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勸慰道:“清妃你是受害者,該道歉的人不是你。若非你聰慧機敏,險些也著了太後的道,遭到這麽多人的誤解不說,甚至整個西北都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後果不堪設想。”
她搖頭歎了口氣,“今日時間也不早了,你這幾日一定累極,快回去歇著吧。”
夏清淺頷首,“是,多謝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苦笑一聲,“往後別叫大長公主了,你也隨皇帝一樣,喚本宮皇姑母吧。”
夏清淺愣了一下,其他人臉色也俱是一變。
帝王的結發夫妻隻有皇後一人,其他的妃嬪哪怕在外麵看著再風光無限,實際上也就是個妾,對這些宗室的長輩並不能逾矩,更別提是如此親昵的稱呼了。
所以這聲皇姑母,是不能亂喊的。
可沒想到,大長公主竟會有此提議。
眾人都以為清妃會拒絕,卻見她沉默片刻,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是,多謝皇姑母。”
沈瓊衣眼睫顫了顫。
…………
太後的事得以解決,夏清淺又代蕭墨寒寬撫了梅家。
畢竟這一次,多虧梅家相助。
梅妃還是十分冷淡,對小影的事難以釋懷。
倒是梅老爺,神色恭恭敬敬的。
夏清淺把蕭墨寒早前準備好的皇商公文送給了梅老爺,許諾他,往後若是有什麽生意上需要幫助的,可以直接去找官府,從此梅家就是皇商了。
做完這些,她便快步朝著龍吟宮方向走去。
剛才蕭墨寒的樣子,讓她不太放心。
…………
夜,龍吟宮。
沈瓊衣進門的時候,帝王正站在窗邊,頎長的身影被月色籠罩,在地上投落了一道冷寂的陰影。
她皺了下眉,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皇上是在想剛才那塊免死金牌嗎?”
男人背影頓了一下。
沉默片刻才開口,說的卻是截然不同的話題,“今日之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沈瓊衣臉色微變。
蕭墨寒緩緩轉身,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眸深如海,語調卻波瀾不驚,“為什麽不告訴朕?”
沈瓊衣驀地咬住了唇,“您是在質問我嗎?”
她像是委屈又像是倔強的望著他,“我潛伏在太後身邊是為什麽,你不也很清楚嗎?為什麽現在要為了這種事質問我?是因為我沒有把太後的計劃告訴你,險些讓清妃陷入危險,所以你擔心了嗎?”
是,她是沒有說。
她的心裏就是存著那麽一絲陰暗的心思,可是那又如何?
她有什麽必要保護清妃的安危?
“朕確實擔心她,不過……”
蕭墨寒扯了下唇,“瓊衣,在你眼裏,這件事隻和她一人有關麽?若非此事是朕和她的計劃,那太後此舉害的便是西北幾十萬百姓。”
他淡淡的道:“何況——從一開始朕就不讚成你留在太後身邊,是你執意如此,若是如今後悔了可以直接告訴朕,不要拿任何重要的事情開玩笑。”
沈瓊衣微微一震,臉色頓時有些發白。
她無法辯駁。
好半晌,她閉了閉眼眼睛,“你是不是愛上她了?”
從柳絮抓了禦花園的金色錦鯉開始,她就該知道的。
他為了清妃,竟絲毫沒有責罰柳絮。
說明曾經的一切對他都已經不重要了。
“是,又如何?”
帝王淡漠的嗓音響起,沈瓊衣又是一震。
她腳步微踉的往後退了一步,睫毛微微顫抖著,“我知道了。”她聲音也繃著,“我會盡快找出密室和密文所在的,那件事情你不用擔心了。”
說罷,她轉身就走。
正好夏清淺這個時候進門,她猝不及防的撞了上去,疼得往後退了一步。
夏清淺也是措手不及,關切的看了她一眼,“沒事吧?”
沈瓊衣眼睛一紅,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夏清淺,“……”
她皺眉看向帝王,“你把她怎麽了?”
蕭墨寒闊步走過來,俯身就擁住了她,闔眸輕歎一聲,“淺淺。”
夏清淺微怔,旋即抬手摟住了他,有些好笑,“怎麽,你們兩個是互相傷害了嗎?”
“與她無關。”
“……”
夏清淺忽然想起,他剛才在鳳鳴宮的時候就很不對勁。
她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溫柔的道:“那你若是想告訴我的話,就與我說一說吧。”
男人地笑一聲,嗓音卻透著一絲澀然,“你可知道,那塊免死金牌是來自何處?”
…………
鳳鳴宮。
前幾日剛剛整理完的大殿,此刻又被太後砸得一地狼藉。
太後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落到這個地步。
皇帝竟然派人把守在她的鳳鳴宮外——這已經不隻是讓她在鳳鳴宮反思,分明就是軟禁!
她看著外麵的禦林軍,目光森冷。
忽然像是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她猛然起身,走向了內殿的大床。
可她並未躺下,而是扭轉了好幾個花瓶,又按下九宮格數字上的幾位數字,才停下動作。
下一秒,咣當一聲,那張偌大的床鋪竟整個掀了起來!
太後目光一寒,順著床板下的台階,緩緩往下。
黑暗籠罩,她拿起牆上的蠟燭點亮,繼續朝著這間地下密室走去。
密室中帶著常年不透風的陰暗潮濕的黴味,甚至隱隱有一絲詭異的血腥氣。
走到台階的盡頭,太後放慢腳步,看著眼前巨大的瓷缸。
不,準確地說,是看著裏麵的人……
“玉蓉,哀家又來看你了。”
明明是溫柔至極的語調,卻透著冰冷刺骨的寒意,“你可知道,哀家今日為何要來看你?”
話音剛落,缸裏的人便倏然睜開了眼睛,迸發出深可入骨的恨意。
那是一個無比恐怖的婦人,嘴唇幹裂,頭發像是枯草般打了結,暗黃衰敗的臉上甚至有數不盡的傷口,容貌盡毀。
但最可怕的卻遠遠不是這些,而是……她的四肢完全被砍,剩下的身體裝在這個瓷缸裏!
赫然就是一個人彘!
尤其是她的身上還有螞蟻和小蟲在爬,一看就是受盡了折磨和折磨,詭異至極!
太後卻全然不為所動,像是早已習慣,自顧自的道:“因為就在剛才,哀家用了你的免死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