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他以為她還會哭很久很久的時候,女人忽然從被褥中抽出手,猛地朝著臉上抹了兩把。
通紅的雙眼如刀子一般森冷的紮向他,“立刻從我視線中消失,滾!”
蕭墨寒眸色閃了閃,本來還想說什麽,可又不想再刺激她,隻好起身出去了。
不一會兒,又有腳步聲靠近。
夏清淺以為還是他,冰冷徹骨的眼神驀然掃過去。
結果卻是白霜。
夏清淺抱著被子往後縮了縮,神色僵硬的道:“你怎麽來了?”
白霜臉上有些尷尬又有些訕訕,“皇上吩咐屬下,進來問問您是現在起來還是再睡會兒?如果現在起來的話,就給您準備洗漱用品和早膳,順便給您擦點藥。”
擦點……藥?
夏清淺一懵,“什麽藥?”
“就是……下麵的藥。”
“……”
這回夏清淺其實已經聽懂了,隻不過太震撼沒能反應過來。
可白霜看著她木然的臉色,以為她還沒懂,於是又解釋道:“皇上說您可能很久沒有……那個過了,所以昨晚您可能會不舒服,就讓屬下給您擦點專門用來……”
“閉嘴!”
夏清淺實在聽不下去了。
那個王八蛋,這種話肯定不是白霜自己想出來的,所以他還跑去跟白霜說這些?
不得好死的王八蛋!
夏清淺狠狠的閉了閉眼,咬牙怒道:“出去,我要繼續睡,在我喊你之前不準進來。”
“是。”
白霜尷尬的落荒而逃。
…………
夏清淺起來穿了件衣服,幾次讓自己平靜下來,但那口鬱氣還是堵得她難以釋懷。
她幹脆起來,洗漱了一下想要出去散散心,結果禦膳房讓人送來一盅補血的湯。
“娘娘,這是皇上讓奴才給您送來的。”小太監邀功似的道。
具體是什麽她也沒看清楚,隻是裏麵好像有血糯米和燕窩之類的東西。
夏清淺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讓對方頭皮發麻,訕訕的道:“娘娘您不喜歡嗎?”
她驀地冷笑。
正好這個時候,男人頎長的身影映入眼簾。
他大概是上完早朝,所以換下朝服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袍,金色與玄色的搭配襯得男人氣勢凜然,將他本就修長的身影拉得更長。
一眼望去,冽冽的寒風中他飄**的袍角似乎顯得孤寂落寞。
可是這兩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詞很快就被夏清淺壓下去,就他,還孤寂落寞?
她看是自己是腦子壞掉了!
看著他緩緩朝她走過來的身影,夏清淺猛然揚手。
“砰——”
清脆響亮的聲音,震得這安靜的空氣都是一凜!
地上赫然躺著那碗補血養氣的狼藉,小太監又驚又俱的慌忙跪下,“娘娘!”
她轉身就走。
手腕驀地被身後闊步追上的男人拉住,“夏清淺。”
“放手。”
“你跟我鬧脾氣用得著打翻東西?”
女人視線落在兩人接觸的肌膚上,短暫的凝視之後,嗤然道:“是啊,所以你知道自己多麵目可憎了吧?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是麽?”
他倒是要看看,他會如何後悔。
隻是沒等他開口,青鸞宮的曉月匆匆跑過來,“皇上,不好了,毓秀姑娘病情反複了!”
毓秀。
蕭墨寒蹙眉。
夏清淺看著他眼底露出的擔憂,諷刺的彎了下唇,“再不過去,小心你的毓秀姑娘一命嗚呼,到時候你哭也來不及。”
男人冷冷盯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白霜和柳絮對視一眼,柳絮沒敢吭聲,白霜沒忍住道:“娘娘,你怎麽趕皇上走呢?”
“我不趕,他就不走了麽?”
如果更早一點,或許她這麽做的理由會是試探,但試探的結果可想而知。
隻要毓秀一聲令下,他就會巴巴的趕去青鸞宮。
不過如今麽,她或許隻是想留下最後一份尊嚴——難不成要她哭哭啼啼的求著,說他們剛剛上完床,他現在就去看別的女人顯得很不好麽?
白霜氣極,“可是您千辛萬苦才把皇上找回來的,難道就這麽把他拱手讓人嗎?”
拱手讓人?
難道她不讓,他就屬於她麽?
…………
蕭墨寒從青鸞宮回來,再次走進鳳央宮的時候,已經是夜裏。
內殿黑燈瞎火,夏清淺已經睡了。
她睡得不太安穩,夢囈著什麽,小聲的咕噥讓人無法聽清。
迷迷糊糊之際,感覺到有什麽滾燙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身上,竭力撩撥著她的神經,癢得很。
尤其是脖子,滾燙的氣息真實的讓她的神誌逐漸清醒,“唔……別鬧。”
蕭墨寒動作微滯,低眸看著女人精致的臉蛋,微微的眯起眼睛,“夏清淺,你知道是我,還是誰在你睡覺的時候這樣對你,你都是這反應?”
女人的神經仿佛被低沉的嗓音蠱惑,纖長的睫毛微微動了下,睜開。
視線中驀然出現的便是那張熟悉的英俊的容顏,與她夢裏的模樣融為一體。
彼時,他正對她說——
【淺淺,好好活下去。】
以至於她睜開眼睛以後,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目光怔怔的看著他,恍然以為在夢中。
“蕭……墨寒?”
“……”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
她的臉上不帶任何怒意與嘲諷的表情,迷惘怔忪的看著他,眼底又泛著絲絲繾綣的深情。
仿佛怕他丟了。
這女人,是不是還沒清醒?
蕭墨寒捏了捏她的臉,軟糯的觸感讓他的臉色也柔和下來,“恩,是我。”
是他。
這聲音是他的,觸手可及的模樣也是他的。
可是她卻也一下子清醒過來,意識到眼前的人是誰。
蕭墨寒清晰的看到,她溫和的眉眼瞬間變成冷淡的模樣,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你大半夜不睡覺跑我這裏來幹什麽?”
夏清淺閉了閉眼,聲音很低。
因為他昨晚突然獸行大發的事情,所以她現在不敢刺激他,甚至跟他說話的時候,也沒有針鋒相對的冷,隻是最正常不過的對話。
可是她不知道,在她的表情從最初醒來變化至此,已經在他的心口狠狠刺上一刀。
不再需要任何言語,又比任何言語都要來的犀利。
蕭墨寒喉結滾了滾,“剛批完折子。”
“……噢,好。”
男人聽著她簡短的一個字,英俊的眉眼逐漸被陰霾籠罩。
他捏著她的下巴重新將她轉回來,黑眸凝視著她,“批完折子該睡了,所以過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