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貌似是在給莫如霜機會,可實際上,卻分明是在堵住對方的後路!

因為大概率,她是說不出個答案來的!

果然,莫如霜聞言渾身一震,臉色愈發的蒼白。

眾人看著她這反應,哪裏還能不知道事實究竟如何?

“原來是她,真的是這東泱公主害死了這麽多無辜的災民!”

“找不出理由就別再狡辯了!認罪吧,你這喪心病狂的毒婦!”

“我們西涼好吃好喝的招待他們,他們東泱人竟然做出這種事情,果然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

“求皇上殺了他們,替我們主持公道啊!”

“……”

百姓們一下子群情激奮。

莫如霜死死攥住了手心,就連嘴唇也徹底失去了血色。

東泱使節看著她這幅慌亂又強裝鎮定的樣子,一個個都急得不行,忍不住看向自家國師。

可是現在事情已經是鐵證如山,墨白也實在沒臉繼續辯解。

他沉默了許久,才道:“清妃娘娘……”

夏清淺根本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看公主的樣子,應該是無話可說了,國師難不成還打算替她繼續找借口嗎?”她冷著臉,眯著眼睛嚴肅的道,“要知道人孰無過,可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斷狡辯的結果就是更惹人討厭,最後的下場也隻會更慘烈而已!”

慘烈二字,她刻意咬重了,莫名透著幾分森森的寒意。

墨白臉色又是一變。

這裏是西涼境內,不是他們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方,雖然他摸不清皇帝的意思,但是看樣子,隻要是清妃說的,皇帝大抵也不會有什麽意見。

所以她現在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應該還是願意放過公主的?

思及此,他立刻低下頭道:“清妃娘娘誤會了,我並沒有打算替公主開脫。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也是我們使節團萬萬沒想到的,我等也深表痛心。所以不管陛下和娘娘有什麽要求,我們都會盡量滿足。”

這,就是要談判的意思了!

東泱使節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隻要公主還有救,其他的都好說!

可西涼眾人卻是勃然大怒!

尤其是災民,互相對視一眼之後,氣得險些沒把天都掀了!

“清妃娘娘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所有災民中毒,這麽多人命在你眼裏就隻是用來談判的籌碼嗎?”

“這個毒婦殺了人,殺了我們這麽多西涼百姓,你竟然還在這兒說什麽坦白從寬,你是不是瘋了!”

“剛才是我們冤枉了清妃娘娘,是我們不對,可是娘娘自己也是這件事的受害者啊,怎麽能這麽簡單的放過這個女人!”

“清妃可以代表自己原諒東泱使節,可是我們不願意!殺人償命,東泱公主必須死!”

“是啊皇上,您絕對不能聽清妃娘娘的呀!”

“……”

這麽多人命,怎麽能輕易放過?!

百姓的咆哮聲越來越憤怒,一時間震耳欲聾。

不隻是他們,就連後宮妃嬪們的臉色也有些忿忿。

過往她們都覺得清妃還算仗義,怎的今日如此糊塗?

為了個東泱公主,把這麽多死去的人命都當沒發生過嗎?!

墨白和東泱使節聽著四周的叫罵聲,臉色都有些難看。

不過他們並沒有出聲反駁,免得真的引起民憤動**,事情隻會更難辦。

反正現在,有理智的當權者一定會支持清妃,所以不高興歸不高興,沒有必要繼續拱火!

“吵什麽!”

在周圍一片憤怒的目光下,夏清淺驟然厲喝。

百姓們俱是一驚。

雖然恨到極點,但是不得不承認,清妃發起火來,威嚴的讓人恐懼。

所以幾乎是瞬間,周圍的罵聲就降了下去,變成了竊竊私語。

蕭墨寒看了她一眼,目光卻不像其他人那般帶著指責,而是單純的信任和鼓勵。

夏清淺察覺到他的視線,臉上的寒霜微微褪去了幾分。

“我還什麽都沒說,你們這麽激動做什麽?”她目光緩緩掃過眾人,威嚴卻又平和。

“您這還叫什麽都沒說?”周辭忍不住陰陽怪氣的道,“為了點指甲蓋大的利益,您就差把我們送出去讓東泱公主再下一次毒了吧?”

“就是啊!”眾人連聲附和。

“周辭。”夏清淺冷冷盯著他,“你說的話都隻是你的擅自揣測,我哪個字表明了你這個結論?”

周辭噎了一下,然後鐵青著臉理直氣壯的道:“明明是您親口說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然後東泱國師就開始跟您談條件,難道您還不是拿這麽多性命出去談判的意思嗎?”

昨日他還以為這個女人真的是好人,善良大度,廣濟四方!

可是沒想到,今日他們就全都中毒了!

他生氣他憤怒他指責,恨自己錯信了她,但是沒想到自己竟然冤枉了她——後來看著她一點一點的找出真相,他無比愧疚,還想著事後和大夥兒一起好好的道個歉。

可是結果……這女人竟然和那些枉顧百姓的貪官一樣,都不是什麽東西!

周辭越想越覺得生氣,“剛才找出真凶之前,您還說會為我們主持公道,可現在知道對方是公主,您就立刻改變了說辭!果然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都是假的,我們平民百姓就隻是你們權力下的犧牲品!”

“放肆!”

夏清淺又是一聲厲喝。

周辭嚇得一抖,然後氣急敗壞的道:“你凶什麽,我哪裏說錯了,你現在還想拿官威壓我們不成?”

夏清淺眯起眼睛,嗓音愈發冰寒,“我說你放肆,是因為你沒有搞清楚狀況,就對帝王的妃嬪橫加指責——對,我是說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那我有沒有說怎麽個從寬法?”

“東泱國師想談條件那是他的事,難道他說要跟我談條件,就代表我也願意跟他談嗎?從頭到尾,你統共就聽了那麽兩句話,就把我判定成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難道這還不算大不敬的罪名嗎?”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又是一變。

莫如霜瞳色一震,下意識的看向墨白。

墨白眼神倏地沉了下去。

周辭愣了愣,“那……那你是什麽意思,怎麽個從寬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