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了。”

“那……看到毓秀了嗎?”

“那個女人,她就知道裝弱!”柳絮都快氣哭了,“裝瘋賣傻的說什麽心理有毛病,奴婢看她是腦子有毛病!明知道皇上愛的是您,還非要死皮賴臉的搶!”

“……”

夏清淺看著**小小的人兒,發著燒紅著一張臉,模樣有些可憐。

她的神色似憐愛似釋然,“或許她不知道呢?”女人反過來安慰道,“柳絮,你不用生氣,通知他隻是我的義務,但我也不是一定要他來的。”

反正念念現在高燒不醒,也不會知道他有沒有來。

作為父親,孩子病了他有知道的權利。

但他不想來,她也不可能強迫。

…………

入夜以後。

太醫說念念的燒退了一點,但是依舊沒有完全好起來,所以夏清淺不放心把他交給其他人,她陪在小家夥的旁邊看著,這麽一看就到深夜。

身後有很輕的腳步聲靠近。

但是因為殿中也是落針可聞的寂靜,所以她還是注意到那聲音。

她並未有任何的反應,手肘撐在腿上拖著腮幫,神色安靜而專注的看著念念。

直到男人的手搭在她的肩上。

夏清淺微微一頓,“放開,我現在沒心情跟你吵。”

男人眉眼間透著淡淡的疲憊,“我也不是來跟你吵架的。念念怎麽樣了?”

“在恢複了,沒有大礙。”她的手心已經攥緊,明顯是在忍耐,“蕭墨寒,我好不容易才把念念哄睡著的,你現在立刻出去,別吵醒他。”

“我沒想吵醒他。”

“那你放開我!”

她猛然站起來甩開他的手,克製的聲音卻渲染著無法克製的怒,眼神仿佛凍了冰,“你不想出去也可以,我不會阻止你看自己兒子,但是從現在開始,麻煩你不要跟我說話。”

蕭墨寒還想說什麽,可是對上她冷淡的眉眼,所有的話堵在喉嚨裏咽了回去。

他就這麽站在她身旁,從前半夜坐到了後半夜。

看得出來,她有些疲憊,但是一直撐著沒有睡。

蕭墨寒中間叫過她一次讓她自己去睡他來看著孩子,可是她像沒有聽到一樣毫無反應,於是男人陪著她坐在那裏,目光偶爾落在念念臉上,大多數時候看著她。

早朝之前,他才離開。

太陽升起的時候,夏清淺摸了摸念念的額頭,已經不燙了,太醫過來檢查也說沒有問題。

蕭墨寒下了早朝過來時,那孩子已經主動跑去上課。

“念念沒事了,不用擔心。”

“所以你現在可以聽我說話了?”男人的眉卻仍蹙著。

“除了念念,我們至之間還有什麽好說的?”

夏清淺的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倦怠,蕭墨寒知道她不想聽,但還是強勢的開口,“她身上一堆的毛病,心理也有問題,甚至已經嚴重到出現幻覺和……”

“蕭墨寒!”夏清淺忍無可忍的打斷了他,“她怎麽樣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對她的病情一點興趣都沒有,你不要如數家珍似的告訴我好嗎?”

“我隻是想告訴你,她真的很嚴重。”男人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

“所以我阻止你去看她了嗎?”女人好笑又疲憊的反問,“她嚴重你就去看她啊,跟我說有什麽用?她又不需要我的陪伴才能好起來,我不知道這些她也不會死啊。”

“夏清淺!”

男人冷峻的眉眼一下子陰沉下去。

夏清淺鮮少露出這種針鋒相對的樣子,大多數的時候,她都是懶洋洋的淡漠或冷淡。

可是此刻,她眉梢眼角都透著冷豔的涼薄,“你不會是覺得,我應該對她有同情心吧?”她眼神冷透了,“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天性刻薄,沒有這種東西。”

“……”

男人閉了閉眼,“我沒想讓你同情她,但是至少你不能因為這個定我的死罪。”

她可以生氣可以鬧脾氣,但是不能因為這個就完全抹殺他的機會。

從決定喜歡她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再跟毓秀有過任何逾矩的行為。

他隻是希望毓秀可以好起來而已。

嗬。

諷刺的笑聲從女人紅唇間逸出,“我給過你選擇的機會,死罪也是你自己選的。”

“夏清淺,你講點道理。”

男人壓抑著怒氣,“對你來說她是仇人,但是對我來說,她在北狄救過我兩次,甚至為了救我遭歹人輕薄,失去最重要的第一次,難道你讓我對她的生死置之不理?”

夏清淺怔了一下。

她隻知道毓秀把他從崖底偷回去,卻不知,還有這檔子事兒——原來元修給的消息和太醫檢測的結果不一樣,並不是因為這男人突然把毓秀上了,而是毓秀被人強了?

她黑白分明的眸中透出幾分怔忪,許久才垂下眼簾,“沒想到,她對你這麽情深義重。”

像是平淡的敘述,像是嘲諷的嗤笑。

可是蕭墨寒一下子摸不準她到底是前者還是後者,所以沒有吭聲。

女人很快又抬起頭來,“不過這都是你們的事,我要的不是一個時不時就必須陪著其他女人的男人——兒子生病的時候你不能回來,以後我生病的時候大概也一樣見不到你。”

蕭墨寒臉色微變。

女人冷靜又冷豔的看著他,“你要報恩就去好了,我不會阻止也不覺得你有什麽錯,但是我自己總有選擇的權利吧?我不想要這樣的生活——要是毓秀死了還好說,但她要是一直這麽半死不活的吊著你,難道我這輩子的生活,都必須被她介入嗎?”

“夏清淺,你別把死不死的掛在嘴邊!”

“好,我錯了。”

她幹脆利落的認錯,卻忽然悶堵了他的胸口。

蕭墨寒喉結滾動,“對不起。昨天念念生病沒有及時回來是我不好,但是她當時突然發作,如果我不在很可能前幾日的治療也會前功盡棄。”

他啞聲解釋道:“念念是發燒,不管我回不回來都是一樣讓太醫醫治,所以我當時……”

大概是意識到言語過於單薄,無法解釋他當時的心境,所以他並未繼續下去。

夏清淺扯唇,“理解,但情感上無法原諒。”

有些問題不算是原則性錯誤,但是各有各的難處,哪能萬事都理解呢?

夏清淺麵無表情的道:“或者我應該再給你一次機會,好讓你徹底死心——如果我有辦法治好她,你願意現在馬上把她送走,從今往後再也不見她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