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月回憶著當時的情況,“她以前打我的時候都懶得自己動手,通常會讓人打我板子或是抽我鞭子。但是那天她不但親自動手踹了我好幾腳,還扯了我的頭發。”

頭發?!

夏清淺臉色倏地一變。

一般來說,巫蠱之術所需的物品就是兩樣——生辰八字,頭發或指甲其中之一。

瑞親王妃平日都不動手,一動手就直接扯頭發,有這麽巧嗎?

“我知道了。”

夏清淺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自己保重,若是她來找你,你便讓人去找我或者你父王,盡量減少與她正麵交鋒。”

蕭明月一聽她的意思,似乎是要離開,臉色頓時又蒼白了幾分。

然後又像是糾結了許久,才開口問道:“這件事是不是和母妃有關?”

夏清淺,“暫時還不能確定,我會盡快查清楚。”

蕭明月咬了咬唇,眼底閃過一絲顫抖的恨意,“我本來以為我打了她,十分愧疚,不過被娘娘這麽一問,我心裏真是……五味雜陳。她平日裏折磨我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還……想要我的命。”

夏清淺也不知道說什麽,隻好輕輕拍了拍她,“或許隻是我們想多了,你別擔心。”

“……好。”

蕭明月收起了所有的恐懼和憤怒,溫溫柔柔的笑。

後來,夏清淺經常會想,若是她今日多留一會兒,結果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

夏清淺離開以後,便直接回了最東側的寒香院。

進門的時候,蕭墨寒正在看折子。

見她回來,便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夏清淺經常覺得這動作像是在招小狗,不過她還是乖乖的過去了,“怎麽了?”

男人把手中的折子放到她麵前,夏清淺不太高興的皺眉,“你不會想讓我給你批折子吧?”

蕭墨寒有些好笑。

換了別的女人,定會秉持著“後宮不得幹政”雲雲,惶恐的不敢看。

她倒好,直接擺出一副嫌棄臉。

“不是,你看看。”

夏清淺狐疑的低頭,這才知道這男人為什麽非要給她看。

這是她爹夏振國的折子。

雖然夏振國在男女之事上算不得好男人,可在行軍打仗和執行任務上,卻都是效率極高的夏將軍。

前幾日西北的災銀和糧草,她交到了夏振國手裏才返回皇宮,如今才過去幾天,夏振國就已經帶著大部隊到達了五個驛站以外——這速度,大概是接近不眠不休了。

“你爹對那些災民,很上心。”

“嗯。”夏清淺扯了下唇,“等他回來,你好好的賞他。”

“你不高興嗎?”男人敏銳的察覺到她情緒不高。

“不是。”

對於災民而言,賑災的物資早一天到,都能多救幾十幾百條人命,這一點她深感欣慰。

她隻是在想,為什麽這些看似正直的好人、剛正不阿的忠臣,家裏總會有這麽多醃漬事兒。

不管是她父親,還是瑞親王……

“那是明月出什麽事了?”男人又道。

“也沒有。”她搖了搖頭,趴到他的肩上,悶悶的道,“蕭墨寒,若是有朝一日出現一個比我更漂亮更厲害的女子,你會變心嗎?”

若是她爹能始終如一的守著她娘,沒有謝芳菲的出現。若是瑞親王能和當初那個兩情相悅的女子在一起,沒有被這王妃仗勢欺人的破壞,或許很多人的日子都不會過得這麽苦。

她想,歸根結底,還是後院女人太多吧?

若是能夠一生一世一雙人,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可是,這世上又有幾個男人能做到如此?

“怎麽這麽問?”男人蹙了下眉,又道,“比你漂亮的女人多了去,朕何曾多看過她們一眼?”

“……”

她表情怪異的變化了一下,猛地抬頭,氣呼呼的道:“你這算是在安慰我嗎?”

蕭墨寒嘴角勾了勾,“你聽出來就好。”

她自然是好看的,但比她好看的也不是沒有。

她自然是聰明的,但這天下比她聰明的也不是沒有。

可她就是她,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夏清淺。

他或許因外貌或智慧而被吸引,可他不是因為這些東西才愛她。

他們的感情,是曆久彌新的陳釀,時間越長,隻會越甘醇深厚。

蕭墨寒輕輕的捏著她鼓起的腮幫,目光深深,嗓音低低的道:“傻子,朕隻要你。別多想,嗯?”

夏清淺哼了一聲,“男人的嘴,我才不信。”

蕭墨寒好笑,怕她陷進死胡同裏鑽牛角尖,便直接扯開了話題,“明月那裏的情況怎麽樣,你還沒告訴朕。去了這麽久,不會一點收獲也沒有吧?”

“怎麽可能?”

夏清淺撇了撇嘴,把當時明月郡主說的話複述給他。

“所以明月中邪的事,是瑞親王妃做的?”

“我不知道。”夏清淺皺眉道,“如果是她,事情反而簡單了,就怕這後麵還有更大的陰謀。”

而且她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可就是一時想不起來。

“不知道就別想了。”他淡淡的道,“一會兒還有個晚宴,你這麽愁眉苦臉的,吃不下怎麽辦?”

夏清淺覺得也有道理,這大過年的,她還不能好好吃頓飯麽?

“行!”她從他腿上起來,表情鄭重的道,“那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好的吃頓飯。”

“去吧。”

男人順勢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動作不大,卻帶著十足的曖昧。

夏清淺臉一紅,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才匆匆往裏屋走去。

她穿了件淺綠色的百褶抹胸裙,鮮嫩而不失雅致,發髻隻讓柳絮簡單的挽起,簪了一朵隨手摘來的玫瑰,清清爽爽,十分符合這溫泉山莊的春日氣息。

晚宴的時候,眾人看到她,不由的眼前一亮。

明明旁人也不是穿不起好衣服,可所有的衣服在她身上,卻好像總有一種神奇的飄逸和仙氣。

蕭墨寒見這麽多雙眼睛不斷在她身上遊**,臉色一下子不太好看了。

他很後悔。

剛才她說要漂漂亮亮的時候,怎麽就沒阻止她?

這女人也是該死,明明是個後宮嬪妃,打扮的花枝招展跟個花蝴蝶一樣幹什麽?

“以後不準再穿這件衣裳。”他壓低聲音,惡狠狠的在她耳邊道。

“啊……”她狐疑的扭頭看他,“為什麽?”

“醜。”

夏清淺嘴角抽搐,“這是你讓人送鳳棲宮的。”

蕭墨寒臉色漆黑,“朕那時眼光不好,現在覺得還是黑色和暗藍色好,讓人多做幾件給你送去。”

黑色和暗藍色,放在男人身上也就罷了,沉穩大氣。

可她一個女子,穿這麽沉悶的顏色幹什麽?

夏清淺不高興的想要反駁,然而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忽然,四周的光亮全部熄了下去!

刹那間,滿室漆黑。

她驀然一驚。

“啊……”底下有尖叫聲響起,“怎麽了,為什麽突然一片漆黑?”

“這室內也沒有風啊,而且蠟燭全部都在燈罩內,怎麽會全部熄滅?”

“我好像聞到了血腥味,會不會有人出事了?”

“快,快點燈!”

“……”

經曆了片刻風波,終於四周重現光明。

四周卻驀然響起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

居然有一道身影,倒在血泊之中!

真的有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