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憶剛走進閣樓,就看到地板上的月光。

裝修的時候,她特意在閣樓開了個天窗。

當時想著有個窗也不至於那麽陰暗。說不定有空還能在這裏看看書、數數星星。

不過一次都沒上來過。

她突然挺好奇,這裏是有什麽機關可以通向古代嗎?

隻見戰念北走進閣樓後,先是將手上的東西放地上,隨後將閣樓門關上,沒一會又打開。

然後抱起地上的藥,說:“蘇姑娘,請。”

蘇憶:“?”

這就行了?

她將信將疑地跟在戰念北後麵,剛打開門,她就確信:這不是她家!

因為,這樓梯跟她家的完全不一樣。

她像是走進一個新大陸一樣,緊張、小心又有些小激動。

“將軍,您回來了!”

蘇憶看到樓下站著幾個人,一看到戰念北便激動地叫了起來。

隨後把目光轉到蘇憶身上,見她是一位年輕的小姑娘,疑惑地問道:“這位,這位,就是……將軍說的那位,神醫?”

眼裏話裏都是不相信。

蘇憶心裏輕輕地“嘖”了一聲。

“正是。這位是蘇姑娘,也是上次救我的神醫。”

她也不管他們,直接問道:“傷者在哪裏?”

剛才說話的那位將士聽戰念北這麽說,也對消除了對蘇憶的疑慮,趕緊將蘇憶引了過去。

戰念北當初想著帶傷員去找蘇憶醫治,因此直接將他們帶了過來,嚐試了幾次都無法進入到蘇憶所在的時代。

無奈,隻好將他們安置在下麵,戰念北獨自一人去請蘇憶。

饒是蘇憶作為一個專業的醫生,眼前的情景還是讓她滯愣了一下。

一位士兵中了箭,箭從胸口穿了過去。

而另一位……

直接被砍斷了手臂。

戰念北解釋:“其餘輕傷將士,皆已讓隨軍醫者救治。惟此二者傷勢過重,實在束手無策,方敢冒昧求助蘇姑娘。”

“別廢話。”蘇憶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先檢查了斷臂的士兵。

她摸了摸那截斷肢,已經完全冰冷。

她又檢查了斷口,顏色已變暗紅,說明血液淤積在血管中,還有點腫脹。

她問道:“他手臂被砍了多久?”

“約莫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大概就是4小時。

就算在現代,要進行斷肢再植手術,也需要在斷肢後6—8小時內。

而且斷肢需要用無菌敷料包裹,並放置在冰塊內保持低溫。

可惜,這裏根本沒有這樣的保存條件。

更沒有做這個手術的條件。

這條手臂,恐怕是不保了。

她看向戰念北:“你確定,他真的無法通過閣樓,去到我那裏?”

如果帶他回到現代,倒不是不能試一試。

可惜,戰念北搖了搖頭:“戰某已經嚐試了很多次。”

蘇憶歎了口氣,說道:“我隻能盡力保住他的性命,但是這裏無法進行斷肢再植手術。”

戰念北聽不懂蘇憶說的,但從她的臉色和語氣理解了一些,聲音顫抖地問:“姑娘的意思是……縱使僥幸保全性命,其臂……亦難保?”

“是。”

蘇憶也不多廢話,先檢查了一下傷者的生命體征,他仍有微弱的意識,血壓下降得厲害,似乎出現了失血性休克。

斷口被緊緊地包紮了,不過仍能看到一絲血水和組織液滲出。

“你們給他上過什麽藥麽?”

“隨軍醫者給他用過金瘡藥。”

金瘡藥,這名字不陌生,在古裝劇中經常就是用於治療外傷的。

蘇憶小心地解開包紮的紗布,現在出血情況不算太嚴重,不過傷口不盡快處理的話,可能就會感染。

“太暗了,點燈。”

現在屋內隻點了一根蠟燭,燭光微弱,還搖搖晃晃的。

點燈點燈……

戰念北和另外幾位將士都有點慌,將身上所有的蠟燭都拿出來點上。

聊勝於無。

蘇憶欲哭無淚,看來下次還要自己帶燈過來。

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她在士兵的手臂上紮上止血帶,然後開始給他清洗傷口並消毒,最後進行傷口縫合。

憑著這麽昏暗的燭光完成了這些操作,蘇憶的精神前所未有地高度緊張,完成傷口縫合後,剛鬆懈下來,她發現旁邊還有一個中箭的。

差點兩眼一黑。

哪怕是現代的牛馬都沒有這麽高強度和高難度啊!

她強撐著起來,走了過去,還是先檢查傷者的生命體征,他的狀態比那位斷臂的稍微好一點。

她溫柔地安撫道:“待會要給你拔出這隻箭,會很痛,你忍一下。”

士兵咬著牙道:“男子漢死都不怕,這點痛算什麽,來吧!”

蘇憶將戰念北叫了過來,說:“待會,你幫我把這支箭拔出來。”

戰念北點點頭,表示明白。

她首先同樣在傷口近心端加壓包紮止血帶,準備後好,一聲令下,戰念北果斷地將箭矢拔出。

“啊——”一聲慘叫,伴隨鮮血飛濺,染紅了蘇憶的衣服。

可是,她絲毫不顧,立馬用生理鹽水衝刷傷口,去除表麵的泥土和血液,隨後消毒、縫合。

由於全程沒有麻醉,士兵隻能緊咬布條,憑借意誌來抵抗疼痛。

蘇憶完成所有的操作之後,給他吃了止痛藥和消炎藥。

按理說,最好還是要注射破傷風和抗毒素的,但是蘇憶沒有。

這也不是個人能買到的藥。

現在已經是在這種條件下能做到最好的了。

看蘇憶好像完事了,戰念北和將士們上前問道:“敢問姑娘,他們情況如何?”

“都已經給他們清創消毒了,傷口也縫合了。不過後麵幾天可能還會有傷口痛,實在忍不了就吃點止痛藥。”

她從箱子裏拿出一盒青黴素,遞給戰念北說:“這是抗生素,可以防止傷口感染的,一天3次,每次2片。飯前1小時或飯後2小時吃。”

戰念北有些茫然地點點頭,她擔心他記不住,拿出一支筆一本便利貼,遞給戰念北:“你記下來吧,免得忘了。”

“好。”戰念北拿過筆,蘇憶見他握筆的姿勢別扭,想起這是拿毛筆的姿勢。

她想起第一次見麵,他給她留的紙條。

難怪字那麽醜。

戰念北寫完,蘇憶將便利貼撕下來,貼在盒子上。

然後又拿出生理鹽水,給他介紹怎麽用,如何消毒。

等她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天邊已經露出魚肚白。

蘇憶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說:“我也該回去眯一下了。我明天有空會再來看看他們的情況。”

說完,她拿起自己的箱子,走上樓梯,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誰知,剛走兩步,她突然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地向後倒去。

戰念北本想跟上前去,送送蘇憶,結果就看到蘇憶整個人向後倒了過來。

他趕緊伸手扶住:“蘇姑娘!蘇姑娘!”

蘇憶皺了皺眉,嘟囔道:“別吵,我太累了……”

這是……累得暈了過去?

戰念北這才放下心來,猶豫了一下,終究決定將蘇憶抱起。

他抱著蘇憶走上閣樓,回到她自己的閨房,小心地給她脫去滿是血跡的衣服後,才把她輕輕地放在**。

沒有察覺到,窗外不遠處,瘋狂閃爍的白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