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太大了,蘇憶根本沒法睜開眼睛,甚至不得不用手背擋住臉,防止風沙進入口鼻和眼睛。
所以到底發生什麽事,她根本看不見,隻是感覺到周圍好像隨著這場風沙一起在發生變化。
等到一切終於平靜下來,她仿佛感覺到有市井的喧囂聲,緩緩地睜開眼睛。
眼前的景象,讓她忍不住驚訝地張開嘴。
她身處在一個熱鬧的市集上。
街上的商販或坐或站,各自吆喝著自家的貨物。有來自中原的絲綢、茶葉,也有從遙遠西方帶來的香料、寶石,還有當地特有的駱駝毛毯和手工編織的沙棘籃。
這個場景,她再熟悉不過了。
這不是……不是羌城嗎?
她回到羌城了?
“駕!讓開讓開!”蘇憶聽到聲音,看了過去,隻見一個身穿深藍官服,頭戴飛簷官帽的人,手持黃綢包裹的聖旨,跨坐在一匹雄壯的汗血寶馬之上,身後跟隨著一隊人馬,正朝著蘇憶疾馳過來。
蘇憶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躲閃。她嚇得緊閉雙眼,以為自己死定了。
可是,沒有。
她沒有感覺到一絲痛楚,她緩緩地睜開眼睛,眼睜睜地看著最後一匹馬從她的身體穿了過去。
蘇憶摸了摸自己的身體,我……沒有實體?
她決定測試一下,找到一個商攤,俯下身,擺擺手,打招呼:“大叔你好!”
可是那位大叔隻是閉著眼睛,輕輕地搖著蒲扇,好像完全沒有聽見蘇憶的聲音。
蘇憶不確定他是睡著了聽不見,還是根本沒聽到有聲音,決定直接上手推他。
她伸出手想要碰碰大叔的胳膊,結果她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從那位大叔身體上穿過去。
蘇憶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真的沒有實體……所以這是她的魂魄?她死了?
蘇憶正處於驚恐之中,剛才那馬隊又來了。
不過,這次隊伍裏麵多了一個她認識的人。
蘇憶怔怔地看著那人,忍不住邁開步子追了上去,她已經顧不上他能不能聽得見,大聲喊道:“戰念北!戰念北!”
然而,似乎所有人都聽不見她的聲音,根本沒有一個人停下來,甚至回過頭看她一眼。
她跑了一段,終於絕望地停了下來,看著一行人遠去的身影,隻留下彌漫的煙塵,她忍不住落下淚水。
好不容易才再見戰念北,可是他已經看不見她了。
“蘇憶?”
就在她絕望之時,她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蘇憶驚訝地轉過身去,身後竟然站著戰念北和公主兩人。
蘇憶看看剛才戰念北騎馬遠去的方向,又看看眼前的戰念北,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情況。
戰念北卻再也控製不住,飛奔過來,一把將蘇憶抱在懷裏,說:“我終於找到你了。”
身後的公主,看著擁抱在一起的兩人,眸光閃動,她別過頭,用手背輕輕地抹了抹眼睛,然後才走上前去:“蘇憶,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蘇憶這才從戰念北的懷裏掙脫開來。
公主立馬看到了她臉上的傷痕,心頭一揪,抬手想要去觸摸,又怕弄疼她:“蘇憶,你的臉……”
要知道,女孩子的臉是多麽重要,到底是誰這麽狠心將蘇憶的臉劃成這樣。
戰念北也注意到蘇憶的傷口,眉頭緊蹙,問道:“是那個人傷的你?”
蘇憶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那個人”是誰,想著戰念北應該不認識葉昭了,後來她也意識到戰念北說的應該是齊家桓。
她搖搖頭:“不是。這件事說起來有些複雜,我們就不提了。”
現在更關鍵的事是,她要弄明白,到底發生什麽事。
“戰念北,剛才我看到你……”她不知道應該怎麽去形容剛才看到的場景。
然而,戰念北和公主並沒有感到疑惑,反而點點頭,說,“我們也看到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
戰念北和公主搖搖頭:“我們也不太清楚。”
戰念北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都跟蘇憶和盤托出:“那天我送你回去,本來想離開的時候,心裏總感覺不安,還是決定過去看一下。剛過去,就看到了那個男人抱著你準備離開,我想追上去,可是卻始終困在你的房子裏,怎麽都出不去。”
“他將你帶走就算了,竟然還讓人放火將你的房子燒了。”
“這段時間,我們嚐試了很多次,都沒有辦法再去到你的世界。”
“後來,我想起了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個荒漠上的宅子。於是,我和公主再次去到那個宅子,可是我們剛去到的時候,就開始起風了,漫天黃沙飛舞。當我們打開閣樓的門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頓時狂風大作,不僅是外麵風沙大起,甚至有一股風從閣樓裏吹了出來。”
“等到一切平靜下來,我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在鎮北侯府了。”
“對。”公主接著說,“沒多久,宣旨的人就來了。”
“宣旨?”蘇憶疑惑地問道。
“是,是皇兄下的聖旨,宣戰念北即刻啟程,回宮覲見。”
蘇憶的心忽地咯噔一下,她想起曾經看過的野史,皇上三道急令召戰念北回京,剛回京就被押入大牢。
“糟了!”蘇憶忐忑地看著戰念北說道,“你可能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