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寒眼神微變,下意識的看向身旁的女人。
而她臉上的表情幾乎是瞬間消失的幹幹淨淨,就連煩躁也沒有了,“這就是你所謂的,她昨日跟你談話是為了告訴你,她已經放棄你?”
雖然這是她早就猜到的結果。
當時毓秀出來找他,大概隻是因為,看不慣這男人來找她。
可是這種話當然不能直說,所以就隨便找了個借口——反正,隻要毓秀的身體一天不好,這男人就一天不可能徹底擺脫毓秀。
所以,撒個謊說放棄又如何?
還能降低他的戒備,博得他的好感。
夏清淺不相信蕭墨寒這麽聰明的人,真的完全看不出來。
他隻是……即便看出來,他隻能順勢而為。
“淺淺。”
男人神色複雜的看著她,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誠懇,“我不喜歡她,真的。”
夏清淺睫毛動了動,然後才把目光移到他臉上,“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麽?”
蕭墨寒噎了一下。
夏清淺彎唇,“如果我沒有誤會的話,你昨日和今日做的這些——百般挽留甚至陪我吃飯睡覺,都是為了讓我重新接受你,沒錯吧?”
男人目光泛深,“是。”
“我是不是很難哄?”
普通女人能讓帝王如此低聲下氣,早就不知道多感恩戴德了。
大概隻有她,心眼比陣眼還小。
“沒有。”他極快的道,“我知道你心裏也有我,所以才不願與人分享。”
“哦……你知道啊。”
夏清淺笑了笑,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他,“那我就給你個機會,讓你重新追求我,我會在不久的將來重新心無芥蒂的跟你好,但是——你現在不能去看她。”
蕭墨寒眼底的墨色驟然濃了幾度,“淺淺。”
她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自顧自的補充道:“如果你去了,就等於放棄這個機會。”
“夏清淺!”
蕭墨寒的眉眼倏地陰沉下來,“我說過我不喜歡她,你為什麽非要揪著她不放?我已經拋棄她毀壞我對她的承諾,我還親手殺了她母親,你還想怎麽樣?”
說到最後,他幾乎是用吼的。
夏清淺身體微不可覺的僵了一下,臉色微白,緊接著腦子裏就迅速閃過兩個字——果然。
【我還親手殺了她母親。】
他嘴上說著不怪她,可說到底,還是覺得她得寸進尺了。
或許在她提起玉嫻的時候,他會下意識的否認,甚至低聲下氣的哄著她。
可真要碰上什麽事——比如此時此刻,他可以理直氣壯的吼她。
今天一整天所有的討好,都是建立在和毓秀沒有利益衝突的前提下。
她閉了閉眼,“是我逼著你拋棄她,毀壞你們之間的承諾麽?”她笑了一聲,嗓音溫靜卻又咄咄逼人,“你喜歡我想得到我,所以才這麽做的——等價交換而已,我強迫你了?”
蕭墨寒剛才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看著她逐漸蒼白的臉色,就更是懊惱的不行。
他一把扣住她的肩膀,眉眼複雜的看著她,“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女人低低的笑了兩聲,“你想照顧她又想喜歡我,哪有這麽便宜的事?自古忠義不能兩全,憑什麽你想讓你的恩情和愛情兩全其美,就能兩全其美?”
男人閉了閉眼,喉結滾動了一下。
僵持了好半響,忽然鬆開她的肩膀,起身往外走去。
“等我回來再說。”
“……”
她看著他消失的背影,輕笑一聲,喃喃低語,“可是我不想聽了。”
…………
毓秀的情況很差,除了本身身體不好,太醫竟還在她的體內查出一種蠱毒。
兩種病勢強烈席卷而來,讓她半條命都沒了。
而且剛剛經曆了喪母之痛,她的情緒也極度不穩定,心裏問題很嚴重,甚至出現了幻覺。
蕭墨寒聽著太醫的敘述,臉色一寸寸的陰沉下去。
“那就是沒得治?”
“這個……”太醫遲疑又為難的道,“心理問題還需緩解心裏的壓力,皇上可以多找些人來陪著毓秀姑娘,或者是多陪她說說話,疏導一下她的情緒,或許過段時間會好一點。”
“……”
多陪她說說話?
他不過來一趟,夏清淺就要跟他斷絕關係,若是多來幾次,她是不是又要帶著念念離開皇宮?
蕭墨寒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種時候,滿腦子還都是她。
他疲憊的按了按眉心,“張貼皇榜,務必找出能解蠱毒的人。”
“是!”
“等等……”
蕭墨寒忽然想起一件事,蠱毒是南疆最擅長的東西,而過兩日,南疆和北狄的使臣就要到了。
他皺了皺眉,“這件事容後再說,你先去開藥穩定她的病情。”
“是!”
太醫走後,蕭墨寒就走到了床邊。
昏迷中的女人似乎有所察覺,虛弱的睜開眼睛看了看他,“皇上……”
他蹙眉走過去,看著她煞白的臉色,低低的道:“不用擔心,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好不好起來已經不重要了,不過……”
如今她說句話都嫌累,中間停了許久,“我前日才說過不會再糾纏你,沒想到今日又這般……”她自嘲的道,“你會不會覺得,我是故意用這破敗的身子拖累你,不想讓你跟夏清淺好?”
“別說這種話。”
蕭墨寒不悅的道:“朕不可能讓你出事。”
毓秀深深的看著他,“好,我相信你,你不許再騙我了。”
…………
太醫發現,皇上在青鸞宮待著的時候,毓秀姑娘的心裏狀況似乎還算正常。
於是他小心翼翼的將這種情況告知帝王,結果帝王一言不發的眯起眼,什麽也沒有說。
但後來三天,皇上隻要有空就會來青鸞宮看她,疏導她的情緒。
不得不說,皇上對毓秀姑娘也是極好的!
其中有一次,鳳央宮來人,說是太子殿下病了。
當時蕭墨寒下意識的覺得那是夏清淺來找他——雖然他並不相信念念真的病了,但是夏清淺找他這個理由,就夠他回去了。
隻是好巧不巧,毓秀的病症發作,整個人像發了瘋似的,所以他又被拖住了不能走。
柳絮回到鳳央宮,眼眶紅紅的像是要哭出來,“娘娘,是奴婢沒用,奴婢對不起您!”
夏清淺動作微微一頓,“見到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