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念北不太懂她的意思,皺了皺眉問道:“什麽意思?”

蘇憶隻好將她看過的野史跟戰念北說,她之前也曾告訴過他,他會死。

但是並沒有告訴得這麽詳盡。

戰念北聽罷,並沒有驚慌,反而是低頭沉思。

倒是公主,著急地問道:“那怎麽辦?我們現在立刻進宮,我去找皇兄,我去跟皇兄求情!”

蘇憶看了看公主,覺得這個方法不是很可行。

“可是,我們怎麽去?而且,現在沒有人能看到我們,也聽不見我們說的話。就算我們去到皇宮,又如何跟皇上求情。而且。”蘇憶提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你可別忘了,現在皇宮裏還有一位霓裳公主。從目前的狀況來看,那位霓裳公主應該從未來過羌城,不認識戰念北,也不認識我。”

公主頓時沮喪起來,因為蘇憶確實說得有理。

她想,如果她突然看到另一個自己出現,到底會發生什麽事呢?

好一點的可能是覺得見鬼了,更糟糕的是覺得有人假冒公主,蓄意謀害。

這是連自己都很難說服自己相信自己的難題。

“不過,如果有辦法可以入京的話,我還是挺想去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麽事。”

晟朝是個短命的皇朝,所以對於這個朝代的記錄並不多,而且她很多信息還是從網上看來的,網上的東西真真假假,也不知道可信度到底有多少。

她猜測,他們現在看到的,應該是真實的曆史場景。

就是一段沒有蘇憶插手過的曆史。

相當於還原曆史了。

他還是很希望能夠去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麽事的。

公主這個時候,卻還是有心情開玩笑:“我們現在看著就像鬼魂一樣,你說,我們能不能飛呢?”

蘇憶:?……公主這腦洞也未免太大了。

可是公主話音剛落,她就感覺到三人周圍圍起了一束光,像一道巨大的光束,將三人圈在裏麵。

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場景就發生了變換,三人來到了朝堂之上。

而戰念北正端端正正地跪在正中央。

端坐在龍椅之上的人將一疊書箋扔在地上,怒斥道:“戰念北,你還有什麽解釋?”

戰念北不卑不亢地應道:“皇上,末將不明白。”

“這些都是你和西崎的通信,是你通敵賣國的證據,你還有什麽好狡辯的!”

戰念北皺了皺眉,拿起地上的書箋一一打開來看,信上戰念北讓他們可以準備攻打大晟,到時他會向皇上請纓出戰,故意打敗,讓西崎的版圖和勢力擴大。

條件就是,西崎要和戰念北永結同盟。

西崎占西北部為王,而中部和東北部則歸戰念北。

戰念北趕緊否認道:“皇上,末將從來沒寫過這些信!”

“信上難道不是你的字跡?”

戰念北又認真看了看,說:“信上字跡確實是末將的字跡,但是字跡是可以模仿的,是有人故意想要陷害末將,請皇上明鑒!”

“戰念北!死到臨頭,你還想狡辯?!”宰相上前一步,指著戰念北罵道,“皇上信任你,封你為鎮北侯,還將羌城賜給你作為你的封麵,你竟然通敵賣國!你如何對得起聖上!”

“江大人,這件事沒有查清之前,勸你不要血口噴人!戰某對皇上、對大晟忠心耿耿,絕對不會做出這種通敵賣國的事!”

“夠了!”皇上打斷道,“戰念北,證據確鑿,不容你抵賴!”

“來人,將戰念北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公主一聽,已經忘記了自己現在隻是一個虛幻的形象,直接“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皇兄三思啊!我可以作證,戰念北忠心耿耿,絕對不會背叛皇兄,不會背叛晟朝的!”

可是皇上完全無動於衷,看著戰念北被禁軍押解下去。

蘇憶上前將公主扶了起來,說:“公主,你起來吧,他們聽不見你說話。”

公主著急地抓著蘇憶問道:“蘇憶,現在怎麽辦?我們要想辦法救戰念北!”

公主說完,蘇憶扭頭看向一直和她們一起的那個戰念北。

隻見他鐵青著臉,看著另一個自己被帶走。

戰念北一片赤誠,為了保護大晟疆土,萬死不辭。如今卻被誣陷通敵外國,這對他來說,無疑是最大的羞辱。

他想起二十年前,自己的父親,為了守衛羌城,拚死抵抗,先皇卻一道聖旨讓他投降。而後,他為了保護城中漢人,不惜犧牲自己和北驥人頑抗,結果卻被扣上違背皇命的罪名。

戰家世代忠心,為何卻總是落得如斯下場?

他不懂。

蘇憶似乎看懂了戰念北的痛,她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一陣一陣地生疼。

她應該怎麽做呢?她到底要怎樣才能救戰念北?

可是,上天似乎隻安排他們來做曆史的見證者,並不打算讓他們參與其中,去改變任何人的命運。

他們還沒想到如何解救戰念北,場景又是一轉,他們已經來到刑場。

戰念北身穿囚服,跪在刑場之上,旁邊還有林嘯以及戰家軍的主要將領。

戰念北的眼裏完全沒有了眸光,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刑場之外,戰母一身素衣,麵容憔悴,不施粉黛,哭倒在地:“念兒!我的念兒!我的念兒是無辜的。”

戰念北聽到母親的哭喊聲,雙眼看了過去,眼裏才終於閃出一絲不舍的微光。

“娘親,對不起,念兒不孝,來世再孝敬您。”

蘇憶從周圍人的閑談中得知,將軍府已被抄家,戰母被充為雜役,成為侍奉他人的侍女或仆人。

堂堂將軍夫人,前半生都是被人侍奉,後半生卻要經曆喪子之痛,而且還要被剝奪自由,成為侍奉他人的下人。

盡管戰母當初並不待見她,如今蘇憶看到她的下場,依舊不忍。

她扯著戰念北的衣服,說:“算了,我們走吧,別看了。”

任何一個人看著自己以及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被斬首,心裏都不會好受。

她不想戰念北難受。

戰念北臉色凝重,聲音低啞地說:“不,我想看。”

上次,他聽到蘇憶說,他會死。

當時,他心裏隻是有些微微的震驚,但是並沒有很大的衝擊。

畢竟他作為將軍,早就做好了戰死沙場的準備。

遲早都會死的,如果因為怕死,就放棄心中所愛,他做不出。

可是,真正看到自己的下場,他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接受。

人固有一死,或輕如鴻毛,或重如泰山。

他可以接受自己戰死沙場,他可以接受自己為保家衛國而死,但他不可以接受自己因為被誣陷通敵賣國而死。

而且還連累了眾多與自己出身入死的兄弟。

以及自己年邁的母親。

這樣的命運,他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