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心一蹙,“你有辦法,為什麽不早說?”

哦,他在意隻有這個麽?

夏清淺嘴角的諷刺更濃,“你自己也說了,對你來說她是恩人,可對我來說她卻是仇人,她的母親更是十惡不赦——我巴不得她早點死呢,為什麽要救她?”

蕭墨寒的眉心蹙得更緊,深刻的川字印著明顯的褶皺。

他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好,隻要你能治好她,隻要她痊愈,我就把她送走。”

四目相對良久,她突兀的笑了,“看來,我們的談判又破裂了。”

她說的是現在馬上。

可這男人要的卻是,先把人治好。

“夏清淺。”

男人身上的氣壓都低了幾個度。

這女人動不動就談判破裂,為什麽在她這裏,放棄他是這麽輕易的事?

他眼神暗沉如墨,“你真的愛我嗎?”緊繃的聲線透著一絲沙啞,“明明一開始你好像很愛我,可是為什麽,到頭來每次說不要就不要的都是你?”

或許是他的目光過於粘稠,過於深情,她啞了一瞬,到最後也沒正麵回答他的問題,“就算我能治好她的身體問題,可她的心理病一直好不了怎麽辦?”

不是她心理陰暗,她覺得毓秀這個心理病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總歸都是自己折騰出來的。

說來說去,就是為了要蕭墨寒這個男人而已。

那麽如果得不到,是不是這輩子也好不了呢?

如果這輩子也好不了,是不是她這輩子就要活在毓秀的陰影中?

“蕭墨寒,人都說心病還須心藥醫,她要是見不到你就頻頻發作,你打算一輩子都這麽陪著她,每次她發作時就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嗎?”

夏清淺苦笑,“既然你的一輩子都要耗在她身上,為什麽就不能放過我——到時候你也不用背負著對我的愧疚,也不用毀壞與她的承諾,我一個人也可以瀟灑自在不必憋屈,不好嗎?”

不得不說,她真的是個談判好手。

這樣有理有據的甚至讓他也要屈服。

腦中思緒紛亂,可是有些信念太堅定,他唯一堅持認定的就是絕對不能放她走。

“不。”

男人菲薄的唇緩慢而堅定的吐出一個字。

夏清淺臉色一僵,然後冷下臉,“那你可以滾了。”

男人專注而堅定的看著她,“淺淺,我不會讓你走的。”他執拗的道,“麻煩事總有解決的一天,但你是要跟我過一輩子的——必須過一輩子。”

去他的一輩子。

夏清淺現在隻想弄死他。

不過沒等她開口,外麵的宮人便來報,“皇上,娘娘,南疆和北狄使節到了!”

夏清淺明顯一愣。

下一秒,蕭墨寒就看到她被陰霾籠罩的臉上忽然雲開霧散,似乎還有幾分期待。

他眉骨一跳,頓時不悅的道:“這南疆和北狄使節中,你認識誰讓這麽高興?”

一想到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他,卻對旁人的出現如此愉悅,就讓他胸口發堵。

夏清淺沒理他,直接問那侍衛,“鎮南王也來了嗎?”

“回娘娘,是的,鎮南王此刻正在正和殿等著。”

“好!”

夏清淺迅速換了件衣服。

蕭墨寒看得心裏更不是滋味,“你不是要睡覺麽,現在不睡了?”

她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是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隻想睡覺而已。”

男人臉色一陰,“跟我在一起你隻想睡覺?”

睡覺那兩個字似乎被刻意的咬重,咬牙切齒的吐露出來,透露著與她本意並不相同的意思。

夏清淺臉色一變,“你無恥!”

…………

蕭墨寒跟她一起去的正和殿。

殿中聚集了很多,明顯分為兩派,一邊是鎮南王的陣營,一邊是北狄的陣營。

見到他們來,紛紛行禮。

夏清淺並不認識北狄那邊的人,隻是為首那個戴著一張白玉麵具,讓她不由多看了兩眼。

現如今,使臣都這麽拽麽,臉上還戴麵具的?

蕭墨寒顯然也注意到這位北狄的使臣,神色不明的看了過去。

對方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多少有些不妥,禮貌的低下頭,“見過西涼陛下,本王乃北狄二皇子上官易。並非本王不願以真麵目示人,隻是這張臉有損損傷,怕驚擾了陛下,還望陛下見諒。”

對方都這麽謙卑的解釋了,作為東道主自然不可能說介意。

蕭墨寒很快就點頭,“二皇子過慮了。”

隨後他就看向了鎮南王。

比起前來做生意的北狄使臣,他更關注這位“毫無目的”的南疆使臣——不,隻是看似毫無目的,可是剛才夏清淺的反應,或許對方正是為她而來。

熟人麽?

“見過陛下。”鎮南王也與他作了一揖,“兩年不見,陛下還是風姿綽約。”

他這次來,確實是為聖女。

本來聽說她找到了蕭墨寒,他以為她的等待終於迎來了曙光。而她本人又是報喜不報憂的,所以毓秀的事,還是他從旁人口中得知的。

知道以後,自然就放心不下。

“聖女若是有時間,一會兒可否帶本王出去逛逛?”

話音剛落,蕭墨寒的臉色就變了。

這男人竟然當著他的麵,不加掩飾的邀約他的皇後?

可是沒等他拒絕,女人就笑著點頭,“好啊,當然有時間。”

他頓時不滿的沉下臉,“皇後。”

夏清淺知道他為什麽叫皇後,他在提醒她的身份。

身為皇後,不該跟外男接觸麽?

可惜……

她笑了笑,“除了是西涼皇後,臣妾也是南疆聖女。如今鎮南王代表南疆前來,想必是族中有大事與臣妾商討,皇上應該不會連這點時間都不給臣妾吧?”

一句話堵得他無法反駁,男人的臉色更難看了。

夏清淺又淡淡的補充了一句,“正好北狄二皇子前來西涼,就是與皇上共商兩國繁榮大計,臣妾也摻和不上。不如我們就各自先解決自己的事,晚上接風宴再見?”

蕭墨寒,“……”

她徹底堵死了所有的路,根本不給他拒絕的餘地。

說完就朝上官易頷首致意了一下,然後看了鎮南王一眼,輕飄飄的走了出去。

鎮南王緊隨其後。

蕭墨寒臉色徹底陰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