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獵殺行動(六)

滿麵紅光的大腦袋中,已經有汗水在滴落,帽子早就不知道哪兒去了,他現在不是在打仗,而是為了自己很久沒打炮,這次有這麽好的機會欺負別人,大胡子是鐵了心的要把炮癮過到底了。

在心腹的好心提醒下,他這才調整炮位,對著那處被炸開了二十多米寬的口子,從裏到外,再從外到裏,來來回回地給炸了五遍,就算是這上麵有隻螞蟻,也鐵定被炸成灰了,更別說陷阱機關什麽地。最後,大胡子是開心又興奮的大笑起來,笑完過後,他一抹臉上的汗水,又興奮的向第一道關卡別處開炮。

大胡子這一興奮可不打緊,但苦了關卡的防守人員。陳麻子家有三兄弟,最沒有名氣也是被認為最沒有出息的,就是負責在此處鎮守的陳家老三陳鐵明。

陳鐵明在炮聲響起的時候就已經躲到一處安全的地方,等炮聲一停(此時大胡子正在抹汗水,然後又要調整炮位),以為敵人炮彈沒了,是進攻的時候了,所以他立即就收攏人員,組織防禦。但他們的人員連防禦陣地上都沒跑到,炮彈又從天而降,這次炸死的可多了,好多炮彈是直接擊中在防禦人員身上,有的雖然沒爆炸,但是被嚇死的也有六七人。

當年清軍力戰太平天國,其中的主力就是曾國藩大人率領的‘湘軍’,而湘軍之所以勇猛無敵,正是靠著湘軍內部人員相互間多是親戚,真是一人戰死百人憤的情義,這也才有了後人的一句評價:三湘子弟遍天下!或無湘不成軍!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泄’,陳鐵明見事已不可逆轉,隻能讓大部分人員向山上轉移,他自己卻都要轉移的人員大吼:“站住,都給我站住,大家都聽我陳天明說一句:大家都是同一個祖宗所出,都是陳姓人家,難道在此危急關頭,我們陳姓人還不如一李姓人麽?大家想想,現在我們陳姓人家已經沒有退路了,隻有死拚到底才是個活路,李峰那個雜種已經放出話來了,要聯合其他姓氏人員,滅我陳姓一族,我們現在還不如誓死一戰,死後也有臉去見祖宗了。”

“有願意留下來的嗎?反正我陳天明今天是把命放在這兒了,要是這次有人能活命出去的,請對我大哥陳紅說聲,叫他給我們陳姓人報今日之恥。現在!我需要一支敢死隊防守此處,好為自己的親人向後山退去贏得時間。是條漢子,想對得起祖宗的陳姓人,站出來!”

“我!我!……”

“我!反正是個死,還不如多殺幾個李姓人,也好有墊背的……”

……

數百道聲音響起,數百條人員昂首挺胸的站了出來。陳天明立即把這326人組成敢死隊,親自帶隊防守,為後撤人員贏得時間。

大股的防守人員開始向山上撤退,向僅有十一人防守的山道而來,我們向十一條邪惡幽靈一樣,等帶著即將到來的大餐。

而就在他們向後撤退時,炮聲停了,取而代之的戰鼓聲,十三麵戰鼓所奏出的那一聲聲激昂之聲,有力的回**在山峰之間,這是湘西各大首領在作戰時必用的戰鼓,以激勵士氣。

果然,戰鼓聲響到一半時,數十道牛角號聲猛地吹起,數千條湘西好漢就不要命的向前猛衝,他們身穿黑色布衣,披著麻色蓑衣,頭上捆著兩米長,由青布或白布綁成的吊帶,腳上綁著裹腳,穿著草鞋(草鞋在短時間內,絕對比布鞋或皮鞋麻利好使),拿著步槍,鐵盒子短槍,還有極少的幾挺輕機槍,嘴裏喊著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麽刀槍不入,殺!殺!殺!;什麽太上老君降臨我身;等等一些迷信的口號,不過湘西之匪之所以勇猛,就是因為一條:前進者——賞,後退者——剝皮(連帶著他們的家裏人也會跟著享福或受罪)。

雖然他們的裝備不如大胡子的人,雖然他們很迷信,雖然他們的紀律不如大胡子的人,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們的勇猛卻比大胡子的部隊強的不是那麽一丁半點,這就叫氣勢。

大胡子的部隊雖然是同一時間開始衝鋒的,而且距離也比他們近,但是就幾百米的路程,這些好漢們硬是跑到了大胡子手下的前麵。看得大胡子一個勁兒的在後麵罵娘,最後,這家夥來了個更絕的:他端起一挺輕機槍,對著跑到最後的那幾個人地腳下半米處就是一陣猛掃,果然,整個部隊的前進速度成直線增快。

也許是受到了湘西好漢們那種不怕死的氣氛感染,那些一直趴在關卡前一百五十米地方苦苦掙紮的衝鋒隊,立即就站起身來,端著伯格曼MP18I衝鋒槍就向前衝鋒,邊衝邊掃射。

而在關卡內的敢死隊,在陳天明的率領下,立即就開始反擊,雙方打的是熱火朝天,可那三百名衝鋒隊處於下風,雖然他們拚著赴死的精神前進,但是犧牲還是很大的,隻艱難地前進了五六十米,已經犧牲一半人了。可就在此時,那些湘西好漢們終於衝了上來,麵對對方的機槍和手榴彈,他們沒有絲毫躲避的意思,就這麽一個猛攻,第一道關卡就宣布告破。

但是陳天明依舊活著,還活的很健康,這不,他指揮著剩下的一百來人,邊打邊向山上撤退,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世界上有狙擊手這一行業。

當兵的最害怕自己莫名其妙的死亡,麵對著黑暗中的敵人,誰都會又氣憤又無奈又害怕。他們不是沒想過搜山,但在這樣的夜色中,這樣密集的野刺林卻讓他們望而卻步。在自己人不斷倒下,帶頭之人又已經死亡,眼看著對方沒有絲毫撤退的意思,這支支援不成,退回去又要受處分的支援人員左右為難。

還好,就在這個時候,山下第一道關卡槍聲大作,這讓他們有了退回去的理由了,幾乎就在我要摳動扳機時,他們向山下關卡,用比兔子還快的速度‘飛’退。僅僅十米的距離,等我急忙爬到小道口,他們已經回到了關卡中了,這等速度,我們整個特勤團都沒一人能做到,除非是小鬼頭活了過來,或許還有的一比,但小鬼頭是在搶饅頭和被棍棒加上看家狗地逼迫下練就的速度,他們呢?

在山上看戲般的欣賞了大胡子的傑作後,見到第一道關卡內的主力開始撤退,我知道自己的責任來了。

這次就不用毛八槍了,而是把毛八槍放在地上,然後對後麵的四位兄弟看去,見他們都看我後,我伸出右手的四根手指頭,對著掛在肩膀處的四顆手雷指了指,然後向那些要上山的撤退人員一比,他們都點點頭,我們五人前後成三角隊形的準備著。

我單膝跪地,從肩膀上拿下兩顆手雷,用嘴咬開了右手手雷上的小環,專等著對方接近。

撤退人員接近的很快,也很亂。

在淡淡地月光下,我居然看見了十幾位打扮的花枝招展地女人,雖然她們在哭喊著趕路,但我憑直接還是知道,她們都是窯姐兒,娘地,明知道我們要大張旗鼓地來報仇,這些人居然還有心思叫妓女,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在品字隊形中,由於我們是突出的前鋒,所以我沒有對最前麵之人下手,而是估摸著放了一百多人過去後,我毫不猶豫的向前方二十米處扔了手雷。在手雷還在半空飛舞時,我又咬開了另一顆手雷,也飛快的扔了出去。身後四人早就準備好了,見我動手,他們也立即把手上的禮物,立即給了對方。

“轟!轟!……”

連續的爆炸在那些本來就成了驚弓之鳥的後撤人員中爆炸,血肉橫飛,哭聲震天,哼聲遍地,好好的後撤‘長龍’,硬生生地被從中炸斷。那些沒受傷的立即都嚇軟了,各個都跪在地上或趴在小道兩邊,有槍的人員也拿著槍四處搜索,可是他們卻什麽也沒搜索到,除了山風依舊在輕輕地撫摩著他們的身體,除了樹支和野草依舊在搖擺外,什麽都沒有。

就在扔出了第二顆手雷後,我發現對方不象我想象中的那樣拚命向前逃跑,而是就地趴下,這表示已經沒必要再扔第三顆了。

還好我阻止的及時,劉震峰那王八蛋,扔手雷扔的特快,我比他們先扔,我剛向他們一揮手阻止,他小子的牙齒已經咬到了手雷上的環上了,就差那麽一點。見我阻止,他不高興的慢慢地小心地鬆開牙齒,小心的又把手雷掛在肩膀上。

我端起槍,瞄準一個剛要站起來的家夥地腦袋就開了槍,這麽近的距離,我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打中他,看都沒看結果,我又飛快的拉栓-抵彈-瞄準-開槍,然後又帶頭開始向山上轉移陣地。

可惜的是,敵人這次聰明多了,也勇敢多了(主要是人多,大家都存在僥幸心理),隻聽幾人同時大吼一聲後,所有原本趴在地上的人員,立即就拚命地向前跑,速度之快,又讓我吃驚不已,我來到一處隱蔽之地,剛趴下,把槍端起來,還沒來得及摳動扳機,跑在最後那名婦女已經離我有五十米遠了,真是讓學過武術的我——汗顏。

這次他們是一鼓作氣的衝過了所有的狙擊,連小道左右兩邊相續扔出來的手雷都沒能讓他們趴下,反而加快了速度向上死命的逃跑。

我觀察了一下,見再也沒人上來了,而下麵的槍聲卻依舊猛烈,我急忙爬到小道邊望下看,卻見到一個家夥(陳鐵明)正在組織人員邊打邊退,他們背對著我,而且各個都是彎腰向前,打幾槍後就有序的向後跑,這樣的態度,這樣的標靶誰會不拿來練練槍法了。

於是,我很不客氣的把槍口對準了那個指揮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