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白炙的,竟然跟夏清淺示愛了!

以身相許?

嗬。

難怪這麽殷勤,幫著母後和纖衣算計他!

“她怎麽說?”

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

裴盛看著男人陰沉狠戾的樣子,哪裏還敢說他剛才看到那兩個人站得很近,幾乎要貼到一起去?

關鍵是,因為離得太近,他還根本沒聽到娘娘是怎麽回答的!

他遲疑著道:“娘娘她……應該沒答應吧?”

蕭墨寒驟然眯起眼睛,一記冷眼朝他掃了過去,“應該?”

“一定,一定!”裴盛神色一凜,忙改口道,“娘娘怎麽可能看上這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

蕭墨寒闔了闔眸,呼吸粗沉。

即便是裴盛這麽說,他心底的怒火也沒有絲毫好轉。

沉默了許久,忽然道:“去把元修叫來。”

裴盛微驚,“您是想……”

“快去!”

“是!”

裴盛剛走,門外便又有腳步聲響起。

蕭墨寒第一反應是去而複返的裴盛,隻是很快就發現那腳步聲和裴盛並不一樣,便抬頭看了過去。

看清楚來人的刹那,他臉色微微冷了下去。

沈纖衣看出他眼底的不悅,驀地攥住了手心,“怎麽,就因為我答應你的母後,用這種方式來證明你對我的感情,我在你眼裏就變得十惡不赦了嗎?”

“不必證明。”

蕭墨寒眯著眼睛,眸底醞釀著冷幽的暗色,“你在朕眼裏一直都很重要,但是纖衣,你不該騙朕。”

聽到他這麽說,沈纖衣一時不知該喜該憂。

就像剛才他為了她放棄夏清淺的時候,她心裏也是十分高興的。可是下一秒卻麵對著他臨走前冰冷的一眼,甚至絲毫不留情麵的推開她——他明明知道她身上還有傷。

她忐忑不安,隻好親自過來。

“對不起。”她咬唇道,“太後娘娘的懿旨,我也不得不從。以後我絕不會再答應這種荒唐的事,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她的態度如此誠懇,蕭墨寒就是對任何人發脾氣,也不可能對著沈纖衣。

這個女人,容不得半點傷害。

“嗯。”他閉了閉眼,強壓下心口積壓的怒火,低低的應了一聲。

“謝謝你。”沈纖衣微鬆了一口氣。

遲疑了一會兒,又俯下身,朝他傾身過去,“皇上,我……”

可她還沒來得及靠近,男人的身體卻猛地往後退開半分。

距離很小,可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卻讓兩個人都懵了。

四目相對,沈纖衣受傷的睜大眼睛,蕭墨寒眼底也驀然閃過一絲震驚。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兩年前,他也不是沒有摟過纖衣。

甚至就在昨日纖衣受傷的時候,就在剛才白炙把她扔過來的時候,他都摟過她。

可是此時此刻,在她主動靠近的時候,他的本能反應竟然是躲避。

蕭墨寒喉結滾了滾,眼底閃動著複雜的情緒,薄唇微動,像是試圖解釋什麽,“纖衣……”

“你不用說了!”

沈纖衣幾乎是尖聲打斷了他。

她不想聽他說任何話,任何解釋對她而言,都是一種侮辱。

她呼吸微微顫抖著,狠狠閉了下眼睛,“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麽我兩年前沒有死,為什麽我這兩年我一直用著瓊衣的身份嗎?”

她往後退開一步,強自鎮定的道:“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昨日他們相認的時候他就問過她不止一次,隻是她不願意說。

她心裏壓著一股氣——為他和夏清淺的關係。

可是她忽然意識到,再這麽賭氣下去,好像有什麽東西就要從她的指尖流逝,她必須緊緊的抓住。

沈纖衣紅著眼眶,“本來我中了毒箭就是該死的,隻是後來瓊衣殮收我的屍體時,遇到了一個神醫。在我瀕死昏迷的時候,那神醫說,還有一個法子可以救我的命。瓊衣那個傻子……她竟然用她自己的命換回了我的命。我醒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遲了,瓊衣已經不在人世了。”

說到這裏,她聲音忽然有些顫抖,強壓著嗓子裏的哽咽,“剛好那個時候我的臉受了傷,我便讓神醫直接將我的臉,換成了瓊衣的臉,想以此來祭奠瓊衣。”

蕭墨寒看著她痛苦自責的模樣,就和兩年前他看著她死的時候一模一樣。

至親至愛之人為自己而死,那種情況如何接受?

沈瓊衣是為她而死,而她……卻是因為他。

蕭墨寒心裏忽然狠狠揪了一下,起身擁住了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對不起,是朕的錯。歸根結底,該死的人本該是朕。”

沈纖衣本來還能忍住的哽咽,終於在他這一句話之後,成了抑製不住的啜泣,“不,不是你!”她趴在他的懷裏嚎啕大哭,“為你而死是我心甘情願的,可是瓊衣那個傻丫頭,她怎麽這麽傻?”

“對不起。”蕭墨寒啞聲道,“可是就算你換了臉,為什麽不告訴朕?”

“告訴你?”她驀地從他懷裏抬頭,紅著眼眶,“告訴你有什麽用,當初神醫雖然撿回我一條命,可我的身體卻落下了永久的病根,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死。我又何必告訴你,讓你再為我傷心自責一次?”

“何況……”她不知是想起什麽,臉上忽然閃過一絲嘲諷,“如今你身邊已經有了清妃。在我還是沈瓊衣的時候,你就親口與我承認過,你愛她,你讓我怎麽說得出口?”

蕭墨寒瞳孔重重一縮。

原來,是因為這個。

他死死摟緊了她,眼神暗炙幾乎要滴出墨來,“是朕不好,纖衣,朕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

接連兩日,夏清淺都沒有看到蕭墨寒。

雖然革除她封號的聖旨一直沒有下來,可是至少他也沒有再靠近她逼迫她,所以夏清淺也不想為了這種事特地去找他,免得刺激了那個男人,又惹出什麽事兒來。

這兩天在白炙的配合下,她終於找到了最合適的材料,做出了所有的義肢。

雖然肯定比不上那種高級完美的義肢,但是在這裏來說,已經是罕見的好了。

太後已經這麽長時間沒有站起來走路,即便是戴了義肢,也有肌肉萎縮和難以行走等諸多問題,夏清淺甚至不敢讓她立刻就開始複健,隻能等先適應了義肢的使用。

不過不管怎麽樣,至少現在穿衣服的時候也好看許多,不會被人指指點點,她老人家對此很滿意。

該做的事情做完,白炙也該出宮了。

相處兩日,雖然那天“以身相許”的告白有些驚悚,不過夏清淺覺得這狐狸,還是個挺不錯的人。

所以他臨走的時候,她還特地去宮門口送了他。

“就到這兒吧。”

白炙懶洋洋的揮了揮手,依舊如來時一樣,一身火紅的衣裳隨風飄揚,耀眼生輝。

夏清淺嗯了一聲,“很高興見到你,不過希望我出宮之前,不會再見到你。”

這狐狸身份特殊,又是個膽大包天的,萬一鬧出什麽大事,可真不是她能負責得起的。

白炙挑了下眉,漂亮的狐狸眼中閃爍著意味不明的情緒,“那你什麽時候出宮,我等你啊。”

“可能幾個月吧。”她想了想,“你等我做什麽,請我喝酒吃肉?”

“娶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