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慧不知何時已經從地上站起,恭敬的作了一揖,“阿彌陀佛,太後娘娘,現貧僧已經為德妃娘娘驅除體內的邪祟,娘娘身體虛弱才會昏迷不醒,休息兩日便會好起來。”
“多謝大師。”
太後並不關心德妃如何,她關心的是夏清淺,“不知剛才大師可有察覺到什麽異樣?”
圓慧知道她指的是什麽。
清妃麽?
看來不隻是宮外,那位清妃在宮裏也是處處樹敵。
不過對於一個惡鬼,他自然也不會生出什麽同情,隻是淡淡的搖頭,“貧僧剛才一心為德妃娘娘驅邪,不知太後所說的異樣是什麽。”
太後皺了皺眉,剛才他們這麽多人在議論清妃的事,圓慧不可能沒聽到。
所以他到底是在裝傻,還是清妃真的沒問題?
剛要繼續問,淑妃卻在此時忽然湊到她的耳邊,“太後。”
她小聲說了幾句,太後臉色微變,審視的掃了她一眼。
淑妃立刻點了點頭。
她知道太後想幹什麽,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謝芳菲說過,好戲還在明日!
太後眼底閃過一絲計較,重新看向圓慧,微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圓慧大師了。”
…………
屋內。
蕭墨寒進門以後,直接把女人丟在了**。
夏清淺被他摔的,後背的骨頭狠狠生疼,倒抽一口涼氣。
可是她難得的沒有動怒,隻是神色複雜的看著他,“你為什麽要跟他們說那種話?”
蕭墨寒重重的冷笑一聲,“你以為,朕是在幫你嗎?”
夏清淺不自覺的攥了下手心,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甚至淡淡的笑了一聲,“隻怕不是我以為——皇上剛才的行為,所有人都會這麽以為。”
男人臉色陡然又沉了好幾度。
是,所有人都會這麽以為。
他甚至為此忤逆了太後——這麽多年,他為了達到那個唯一的目的,對太後一忍再忍,從未撕破過臉。可是現在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如此沉不住氣!
明明他可以站在那裏當做沒看見,他就不信,這個女人沒有解決的辦法就敢找什麽大師入宮。
就算她真的沒辦法,那也是她活該——這些日子她一再頂撞他,他根本不該管她!
可是看著她突然蒼白的臉色,看著她僵硬的站在那裏發抖的身軀,他的腳步就不聽使喚的走向了她,手掌又不聽使喚的拉住了她,甚至發展到了最後那一步……
蕭墨寒心底忽然生出幾分異樣的火氣,對她,更對自己。
他氣這個女人一次次的擾亂他的心神,更氣自己竟然控製不了自己的思想和行為。
對他來說,這都是大忌。
“朕不管其他人是怎麽認為的,但是你給朕聽清楚——”
他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渲染著某種偏執而決絕的寒意,“朕這麽做不是為你,隻是不想留下一個寵信惡鬼的罵名——就算真的要死,你也得死在朕的手裏,而不是這些子虛烏有的東西。”
他自己都舍不得動一根汗毛的人,其他人又憑什麽?
哪怕她真是惡鬼,也要由他來收!
蕭墨寒冷森森的盯了她一眼,然後拂袖而去。
在他轉身的瞬間,夏清淺的睫毛微不可覺的顫了顫。
好半晌,才道:“出來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的身體忽然一抖,一道黑色的光影從她體內緩緩飄出。
半空中逐漸浮現出一張純真的小臉,漂亮精致,籠罩著淡淡的白光。明明是鬼,卻又帶著幾分聖潔的氣息,隻是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他不是幫了你嗎,為什麽又突然生氣了?”
正是小鬼!
昨日服下帝王心頭血,夏清淺又花了一夜的工夫替他輸送靈力,終於讓他慢慢的恢複過來。
雖然還未完全康複,但至少醒了,至少……可以幫她了。
今日鳳棲宮發生的一切——除了最初德妃突然瘋癲指責她是惡鬼以外,後麵的事都在她的預料中。
她猜到是謝芳菲策劃此事,而其他人推波助瀾,恨不得她這惡鬼立刻被打得魂飛魄散。
所以她故意給了對方這個機會。
謝芳菲雖然懷疑她是惡鬼,但不能確定,若是直接動手的話難免打草驚蛇,所以一定會先找人來試探她——德妃的瘋癲就是因為成了試探的工具,或許就連德妃本人也蒙在鼓裏。
所以她幹脆主動提出尋找“高人”,主動讓對方試探!
她很清楚,謝芳菲絕對不會甘心不親自到場見證她的死,所以今日沒有謝芳菲在場的時候,她便一定不會死,那高人也不可能揭穿她的身份。
所以,她甚至主動讓小鬼上了她的身!
剛才侍衛出宮去請大師的時候,她偷偷吩咐白霜的事,就是讓白霜進屋說一聲,說她需要鬼氣。
雖然白霜不像柳絮那麽了解她的情況,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或許也有驚訝,但是彼時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白霜也不會多問,隻會想辦法替她遮掩,然後完成她交代的任務。
然後,那位圓慧大師就來了。
小鬼雖然服下了帝王血,可到底是鬼身,身上肯定帶著陰森的鬼氣。所以剛才她臉色蒼白,一方麵是裝的,一方麵也確實是身體不太舒服。
那位圓慧大師一直在觀察她,一定注意到了她的異樣,回去以後定會如實告訴謝芳菲。
那麽,謝芳菲一定會有後續動作!
她知道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謝芳菲就會借著這件事一次次的陷害她,畢竟她與從前確實不一樣了——就像剛才眾人所言,她的身上產生了太多令人震驚的變化。
所以隻有釜底抽薪,一次將事情解決徹底,才能徹底阻斷所有謠言的可能性!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
或許今日唯一出乎她意料的,就是……蕭墨寒的行為。
他不幫她,她也不會有事。
可是他幫了她,她就不可能視若無睹。
然而她內心剛剛泛起的絲絲漣漪和複雜,就被他無情的話語打破了。
【朕這麽做不是為你,隻是不想留下一個寵信惡鬼的罵名。】
嗬。
她還以為,至少是因為她已經成了“他的人”,所以他才出麵維護呢。
原來隻是不想留下罵名。
夏清淺閉上眼笑了,“誰知道他怎麽想的,帝王之心最難測,哪是你我能懂的?”
小鬼茫然的眨了眨眼,雖然還是不太懂,但也不像向風華那般八卦,“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