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立刻點頭道:“太後,清妃說的也有道理,現在最重要的是救德妃,還是先請人來看看吧!”
太後蹙眉看了她一眼。
在淑妃開口之前,她從未懷疑過今日之事和淑妃有什麽關係——從前她這外甥女若是要有什麽行動必然會先請示她,然後再下手,而今日……她是在鳳鳴宮裏忽然聽到德妃中邪瘋癲的消息,又半途遇到淑妃,才會一起過來,事前淑妃一個字都沒有跟她提起過。
可是現在看淑妃這反應,哪裏像是什麽都不知道的?
分明就是早有預謀,所以一聽夏清淺說到“請大師”,才會露出這種正中下懷的樣子!
太後有些不悅,雖然她不樂意一天天的聽淑妃抱怨,可是更不喜歡現在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
但不管怎麽樣,她又不能在這個時候破壞淑妃的計劃,訓斥之事隻能容後再議……
“好。”太後沉聲道,“那便這麽辦吧,皇帝以為如何?”
如果這件事情是由淑妃第一個提出,蕭墨寒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雖然在昨日的不歡而散之後,他看夏清淺那該死的女人很不順眼,可是……他自己氣成那樣都還沒有對她下手,又怎麽可能讓旁人對她下手?
今日他一下早朝就得知了鳳棲宮這邊發生的事,匆匆趕來,就是怕她真被當成惡鬼被人收了。
所以聽到“高人”一詞,他的神經就本能的繃了一下。
既然德妃是瘋癲,那首當其衝想到的自然是請太醫診治,怎麽可能是請高人驅邪?
然而……現在這個想法卻是由夏清淺提議的。
蕭墨寒斂了下眸,淡淡的頷首,“就聽母後的。”
夏清淺見這兩人都同意,嘴角微不可覺的揚了一下。
她忽然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朝白霜勾了勾手指。
白霜一愣,暗暗挪到她身旁。
夏清淺扭過頭去,幾不可聞的吩咐了一句什麽。
白霜臉色古怪的變了變,然後環顧四周,趁著眾人不注意,飛快的跑進了屋子裏。
…………
西涼的修行之術並不盛行,所以朝堂中要找出一個大事並非易事——唯一厲害的國師還在閉關之中,不可能出現在此,剩下的最為人傳頌的便是最近借住在將軍府的高僧圓慧了。
傳說這位圓慧大師遊曆四方、普渡惡鬼無數,驅邪救人不在話下,所以在民間的地位極高。
所以得了帝王吩咐的侍衛,立刻趕往將軍府。
而此刻的將軍府後院,謝芳菲已經在圓慧門前跪了一整夜,隻是那扇門始終沒有打開。
她苦笑道:“大師,我真的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將軍府為了皇上也,為了天下蒼生。您驅邪無數,為何就偏偏不願驅了這個惡鬼,替將軍府洗清罪孽,也保護皇上拯救蒼生?”
她說的聲音都已經有些啞了,澀然的帶著幾分歎息和哀憫。
不知道過了多久,涼風起,麵前忽然傳來吱呀一聲。
門開了!
謝芳菲眼神一亮,“大師……”
圓慧穿著一襲灰色袈裟,緩緩朝她走過來,麵容慈悲,“阿彌陀佛,施主心裏當真是這麽想的嗎?”
謝芳菲眼神微變,“大師這是何意?”
“究竟是私人恩怨,還是為了天下蒼生,謝施主自己心裏清楚。”
“……”
謝芳菲眼神一閃,微微咬住了牙。
她當然清楚,她是為了要夏清淺的命!
昨日從宮裏回來,看到婉柔在祠堂裏被打成那樣,她心裏那把火就再也無法控製的燃到了極致。
不過在宮裏和夏清淺的那一役,雖然沒成功的弄死那小賤人,但卻給了她一個除掉夏清淺的靈感——既然是惡鬼,當然需要一個收鬼的人。
她的道行雖然不弱,但也不夠強,或許可以打傷夏清淺,卻不能像除鬼一樣的除掉那小賤人,更無法讓所有人信服,所以她想到了最近來到府上的高僧圓慧——這位大師收鬼是出了名的,要讓所有人心服口服的辦法,非他莫屬!
思及此,謝芳菲重重的磕了個頭,懇切的道:“不管為什麽,大師做的都是替蒼生除害的事,有什麽區別嗎?我知道大師是因為近日借居在將軍府,覺得此舉愧對將軍,怕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兒被惡鬼占了身體的事實,可是難道大師認為,讓將軍一直蒙在鼓裏比較好嗎?”
圓慧幾不可聞的歎了聲氣,“罷了,確實是貧僧欠考慮了。”
頓了頓,“不過謝施主為何不讓貧僧直接收了她,還在再等?”
直接收?
謝芳菲眼底閃過一絲寒冽的冷芒,哪兒有這麽便宜的事!
昨日那小賤人讓她們母女顏麵盡失,她便也要當著所有人的麵,替婉柔正名!
順便,叫那小賤人嚐嚐比婉柔更痛苦更屈辱的滋味!
謝芳菲咬唇抬頭,“她是帝王寵妃,風頭正盛,我怕給大師帶來麻煩,所以您今日不需要對她做什麽,隻要確認一下她是否是惡鬼即可。”
圓慧頷首,“老衲明白了。”
…………
皇宮。
德妃瘋瘋癲癲的一直亂動,到後來帝王沒開口,卻是太後忍不住讓人把她按在了地上。
圓慧在一個時辰以後,也被引入宮中。
他氣度不凡的走到帝王跟前,行了個禮,“貧僧拜見皇上,拜見太後,拜見諸位娘娘。”
“大師不必多禮。”
蕭墨寒淡淡的道:“今日請大師入宮,是為德妃發瘋一事。她此刻看起來像是中了邪,不知大師能否為她看看究竟是不是如此,如果是的話,便請大師為她驅邪診治。”
圓慧頷首,“貧僧遵旨。”
說罷,他便朝著德妃走去,隻是眼角的餘光卻淡淡的瞥過另一個方向。
清妃。
雖然沒有人替他介紹這些妃嬪,可他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哪個是謝芳菲要對付的人。
因為,這個女子不簡單!
尤其是當他打坐替德妃誦經的時候,抬起眼梢,卻見清妃的臉色刹那間變得詭異起來。
瞳孔渙散、臉色漸白不算,身體還克製的顫抖著——儼然是不敢讓人發現,卻又控製不住!
圓慧眼神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