出了幾分**的感覺?摳腳猥瑣小叔覬覦侄子心上人,聽起來好浪漫刺激哦。”

青城劍修:“小娘,你這個角度好刁鑽。”

江東二狗子:“我咋覺得他自己會誤入歧途呢?”

東莞一枝花:“誤入個錘子,他厚顏無恥加了人家好幾次,結果到現在都沒通過好友,他這就是想找個理由過去騷擾人家,個老臘肉,不要臉!”

然後下麵一流水的“個老臘肉,不要臉!”

本來隊形很一致的,因為冷淡如遠山的蔡老大冒了一句。

“你們還有誰加了她好友?”

其他人驚訝,咋了?

“看社交圈榜單,這個王九,深不可測。”

眾人紛紛去翻社交圈,後來一片驚歎跟疑惑。

這王九好像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啊。

五點半,天剛亮,新手村外麵冷得很,到處滿目瘡痍。

眾人不怕冷,就是各個臉色不太好,十有八九帶菜色,連睡眠質量最好的王樹跟刀刀都帶了大黑眼圈,臉龐浮腫。

趙擅宵,江凱凱,寥落,譙雪鏡跟王樹還有刀刀跟在王九身後,放眼望去,死氣沉沉的。

大抵是氣氛太壓抑了,王九瞥了一眼,說:“這是去打副本,不是奔喪,能喜慶點嗎?”

事關她利益,她才肯廢話。

寥落瞧見她神清氣爽,麵若桃花,儼然睡了一個好覺,當下心頭酸得冒泡,“昨晚那麽大的事兒,你還能睡著?”

他這麽個殺人如麻的都憂心忡忡。

“可能因為我有床,你們沒有。”

明明她說的不是重點,可群體睡地上的眾人還是被膈應到了。

包括譙雪鏡,她都忍不住撫了下疲憊的臉,轉移話題道:“附近被毀得好徹底,但地貌也相應改變了,不過這惠澤山…”

眾人往前麵看去,齊齊一驚。

從前的惠澤山乍一看就是正常的山體,現在卻是慘淡無比,都快被轟平了,變成了樹木殘骸繚亂的大山坡,但隱約可見一些漩渦還在。

就是許多野怪都不見了。

估計都掛了。

“這邊昨天還是溪流,現在都成河段了,看來是昨天山體被轟,裏麵的山泉被打裂了,水都跑出來了。”趙擅宵一提,眾人才發現路上河段比昨日湍急了許多,怕是哪裏決堤了。

“副本漩渦可能被打滅好些個,還不知道哪些剩下了,快些,不然要被人搶了。”

王樹擔憂之時,寥落三人卻是不太熱情,因為沒利益啊,他們巴不得被搶。

不過王九往前看了一眼,“已經有人了。”

她沒撒謊,前麵真有許多人在,眼看著就要打起來了。

這才五點多,竟有人比他們還勤快?

惠澤山還是有副本漩渦留下的,整座山就剩下了3個。

比起昨日簡直是天差地別。

漩渦就等於資源,資源少了,爭鬥也就多了。

“可人也少了啊,怎麽瞧著人還多了。”

不是王樹違背人道主義,就事論事來說,昨天444滅了,441也滅了,按理說人少了不少,怎麽瞧著人反而多了。

而且似乎都很強。

一堆人大概四五十個,但左邊十個人很強勢,像是壓著對麵的人抬不起頭來,仿佛逼迫,但又不動手,講究以理服人似的。

王樹能眺望到對方的時候,那些人也察覺到王九等人的到來,看著也沒打架,氣氛還挺好。

不過…

“什麽人鬼鬼祟祟的!”

紅毛青年抬手就射出一箭,朝著探頭探腦的王樹腦袋一刺。

王樹哪裏擋得住,江凱凱他們不會擋,譙雪鏡倒是在邊上,但沒動手,因為…

刷!

一隻手直接捏住了這根箭矢,手指一別,將箭矢轉了一個彎,隨意甩出去。

嗡!箭矢射在了紅發青年的腳下。

紅發青年沒躲,因為知道這根箭矢沒瞄準他。

但已經可以讓他判斷到對方的強大。

空手接箭。

敏捷跟力量至少是他的兩倍。

紅發青年忌憚看了王九一眼,朝自己身邊的隊長遞了眼神。

他都看出來了,他的隊長當然也看出來了,朝王九等人笑了笑。

在王九看來,倒是可以看出這人是頭兒,但瞧著一點也不像。

男的,三十上下,一米六五,五官富態,自帶一股子淳樸氣質,笑意潺潺過來打招呼。

他過來了,本以為王九他們會戒備,沒想到一群人老神在在。

嗯?氣度如此穩重,看來是有底牌的。

其實他是誤會了,當時眾人的心態是這樣的。

王樹:穩重?我家師傅就沒飄過。

寥落:打,快打起來,打得越厲害越好!最好把今天的副本攪黃了!

江凱凱:最好把王九跟那死胖子的宅基地都打爆了讓我撿回來吃幾口!

趙擅宵:我不能把幸災樂禍表現得太明顯,不然要被她看出來秋後算賬的,要穩重,一定要穩重,與她同悲同喜。

譙雪鏡:隊長今早開始看了我好幾眼,難道我的臉色這麽差,醜了很多?總覺得隊長好像挺在意這種事。

不過他們心思起伏的時候,譙雪鏡也在打量對方隊伍,看著屬性都不低,比起王九以殘暴手段逼迫“奴隸”,這夥人倒是正經的隊伍,實力應該很平均,就是不知道具體屬性多少。

端從外表體質來看,那個紅皮衣牛仔褲的彎刀女子,跟紅發青年,以及一個寡言的寸頭很顯眼。

主要是精氣神,弱的人,不會在隊伍裏有這麽強的存在感。

存在感最強的還是這個矮子隊長。

“你們好,我叫梅清河,今天一大早帶人來打副本的,可惜人多副本少,想著我們先把難的打了,打通了,下麵就容易了,讓其他朋友再打,正在溝通呢,不知幾位是?”

第一次聽說把包場說得這麽清新脫俗的。

王樹打量了下那些被“以理服人”的人,暗暗琢磨自己在其中實力能排第幾,那麽,這夥人又得多厲害?

打得過師傅不?

不對,重點是,打,還是不打?

寥落三人體驗過王九二話不說就殺人的狠絕勁兒,都篤定她會動手,畢竟剛剛那紅毛小子先動了手。

卻不想…

王九伸出手,跟梅清河握了下手,後者矮矬就是看不出窮不窮,但很有鄉土氣質,但王九察覺到對方心率很定。

一個眼神都沒給譙雪鏡。

既不好色,又擅判斷局勢,能屈能伸,虛偽做作。

那就是不打算動手的意思咯?

王九心思飛快,做出了回應。

“你好,王九,原來不止我一個人這麽為他人著想,一大早起來就是為了助人為樂,現在看到閣下,分外親切。”

梅清河大抵沒想到眼前這位姿容氣質極為醒目的女子會有這樣的回應。

他愣了下,很快露出虛偽的笑容,“哦謔,王姑娘人美心善,真真是人間楷模。”

“客氣,梅先生其貌不揚,但品德高潔,讓人心生欽佩。”

一流水的虛偽的客套話,最終結果就是…

梅清河:“你們要打哪一個啊?快進去吧,可別耽誤時間了。”

王九:“左邊第一個。”

梅清河:“這樣啊,我們打右邊第一個,幸好沒衝突,不然多尷尬。”

王九:“祝你們馬到成功。”

梅清河:“不,是祝我們能成功幫到其他人,添福添壽。”

兩個隊長寒暄完畢,友好交流了社會主義正能量,然後各自轉身前往各自要進的副本。

留下的三四十人:走了,走了,這兩邊不要臉的可算是走了,諸位,還剩下一個漩渦,咱們快進!

兩邊隊伍進了漩渦後。

牛仔褲火爆女子黎栗:“多少年了,可算見著一個跟矮冬瓜你差不多冠冕堂皇虛偽做作的人了。”

紅發青年也就是黎栗的弟弟黎光:“不打啊?我瞧著除了那個王九跟那個男的,其餘人應該不咋滴,我們這邊可是四個人過200了,老大你屬性更強。”

寸頭胡雲:“他們不好對付,別意氣用事,雖然人少,但他們看著很團結。”

梅清河笑了笑,依舊和氣:“都是做好事,不必動刀動槍,以和為貴。”

這就是不打的意思了。

另一邊,被王九選了危險難度的副本傳送時。

王樹:“師傅,那矮冬瓜一夥人看著好虛偽啊,會不會背後埋伏我們?”

王九:“埋伏不埋伏的,得看誰打得更快,不過他們的確很強,那矮冬瓜屬性均500了,其餘那三個都過了均200,剩下的六個人也都是人均過100的屬性。”

眾人一驚,好強啊!

怎麽一下子來這麽多厲害的人物?441-444幾個村養不出這麽多高手。

“這麽強,竟沒動手?真是吃齋念佛的主兒?”趙擅宵心機深沉,多疑,他不覺得都這個世道了,還有什麽仁厚的主兒。

以理服人,以和為貴?

嗬!

他都不信,恐怕王九這女魔頭更不信。

“不過你果然能看穿他們的屬性,所以才退讓了?”

趙擅宵說這話的時候,忽然想到另一件事。

剛剛她接箭顯露出的實力大約也就均400,以那矮子隊長的屬性,其實沒必要跟著退讓,所以…

“他也能看穿我們的屬性。”王九淡淡一句,眾人再次齊齊一驚。

她是故意顯露的,卻不盡顯,通過那梅清河的反應,她揣度對方應該也能看穿她的屬性。

畢竟嘛,這遊戲有趣的道具跟技能很多,洞察之眼也不是多稀罕的,看穿也不奇怪。

何況就算沒道具跟技能,憑著對方這樣強大穩定的隊伍,恐怕也打過了好多副本,等級比她高也有可能。

不過不管過程,她判斷了這個結果。

“這麽說來,你們兩個屬性可能差不多,周邊人又多,加上今天應該是許多隊伍努力打聲望想拿領地的時候,時間耽誤不得,所以他出於顧慮,不想動手。”

趙擅宵飛快看了王九一眼,“難怪你也沒動手。”

副本剛好傳送成功,還是那個最初的峽穀溪流。

王九飛快掃了眼前環境,“古板印象要不得,我這人其實也喜歡以和為貴,一般不會輕易動手。”

頓了下,她轉頭幽幽看了寥落三人一眼,“除非我忍不住。”

艸!滾吧你!

看起來很“團結”的隊伍直接內訌了。

趙擅宵壓著火氣,慢條斯理道:“我看他們隊伍比我們這隊強,人多勢眾,可能十有八九先打完,到時候再埋伏我們,我們的奴隸協議隻寫了副本,可沒說打架,到時候…”

可就別怪他們跑路了。

寥落三人同仇敵愾,刀刀他們還來不及翻白眼懟回去。

王九也沒說話,就是一抬手,八張傀儡卡片甩出去。

八道光,八個體格魁梧健碩的傀儡BOSS昭然出現。

她偏過臉,淡淡一句:“你剛剛說什麽來著?人多勢眾?”

趙擅宵三人:“…”

差點忘記了,這女魔頭財大氣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