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淺身體僵了一下。
有那麽一瞬間,她看著眼前這張臉,竟想點頭說好。
畢竟他就是想要她,而不是別人。
哪怕誤會她,覺得她是因為嫉妒報複才去陷害夏婉柔,也可以當做沒發生過——她喜歡的人這樣偏寵於她,還有什麽不好呢?
可是那個好字,在舌尖滑了幾圈,卻就說不出口。
夏清淺咬了下唇,神色複雜的看著他,“不能喜歡我嗎?”
蕭墨寒薄唇重重一抿,漆黑的眸子裏渲染著難以言喻的暗色,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可他的沉默已經讓她懂了。
夏清淺彎了下唇,她剛才問的是——既然不喜歡,為什麽非得是她。
現在想知道的卻是——既然想要,為什麽就不能喜歡?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會退讓至此。
可即便再退讓,也還是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夏清淺緩緩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臂,“蕭墨寒。”
蕭墨寒眼底浮起一絲亮色,可是女人紅唇輕啟,說的卻是,“如果我拒絕呢?”
他胸膛一震。
拒絕?
或許是早就想到會是這個答案,所以聽到的時候竟沒有太多的意外。
隻是短暫的冷靜和鎮定過後,胸腔裏又無法抑製的生出一股距離的怒火,尤其是察覺到她手中推他的動作以後,男人嗓音都變得森冷下去,“你想清楚了?”
“是啊。”
“你可知道拒絕朕的後果是什麽?”
是什麽?
無非就是不再得到他的庇護,他這些日子對她所有的好和偏袒都會收回。
夏清淺目光深了幾分,臉上仍維持著輕輕嫋嫋的笑意,“知道……啊!”
她短促的尖叫出聲,臉上的笑意終於維持不住,因為男人陡然收緊了手中掐著她的力道,腰間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
冰冰涼涼的嗓音壓著她的耳畔響起,“夏清淺,剛才你勸夏婉柔想清楚再說話,現在朕也把這句話送給你——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要再試圖拒絕朕,嗯?”
夏清淺疼得臉色都有些泛白,卻怒極反笑,“皇上,您會不會太霸道了一點?”她仰頭望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聲音無法控製的變得有些尖銳,
“不喜歡我還理直氣壯的要我接受你,因為你是皇帝就想這麽胡作非為強取豪奪麽?那實在是抱歉,這招對別人或許可行,可是在我這兒——行不通。”
喜歡,不喜歡——她說來說去就是因為這個!
蕭墨寒心頭忽然有些煩躁,“喜不喜歡到底有什麽重要的?”
不重要?
夏清淺眼底閃過一絲短暫的怔忪,如果兩個在一起,連感情都不重要,那怎麽才是重要的?
占有欲麽?肉身歡愉麽?
可是……
她閉了閉眼睛,唇畔蓄著淺淡的嘲弄,“既然不重要,既然你想得到我,那你又為什麽不能鬆口?”
蕭墨寒瞳孔一縮。
下一秒,眼底醞釀出愈發陰鷙的寒意,“怎麽,朕還事事都順著你,才能得到你?”
夏清淺對上男人凜冽的眼神,忍不住就笑了。
瞧,其實他還是覺得重要的——越是難以將喜歡和愛訴之於口的人,就越是把感情看得珍重。
而就是因為太重,所以才不會輕易的與人談愛。
“倒也不必。”
她淡淡的道:“不過我夏清淺就算再不濟,也不至於淪落到要接受一個不愛我的男人。”
事事順從,她不需要。
可是在一起的理由,隻會是因為感情,沒有其他。
他勉強不了她,就連她自己也無法勉強自己。
夏清淺垂下眼簾,看著他骨節分明的大掌爆出了青筋,她有短暫的失神。然後忽然一個用力,強行把他的大掌從自己腰上按了下去。
掌心忽然空掉的那一瞬,蕭墨寒心髒猝不及防的收縮了一下。
花海中香氣宜人,可是看著她掉頭離去的背影,他忽然覺得一陣涼風灌入胸膛,吹得他的心裏也有些空落落的。
一個女人而已——他不是第一次這麽告訴自己了。
可是,這個該死的不識抬舉的女人為什麽越來越不容忽視的影響著他的情緒?
在意麽?
還是……喜歡?
…………
夏清淺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出男人的視線,緊繃的身體這才緩緩放鬆下來。
可是很快,她的臉色又重新恢複了警惕。
麵前不遠處,站著一道陰狠至極的身影,死死盯著她。
“你還沒出宮?”她淡聲道。
“夏清淺。”
謝芳菲看著她平靜的樣子,眼中怒火更盛,“蓮妃的小鬼,還有昨日的情鬼,都是你搞的是不是?”
夏清淺挑眉,“是又怎麽樣?”
別說這裏沒有第三個人,她毫無畏懼,就算真的有旁人在場,也是謝芳菲害她在先。
“果然是你!”謝芳菲大怒。
她沒有隨著夏家人一起出宮,甚至顧不得從將軍手裏保護婉柔,就是為了跟這小賤人當麵對質!
謝芳菲憤恨的盯著她,“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對婉柔做出這種事情,你一定會不得好死的!”
她不得好死?
夏清淺不怒反笑,聲音卻透著極致的冷意,“二夫人,你要搞清楚,情鬼可是你自己召來的,也是你的女兒妄想捉我的奸,是你們母女自作自受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我從未主動害人,可你卻將我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甚至攛掇蓮妃一次次的加害於我,今日的結果都是你們咎由自取!”
“從未?”
謝芳菲忽然古怪的笑了一聲,眼神犀利的盯著她,“雖然從前你確實從未成功過,可不代表你沒有反擊過——夏清淺,你不是夏清淺吧?”
那個蠢貨不可能鬥得過她,也不可能支使情鬼,更不可能突然有了修煉之人才有的靈力!
今日之前她沒有懷疑過這一點,可是剛才婉柔出事的時候,她忽然想明白了小鬼失蹤的真相,也想明白了現在這個夏清淺絕對不簡單——
隻恨她發現的太晚,才讓婉柔名節掃地!
“說,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夏清淺。”
夏清淺淡淡的道:“無論你怎麽問,我都是這句話。你若不信,便拿出證據來揭發我,否則就憑你一個區區的將軍府妾室,也配在我麵前叫囂?”
謝芳菲暴怒,“你說誰是妾室?”
她是平妻,她的地位和大夫人相當,她才不是妾室!
夏清淺嘲諷一笑,“說的就是你,謝芳菲。哪怕我娘再柔弱任你欺淩又如何,你出去問問,旁人說起威遠大將軍的夫人,頭一個想到的到底是我娘張氏還是你謝氏。”
謝芳菲狠狠一震。
這個賤人,句句刺她的痛點。
她不會放過她的,絕對不會!
謝芳菲餘光掃過四周,見周圍空****的無人經過,她忽然五指成爪,掌心凝聚著靈力,狠狠的朝著夏清淺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