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死者趴在地上,可是這個席位、這衣裳打扮,分明就是明月郡主啊!

夏清淺臉色驟變,騰地一下起身,急匆匆的朝下跑去。

“郡主!”

她用最快的速度把人翻過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呼吸、脈搏,全部消亡——且不像昨日中邪的時候那般渾身冰冷,此刻這具屍體,還是溫熱的。

死的透透的,不再是假象。

“怎麽樣?”蕭墨寒沉冷的聲音響起。

“……”她怔怔的看著他,搖頭,“沒救了。”

“不可能!”耳畔忽然響起一陣厲喝。

是瑞親王。

他似乎這才從這巨大的衝擊中回過神來,表情茫然又憤怒。

聽到有人給明月判了死刑,忍不住衝出來,“我的明月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可能會死?她剛才還在我身旁喝茶吃菜,她剛才還說要為我繡一幅壽比南山圖,她怎麽可能沒救了!”

瑞親王激動的雙眼通紅,跪倒在地上,把明月的屍體抱起來,“明月,你醒醒,你醒醒啊!”

夏清淺神色憐憫的看著他,“王爺,郡主她……”

“你救救她!”瑞親王聽到她的聲音,猛地看向她,“清妃娘娘,本王求求你救救她!昨日她死了以後也是你讓她起死回生的,現在你也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她為難的皺眉,“沒有人可以起死回生。昨日是因為郡主並未真的死去,我才僥幸讓她醒來。可是今日她的大動脈被割破,真的救不了。”

“你胡說!”瑞親王崩潰的大吼,死死盯著她,眼神仿佛要將她射穿。

夏清淺知道一個父親失去女兒是什麽心情,所以並不想計較他的無禮。

她低頭看向蕭明月的屍體,目光有些凝重。

按理說,郡主不會與人有什麽深仇大恨,即便真的有人要殺她,也沒有必要選在這大殿上。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行事並不方便,如此大動幹戈,對方到底圖什麽?

萬一被人逮個正著,那不是得不償失嗎?

這種殺人手法,不像是殺人,倒像是某種挑釁。

忽然,她看到蕭明月的血液裏,隱隱透出某種黑色……

“王爺小心!”她驟然變了臉色,一把推開瑞親王。

她的力氣太大,瑞親王被她推得整個人都倒在地上,懷裏的屍體也重新摔倒了地上。

瑞親王登時大怒,“清妃娘娘這是幹什麽!”

瑞親王妃也在此時走到他身邊,拉著他的胳膊,裝模作樣的抹了把眼淚,“王爺,您別這樣。既然明月已經沒救了,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找出殺害她的凶手,替她報仇雪恨。”

報仇?

“對,報仇!”瑞親王重複著這兩個字,眼神倏地一狠,“這裏可是天子跟前,還當這麽多人的麵,凶手竟敢如此猖狂殺人,本王一定要把他揪出來碎屍萬段!”

瑞親王妃點了點頭,又意有所指的道:“剛才大夥兒都好好的吃著飯,為什麽這大殿中的蠟燭會全部熄滅?很顯然,是為了蒙蔽眾人的視線,不讓咱們看到明月被殺的經過——您說在場的誰能不費吹灰之力就滅掉所有的蠟燭,又能在轉瞬之間殺人於無形呢?”

如果說,她的前半段話還是在理智的分析案情,那麽後半段,就分明是故意引導了!

在她說完這番以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夏清淺的身上。

倒不是他們懷疑清妃,可是,現場能做到這件事的,也確實隻有清妃啊!

瑞親王更是狠狠瞪向了夏清淺,雙眼迸射出駭人的怒火。

夏清淺不怒反笑。

她就知道,這個刁婦哪有這麽好心,替明月郡主找什麽殺人凶手。

原來是為了把一切推到她頭上!

她冷冷的道:“瑞親王妃,我承認我可以做到你說的這些,可是我能做到,並不代表其他人就做不到——或許在場的諸位也有這樣的本事,隻是為了某種目的故意掩藏起來了而已。”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俱變。

雖然她這話說的沒錯,但是這種禍水東引的方式,實在讓人不喜啊!

夏清淺也知道自己這話容易招人嫌,所以很快就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我也不是懷疑在場的諸位,隻是提出一種合理的假設,並借此告訴大家——我們不能因為誰有能力就懷疑他是凶手,真正尋找凶手的辦法,應該是先從人物關係入手,去探尋合理的殺人動機。”

她冷靜的道:“我昨日之前與郡主素不相識,而昨日又救了郡主,並沒有殺她的動機不是嗎?”

比起瑞親王妃的無理由指控,顯然她這番話說得更有道理,也更能服眾。

眾人不禁點了點頭。

瑞親王眼底的火氣也微微消了下去。

“不錯。”蕭墨寒接話道,“瑞親王應該想想,郡主平日裏為人如何,都與什麽人結過怨?”

“皇上!”瑞親王臉色微沉,不悅的道,“明月是個好孩子,性格軟弱,不可能與人結怨!”

“哦?”帝王意味不明的挑眉。

夏清淺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男人,屬狐狸的嗎?

他若是不說郡主平日裏為人如何,隻問與誰結怨,或許瑞親王還不會這麽激動的辯解。

可他偏要這麽問。

這對於一個剛剛失去女兒的父親來說,無疑是一種質疑和打擊,也無疑會招來強烈的逆反心,那麽瑞親王就完全不會考慮郡主與人結怨的事,隻會想到那個方麵……

“是你?”他猛地看向王妃。

明月是個好孩子。

那麽剩下的可能性,就隻有那個即便她軟弱老實,也還要欺負她的王妃了!

瑞親王妃顯然沒想到事情會扯到自己身上,震驚的瞪大眼睛,“王爺,您說什麽呢?明月可是我的女兒啊,我怎麽可能傷害她?”

“秦、鳳、溪!”

瑞親王咬牙切齒的擠出三個字。

王妃微微一震。

她失策了,她不該用這種話來辯解的。

明月本就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她這麽說,就算騙得了別人也騙不了他!

“王爺,真的不是我!”她憤怒的道,“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道人家,怎麽可能滅了所有的蠟燭又割了明月的脖子?”

話音剛落,卻忽然聽到有人冷嗤。

瑞親王妃一陣火大,恨恨的瞪向那那個人,“清妃娘娘這是何意,就因為我剛才合理懷疑了你一下,你便要想方設法的把這樣的罪名推到我頭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