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微微一變。
昨日發生這麽多事以後,她以為他們很長時間都不會見麵了,畢竟她維護柳絮的行為大大觸怒了他。
可是沒想到才過去一晚上,他們又會在這種情況下再見。
“母後。”
蕭墨寒不徐不疾的走進來,平靜的像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淡淡的詢問太後,“出什麽事了,怎麽這麽多人都在鳳棲宮聚著?”
太後目光犀利的盯著夏清淺,“這就要問清妃了——德妃突然陷入瘋癲,嘴裏喊的都是讓清妃不要殺她,怕是瘋癲之前受了什麽巨大的刺激。哀家聞訊趕來,誰知還沒進門就聽到清妃在這兒恐嚇其他妃嬪,淑妃聽著氣不過便教訓了她兩句,卻被她懟得無法還嘴。哀家沒辦法才問了她一個問題,誰知道皇帝就在此時趕來了,倒像是哀家在欺負清妃一樣。”
這話看似公正,述說著剛才所有的事發經過。
可是一字一句之間,卻都明顯帶著指向性的引導,處處述說著夏清淺的不是。
蕭墨寒垂眸道:“兒臣自然知道不是母後的問題,母後不必擔心。”
說罷才淡淡的瞥向夏清淺,眼神晦暗不明,“怎麽,又惹事了?”
她惹事?
夏清淺驀地冷笑,這些人不來找事兒就已經不錯了,她什麽時候主動惹過事?
明明每一次都是她們主動找她的麻煩,她不過是反擊一下替自己洗刷冤屈,就成了她們口中的“不單純”,甚至“不斷的在皇上麵前獻媚”。
如此強詞奪理的潑髒水,她還能說什麽?
夏清淺平靜的道:“我沒有,我好端端的在**躺著,德妃娘娘和大家活兒突然闖進來。說我是什麽惡鬼,欺負了德妃娘娘才害她變成這個樣子,還口口聲聲的說我蠱惑人心。我不過是用事實反駁了一句,怎麽就成我的錯了?而我既然覺得自己沒錯,自然聽不得淑妃娘娘的教訓,想要為自己辯解。難道這宮裏便是隻準旁人誣陷我,不準受冤枉的人喊冤嗎?”
明明她說的是現在的事,可蕭墨寒就是聽出幾分意有所指的意味。
就好像昨晚的事,她也理直氣壯的覺得自己是在用事實反駁。
蕭墨寒扯了下唇,“是不是誣陷,還得用事實說話。”
夏清淺臉色一沉,“事實證據這種東西,難道不該是誰主張誰舉證嗎?怎麽,我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還得東奔西走的為自己洗白?而他們造謠一張嘴,想往我身上潑髒水的時候,隻要隨便給人喂點瘋癲的藥物,指著我說是我的問題,那便真的是我的問題了?”
這番邏輯,竟讓人無法反駁!
方才還七嘴八舌的認定她是惡鬼的眾人,此刻麵麵相覷,竟完全找不到反駁的話。
可他們就是覺得她在強詞奪理,強行狡辯!
於是一個個紛紛看向帝王,指望他來訓斥這個女人。
蕭墨寒微微眯起了眼睛,“朕隻說用事實說話,你緊張什麽?”
夏清淺臉蛋一僵。
她沒有緊張。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突然這麽針鋒相對。
其實這男人也沒說什麽,隻是麵對其他人的指責和刁難,她可以平靜的接受,坦然的反擊,可對他……不知道為什麽,哪怕所有人都誤會她,她也不希望她用這種“公平公正”的態度對她。
明明他早就知道她懂玄學會法術,明明他早就看出她不是從前的夏清淺,那他怎麽能聽不出來太後是故意誤導他?
還是說,他也不相信她?
想到這裏,夏清淺忽然梗了一下。
可就算他真的不相信她又怎樣,她為什麽要放在心上?
難道是因為他曾無條件的維護過她,所以直到此刻,她還希望他依舊如此嗎?
“清妃這是語塞了,無言以對嗎?”淑妃諷刺的笑了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既然皇上的問題你回答不了,那剛才皇上來之前,太後娘娘問的那個問題,你總可以回答吧?”
此話一出,眾人眼神俱是一亮。
還是淑妃娘娘聰明——任那清妃再巧言令色,可是太後剛才的問題,她絕對答不上來!
夏清淺眸光微微一凝,太後的問題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她鎮定的看向太後,“敢問太後娘娘,您說臣妾身上發生了很多令人震驚的變化,具體是哪些變化?”
太後臉色微沉,此女果然狡猾!
具體的變化?
從前的夏清淺蠢鈍如豬,如今的夏清淺卻聰慧伶俐,這就是變化!
可是顯然,這種主觀判斷並不能當做依據。
太後沉默了片刻,“過去十幾年,哀家從未聽說過將軍府的大小姐能文能武,還精通音律和舞蹈,更別說是催眠術之類失傳已久的工夫——這些怕是連夏將軍這個做父親的都不知道。甚至你入宮為妃以後,也表現的愚鈍平庸,哪像如今這般驚才絕豔?”
她沉聲道:“夏清淺,緣何你失憶之後就突然長了一身本事,從前不會的東西如今都會了——這真的很難不讓人懷疑,你已經不是從前的你!”
“單憑這一點,太後就肯定臣妾是惡鬼嗎?”夏清淺自嘲一笑。
“憑這些還不夠嗎?”淑妃冷喝,“那你倒是說說,這些都是為什麽?”
“因為失憶。”
夏清淺一字一頓的道:“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有位大師將這些本事全部傳授給我,雖然我不記得過去的事,卻也因禍得福得到了太後口中驚才絕豔的能力。”
此話一出,四周頓時一片噓聲。
清妃這分明是最敷衍,也最無法反駁的理由——哪怕知道她說的是假的,可要是按照她剛才“誰主張誰舉證”的說法,那她們根本沒有辦法證明她說的是假話!
眾人看她的眼神,一時都有些不善。
太後臉色更沉了些。
蕭墨寒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什麽,轉瞬即逝。
“不管太後和皇上信不信,事實就是如此。”夏清淺淡淡的繼續道,“至於德妃娘娘的瘋癲,雖然與我沒有任何關係,不過她看上去倒真像是中邪了,太後與皇上可以請個大師來替她驅邪——如此,也能佐證我的清白。”
話音剛落,淑妃眼神驟然一亮。
驅邪?!
她正愁找不到機會把謝芳菲在信裏和她提到的“大師”請來,沒想到這女人竟然自己撞上來了?
看來,是天要亡夏清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