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纖衣臉色更白了幾分。

到現在,她怎麽可能還看不出來,太後剛才答應清妃離宮根本不是真心的。

甚至撮合清妃和那個男子,就更不是真心。

所有的一切,都隻是為了激起蕭墨寒的醋意而已!

她深吸一口氣,收回視線,艱難的扯了下唇,“太後娘娘,皇上並沒有答應讓我出宮,這和他不願意讓清妃出宮並不影響。這後宮本該有這麽多女人,您為何非要針對我一個人?”

太後淡聲道:“哀家沒有針對你,隻是你和這後宮其他女子不一樣。”

是。

因為她是唯一特殊的那個,所以一定就要趕走她是嗎?

沈纖衣氣極反笑,“因為清妃救了您,所以我在前太後身邊潛伏的兩年就是毫無意義的,我想救出您的心思也是一文不值的。您一定要幫著她這麽欺負我,是嗎?”

太後眯起眼睛,聲音冷了幾分,“皇帝心裏的人是清妃,這是他親口對哀家說的。哀家非但不想欺負你,反而是在幫你,想勸你識趣一點,主動退出這段不屬於你的關係。”

沈纖衣驀地咬唇,“那您又怎麽知道,他心裏沒有我?”

他們這麽多年的感情,難道還比不過這短短半年嗎?

…………

龍吟宮。

蕭墨寒強硬的把她拖回自己的寢宮,夏清淺最初還掙紮了幾下,最後終於不再動,任由他拖著走。

直至進入龍吟宮,她才動了下手腕,“你有什麽話跟我說嗎?”

蕭墨寒卻一下子把她扣得更緊,不讓她有絲毫掙脫的意思。

陰鷙的雙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她,“那個男人是誰?”

夏清淺,“……”

她沒好氣的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宮外請來的材料大師,幫我一塊兒給你母後做義肢的?”

“你跟他早就認識,是不是?”

雖然是問句,男人卻分明是斬釘截鐵的語氣。

夏清淺皺了下眉,也不打算瞞他,“是又怎麽樣?”

是又怎麽樣?

蕭墨寒剛才問出那句話的時候,還抱著一絲期待——或許隻是他誤會了。

可是現在,她親口承認了,竟然還問他又怎麽樣?!

他薄唇倏地抿成一條直線,“你在宮外認識的男人帶到宮裏來,還好意思問朕這種問題?”

夏清淺眉頭皺的更緊,“不是我把他帶來的。”

她隻是讓人貼了皇榜,在白炙說他叫白炙之前,她根本不認識他是誰!

可是這男人當初本來就對九尾狐心懷芥蒂,現在要是讓他知道這件事,隻怕是恨不得殺了那狐狸。

“是宮人挑選之後,覺得他的能力最合適,所以才讓他入宮的。”她盡量緩和了語氣,解釋道,“他隻需要配合我找出最適當的材料,待義肢一做完——這個過程隻需要一兩天的時間而已,到時候他會立刻離開皇宮,根本沒有你想的那種亂七八糟的事。”

“一兩天?”男人驀地冷笑,“你覺得很少是不是,要不要朕再給你特批多那麽一兩個月?”

“……”

夏清淺所有的耐心,終於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她的臉蛋刹那間冷下來,“蕭墨寒,你不要這麽無理取鬧,我隻是不想讓你覺得我頂著你妃嬪的名號,在你的皇宮裏胡作非為,所以才跟你解釋一下。但是你要搞清楚,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哪怕我有朝一日真的跟別的男人怎麽樣,也不是你能管的,懂嗎?”

【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哪怕我有朝一日真的跟別的男人怎麽樣。】

她真的想跟別的男人怎麽樣。

蕭墨寒心底那股憋了良久的鬱氣,終於砰的一聲被戳爆,瞬間從胸腔裏蔓延到四肢百骸。

酸脹、疼痛……鋪天蓋地的無力感襲來。

他眸色暗極,喉結滾動,“你求母後摘除你的封號,就是想跟他走?”

夏清淺發現這男人的邏輯,果然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她說她和白炙沒有任何關係,他不信。

現在她說跟他也沒有關係,他還要摳著字眼曲解她,非往白炙身上亂想亂套。

她歎了口氣,無語道:“我不跟他……”

“皇上!”

門外,忽然一道急切的聲音打斷了她。

循聲望去,隻見太後身邊的王嬤嬤,色驚慌的朝著他們跑來,一邊跑還一邊喊,“皇上,不好了,那個大師他不是什麽好人,他……剛才您和清妃娘娘一走,他就挾持了沈姑娘!”

兩人臉色俱是一變。

“他挾持纖衣幹什麽?”蕭墨寒厲聲道。

“老身也不知道,他……他就在鳳央宮門口,讓老身過來找皇上,說想救沈姑娘,就立刻去見他!”

“……”

蕭墨寒薄唇死死的抿住了,眼神陰鷙的像是要滴出墨來。

忽然想起什麽似的,他扭過頭,狠狠瞪了她一眼。

夏清淺對上他的視線,瞳孔微縮,手心不自覺的攥住了。

可她臉上卻是分外好笑的表情,“你看我幹什麽?”

男人沒有回答她的話,冷笑一聲,拂袖就走。

夏清淺睫毛顫了顫,看著他闊步離去的背影,手心攥得更緊,臉色透出一絲微弱的蒼白。

她閉了閉眼,還是拾步跟了上去。

不為他,不為沈纖衣,而是為了……白炙。

…………

他們趕到的時候,白炙手中的長刀還架在沈纖衣的脖子上,好像風一吹,就能劃開那細嫩的皮膚。

蕭墨寒臉色陰鷙駭人,銳利的目光死死盯著他,“你幹什麽!”

“皇上來的還挺快。”

白炙似笑非笑,一身紅衣被風吹得**起層層漣漪,妖豔魅惑。

即便是在對麵那道明黃的身影襯托下,也絲毫不失風采。

他輕輕晃動著手中的刀柄,輕描淡寫的道:“看來沈姑娘說的沒錯,您心裏確實有她,還挺重要。”

沈纖衣閉了閉眼,臉色煞白。

蕭墨寒呼吸驟沉,陰冷的嗓音像是從喉骨裏擠出來的,“朕不想跟你廢話,你到底要幹什麽?”

白炙看著他著急的模樣,目光又掃過他身旁皺眉的夏清淺,便低低的笑了起來。

笑了許久,才反問道:“隻要是為了沈姑娘,不管幹什麽都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