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意有所指,所以蕭墨寒並沒有立刻答應他。

可是下一秒,寂靜的空氣中卻驟然響起沈瓊衣的尖叫聲,“啊……”

那把長刀,竟是一個用力劃了下去,鮮紅的血珠飛濺出來。

蕭墨寒臉色驟變。

“住手!”太後終於忍不住厲聲道,“皇宮大內,豈容你一個材料師如此胡作非為!”

“嗬。”不屑的嗤笑聲從男人口中逸出。

他一身紅衣妖嬈邪肆,似笑非笑,“太後娘娘,你當真以為我入宮,隻是為了給你選個義肢材料?”

“那你要幹什麽?”

“我?”男人挑了下眉。

然後,目光忽然移向夏清淺,,眼底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情緒,“我……自然是為她而來的。”

夏清淺眼神微變。

蕭墨寒驀地冷笑,果然!

他早就知道這個野男人跟她關係匪淺,她不承認,他也清楚得很——這男人看她的眼神就不簡單!

現在果然,這野男人親口承認了!

“白炙。”夏清淺蹙眉道,“你不要胡來。”

雖然她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可是從她聽到他挾持沈瓊衣開始,就有不好的預感,所以特地跟過來。

沒想到,現在他竟然說是因為她?

這狐狸……不會是為了報恩吧?

她神色複雜的道:“如果是因為我跟他們的事,那我自己會解決,你別管。”

“你怎麽解決?”白炙嗤了一聲,“像剛才那樣請求太後,然後再被你身邊的皇帝拖走?”

“……”

夏清淺額角跳了跳,還真是因為這個!

她沉下臉,“這是我的事。”

雖然她確實想跟蕭墨寒快刀斬亂麻,但也不是用這種方式!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男人緩緩揚起了嘴角。

“白炙!”她臉色有些難看。

“白炙是嗎?”蕭墨寒咬牙切齒的咀嚼著這個名字,目光冷冷逼視著對方,“清妃近期都不可能出宮,就算你拿纖衣威脅朕,你能得到什麽?”

帶夏清淺離宮?

不可能。

別說他不答應,就算那個該死的女人,昨晚也說過暫時不會離宮。

“很簡單——”白炙微眯著狐狸眼,“就如她剛才所言,撤銷她的封號而已。並且從今往後不準再逼迫她,不管她是在宮裏還是要離開皇宮,她都是自由身。”

說到這裏,他忽然停頓了一下,嘴角弧度更深,“我相信皇上金口玉言,答應過的事一定會做到。所以您若是真想救您的沈姑娘,那就答應我剛才的條件,如何?”

“不可能!”

“啊……”

男人冰冷的話音,和沈纖衣痛苦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那把刀似乎是深深嵌入了沈纖衣的脖頸裏,血液滴落得更厲害了,沈纖衣的臉色一片煞白。

“住手!”蕭墨寒瞳孔驟然緊縮。

“我不住又如何?”白炙不為所動的挑眉,手裏的刀非但沒有要挪開的趨勢,反而又輕輕晃動了一下,若有似無的沾上一縷鮮紅的血跡。

他滿意的看著沈纖衣驚恐樣子,非但沒有半點歉疚,反而低低的笑著,“現在,皇上您答應嗎?”

蕭墨寒,“……”

蕭墨寒想說不,他不可能答應。

就在昨晚,他還想著他和夏清淺會有很多很多的以後;就在剛才,他還在龍吟宮質問她和這個野男人的關係——他怎麽可能撤銷她的封號,甚至從今往後不再靠近她?

可是……

他眼角的餘光掃過沈纖衣,看著她脖頸的血跡。

纖衣已經為他險些死過兩次。

如今舉刀的還在他眼前,他還有選擇的餘地,又怎麽可能拿她的性命去賭?

蕭墨寒重重的閉了下眼睛,每一個字都顯得無比艱澀,“好,朕答應你,你放開纖衣。”

話音落下的瞬間,幾乎是所有人的聲音都靜止了。

太後皺眉看了他一眼。

沈纖衣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的一樣,眼角淚滴滑落,嘴角卻緩緩揚了起來,滿眼愛意的望著他。

白炙得到了想要的結果,臉上的笑意卻反而消失了,神色複雜的朝著夏清淺看去。

夏清淺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

就算是她站在蕭墨寒的立場上,大概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隻是乍一聽到,心髒還是不自覺的收縮了一下。

就好像……被拋棄了一樣。

雖然她知道,哪怕不是這種危急的情況,真要在她和沈纖衣之間做出選擇的時候,她也是會被拋棄的那一個——沒有差別。

可是,還是有些難過呢。

夏清淺閉上眼,輕輕勾了下嘴角,“那就多謝皇上了。”

蕭墨寒猛地盯了她一眼。

就像剛才在龍吟宮臨走前的那一眼一樣,惡狠狠的,怒火滔天。

夏清淺忽然覺得更可笑了。

明明她才是被拋棄的那一個,竟然還要被他遷怒?

“行了皇上,別看了。”白炙幽幽的道,“沈姑娘還給您。”

說完,便毫不留情的將手中的女人往前一丟,根本沒把沈纖衣當女人看。

一道人影被甩到麵前,蕭墨寒下意識的揚手一接。

“纖衣……”他摟著她,近距離的看著她脖頸的傷口,眉頭緊蹙,擔憂的道,“你怎麽樣了?”

“沒事,我沒事。”

沈纖衣笑得眼淚掉了下來,緊緊抓住了他的手,深情凝視,“我就知道,我在你心裏很重要。”

熟料話音剛落,太後驀地冷笑,“你不必故意說這種話來提醒哀家!”

蕭墨寒臉色變了變。

他忽然覺得有哪裏不對,整件事情都透著一股詭異。

正要讓人傳太醫,並將那該死的白炙抓起來,卻猛然發現……沈纖衣脖子裏的血跡好像凝固了。

男人眼神又是一變,抬手去摸,觸手卻是一片冰冷。

這血跡,根本沒有血液的溫度!

他瞳孔驟然緊縮,然後猛地用力的去摩擦那凝固的血跡,擦幹淨之後,卻發現懷裏的人脖頸依舊雪白細嫩,哪裏有絲毫被割破的跡象?

“纖衣……”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腦子裏片刻的震驚和呆滯過後,他幾乎是瞬間想明白了所有的事。

蕭墨寒眼底的怒火像是要噴湧而出,狠狠的從喉嚨裏擠出一句,“白炙,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