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愛她?

她早就不在乎了。

可她也早就說過不止一次的好聚好散,到如今,一次次的找茬兒的人到底是誰?

夏清淺眼底閃過一絲諷刺,懶得再搭理這個女人。

頭頂屬於男人的目光盤桓不去,她冷笑一聲,驀地拔出手中的簪子。

鮮血從蕭墨寒的胸膛中飛濺出來,有一滴落在她的臉上,觸感竟有些灼人的燙。

“你放心——”她不為所動的看著他,冷冷的道,“剛才你並未對我造成什麽實際的傷害,我這一下便算你還清了,不會再刺你第二下。不過往後你若是再敢對我如何,我不會再客氣。”

說罷,便收回視線,朝著身後的白炙走去。

“我們走。”

“……好。”

白炙神色複雜的跟在她身後,這一回,卻是真的說不出話了。

他所有的憤怒,在她剛才那一瞬的冷淡和狠辣麵前,竟顯得都無足輕重。

可她明明那麽狠辣,為什麽看起來又那麽悲傷?

他想說什麽,可是顧忌著在場這麽多人,終是什麽都沒說。

直到遠遠的走出身後眾人的視線之後,他才忽然頓住了腳步。

“淺淺,今日是我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夏清淺淡聲打斷了他,“本來就是我讓人張貼皇榜,你有真本事才能入宮,後來你也沒做什麽逾矩的事,都是太後和沈纖衣的主意,你至多隻能算是被牽扯其中……整件事,都是他在胡攪蠻纏而已。”

她說的很平靜,白炙的眉頭卻鎖得更緊了。

他看不出,這樣的平靜理智之下,包含著怎樣的傷心絕望。

“你不用強撐著,在我麵前,你有什麽話可以直接說出來。”

“你是誰啊?”女人忽然嘲諷的笑了一聲,抬起眼梢看著他,“我為什麽要跟你說?為什麽你要叫我淺淺——我們不過是見過兩次的關係而已,你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白炙臉色微變。

夏清淺轉身就走。

她以為他不會再跟上來,可是短暫的寂靜過後,身後卻忽然響起一串急促的腳步聲,“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不想讓狗皇帝再盯著我,但是我告訴你,我不會放棄的!”

“淺淺,以我的武功,他們抓不住我第二次。今日是我掉以輕心,往後我不會再給你惹麻煩了!”

“我知道是我的錯,我會努力幫你找出那個黑衣人到底是誰的!”

“你跟我說句話好不好,別不理我……”

最後一句話落,夏清淺驀然停住了腳步。

白炙猜得沒錯,她不是真的遷怒他,隻是不想再讓蕭墨寒盯著他。

不過現在還有個更重要的問題……

她回頭看著他,眼神定定,“我跟著那個黑衣人或許會被發現,但是你可以不被發現。”

白炙,本就不是人。

那個黑衣人或許會提防人,但是不會提防一隻狐狸。

“你是想讓我……”白炙臉色古怪的變了變,剛才還羞愧著急的麵容此刻呈現出某種惱羞成怒的痕跡,“行,我可以幫你,不過事成之後你可得好好的感謝我!”

…………

兩人走遠之後,黑衣人也放了沈纖衣,迅速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蕭墨寒並未攔著,隻是朝元修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上。

此人既然敢毫不猶豫的放開纖衣,武功肯定不弱,硬碰硬也沒有必要。

“你怎麽樣?”

沈纖衣快步走到他麵前,關切的看著他胸口的傷,取出絲帕就想給他捂住。

男人卻順手接過她的帕子,阻止了她親密的動作,皺眉道:“不礙事,剛才你被抓的時候在何處?”

沈纖衣一愣,“就在拂衣殿內,怎麽了?”

蕭墨寒眼底閃過一絲銳芒,“朕隻是想知道,對方的手伸到了何處。”

對方?

沈纖衣怔怔的咀嚼著他話裏的用詞,忽然像是反應過來什麽似的,瞪大眼睛的看著他,“什麽叫對方,你為什麽要讓元修去跟著對方,你到底在懷疑什麽?”她咬唇道,“剛才不是就已經確定了,那個黑衣人就是清妃的人,整件事情都是清妃策劃的嗎?”

“不是。”

男人並不欲多說,作勢要去扶她,“你脖子上還有傷,我們先回宮,讓太醫替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不必了!”

沈纖衣的聲音驟然變得有些尖銳,一下子拂開了他的手,往後退開一步。

蕭墨寒蹙眉,“纖衣……”

沈纖衣扯了下唇,目光嘲弄的看著他,“人證物證俱在,你還不肯懷疑她?是不是一定要等有朝一日我死在她的手裏,你才肯相信她對我不懷好意。”

男人臉色一沉,“別亂說話!你不會死,她也不會對你做這種事!”

“那剛才的挾持又怎麽算?”她嗓音倏地揚高了好幾個度,“她不會對我做這種事,那為什麽在她知道你挾持元修之前,就已經將我挾持——既然不是為了交換人質,不就隻剩下她想害我這一條?”

“朕再說一次,她不會!”男人臉色徹底陰沉下去,語氣篤定又強硬。

“……”

沈纖衣臉色一白,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好半晌,才喃喃的動了動唇,“那你剛才,為什麽掐著她?”

蕭墨寒本來不想跟她解釋這些,可是看著她受傷的臉蛋,還是放低了聲音道:“那黑衣人的目的很顯然不在你,而在她——既然他想讓朕誤會,那朕就如了他的願。”

隻有這樣,才能順藤摸瓜,找出背後的人。

隻有這樣,才能讓對方以為計劃成功,不會再去……傷害她。

後麵的話他沒有再說,可是沈纖衣卻一下子反應過來,他這麽做的目的。

她愈發瞪大了眼睛,怔怔的道:“所以你掐她不是為了救我,而是為了救她?”

枉她剛才,歡歡喜喜的看著他。

枉她以為,終於有那麽一次,她以壓倒性的勝利贏過了那個女人。

可是到頭來,她竟然隻是一顆“棋子”,是一個假象目的,而他真正的目的竟是為了保護夏清淺?

沈纖衣忽然就笑了出來。

笑著笑著,她的眼眶就紅了,“你不是說,會好好對我嗎?這就是你所謂的好好對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