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寒臉色變了變。

不是她。

他原本懷疑她是因為,既然都是綁架劫持,為什麽要選擇毓秀而放過夏清淺,最後卻又要用夏清淺去交換——這不是多此一舉?

但是當確定下來不是她的時候,似乎又可以找到理由去解釋這一條——或許是因為她身邊的人更多,難以付諸行動,所以不得不用這招。

此時此刻,他本該感到心慌——因為不是她,就代表著毓秀陷入了更大的危機。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心頭卻詭異的鬆了一口氣。

他喉結滾了滾,“對不起。”

“嗬。”

冷笑的是楚憐惜。

她本來滿肚子諷刺的話,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夏清淺拉走了。

走到空曠無人處,她終於忍不住,“淺淺,你拉我做什麽?”

夏清淺看著她眉眼生動的模樣,有些好笑,也有些釋然,忍不住摸了摸她的眉毛,“我很高興,你的脾氣越來越大了。”

楚憐惜臉色微變。

她知道她指的是什麽,隻有被人縱著,才敢鬧脾氣。

所以蕭尋對她必然是縱容的。

她抿了下唇,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皇上這次真的太過分了,他竟然覺得是你綁架毓秀。”

夏清淺眨了眨眼,“恩,大概是因為我曾經說過,我會不擇手段的離開。”

“你還替他找借口?”楚憐惜氣得不輕。

“沒有沒有。”夏清淺輕笑,“我隻是給你分析理由啊,如果當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用平常心來看待這件事,不是會好受很多嗎?”

“……”

楚憐惜神色複雜,“你不生氣嗎?”

夏清淺默了默,才道:“他第一次跟我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是挺生氣的,不過今天……好像沒什麽感覺了。”她半真半假的道,“憐惜,其實我挺希望他快點把人找回來的,到時我就真的去綁毓秀一次,也不枉他今日懷疑我一場。”

楚憐惜長久的靜默著,不知道說什麽。

她很心疼麵前的女人可以雲淡風輕的說出這些話——該如何將自己的心封閉起來,才能做到這麽平靜的討論如何去設計最愛的男人,如何讓他放過自己?

楚憐惜閉了閉眼,“淺淺,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

蕭墨寒那邊接到消息來報,城南接到線報,有疑似綁架犯的人出現在那邊一間廢宅中。

他立刻帶人過去。

隻是趕到時,現場已經沒有毓秀,也沒有任何線索,隻留下一灘刺目的血跡和一封書信。

蕭墨寒冷著臉將其展開,露出上麵寥寥數語——

【知道皇上本事大,但是除非我願意,否則你永遠都找不到我。要想得到毓秀,隻怕還是要淺淺本人來換,我大約也不會對她做什麽。所以還望皇上可以好好考慮到底要不要換……旁邊有份留給皇上的禮物,不枉你特地來一趟。】

淺淺本人。

這樣的言辭,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的泄露出與夏清淺的關係不凡。

還有所謂的禮物……

蕭墨寒讓人四處翻找了一下,忽然聽到有人驚呼一聲,“皇上!”

男人微震,轉身時便看到其中有個侍衛拿著一截血跡斑斑的小拇指,驚恐的舉到他麵前。

蕭墨寒瞳孔驟縮。

其實對方並沒有明說這“禮物”來自於誰,但是放在這裏,無疑跟毓秀有關——匪徒砍了毓秀的手指來威脅他,盡管言語中不帶任何威脅。

高段位的匪徒。

就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給他,第一次寫信告知綁走毓秀,第二次直接點名要求就要夏清淺,第三次甚至沒有恐嚇威脅,直接就留下了毓秀的手指。

曉月在一旁眼淚都掉下來了,“皇上,怎麽辦啊,姑娘會不會有危險啊?”

蕭墨寒闔了闔眸,臉色緊緊的繃起來,“朕一定會救她。”

曉月咬唇,“皇上,不是奴婢多嘴,可綁架的人明顯就是針對皇後娘娘,為什麽要姑娘來承受這份苦?現在姑娘已經被人砍了一根手指,誰知道接下來……”

“住口!”

男人冷冷打斷,“你一個奴才也敢妄議皇後?不管匪徒針對的是誰,可對方現在綁的就是毓秀,難不成還要皇後舍身去救她?”

換言之,對方要的是夏清淺沒錯,但是那個女人足夠聰明,不會被人綁架。

難不成還要她為毓秀的愚蠢買單?

“奴婢該死!”

曉月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眼淚直流,“奴婢知道,皇後娘娘沒有義務這麽做,是奴婢口拙嘴笨!可奴婢也是擔心毓秀姑娘啊,皇上,匪徒可能真的會要她的命的!”

蕭墨寒臉色驟沉。

確實,曉月說的沒錯。

對方喪心病狂,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

這次是手指,下次可能就是身體其他部位,甚至……毓秀的命。

“皇上。”曉月又苦苦哀求道,“您就當是請皇後救救姑娘,不讓皇後去換,隻是借機引出那個藏在背後的人而已,隻要您抓住那個匪徒,不就可以保證雙方的平安嗎?”

頓了頓,忽然又像是想到什麽,眼神驟然亮了起來,“而且……而且匪徒或許隻會對毓秀姑娘殘忍,對皇後一定不會如此!您看這信上的用詞這麽親昵,明顯就是與皇後關係匪淺。奴婢覺得,那個北狄二皇子就十分可疑!”

男人微微一震。

他又想起剛才到底南街的時候,看到的信上的留言。

語氣之間,對夏清淺確實是更親近的,而且還特地說明不會對夏清淺做什麽。

但,這都不是他要考慮的。

就算真的要“換”,也是在必須保證夏清淺安全的前提下。

…………

是夜。

萬籟俱寂的禦花園深處,唯有偶爾響起的清風撫過花叢沙沙聲,飄然欲仙的白衣女子在其中宛如月下精靈一般,單是個側臉就讓足以勾人心魄。

一道熟稔的笑聲由遠及近,“這麽晚約我,還約在這樣偏僻的地方,你想幹什麽?”

夏清淺坐上秋千,側目看著男人英俊深沉的麵容。

良久,才靜靜的開口,“如果我跟你走,你是不是就會放過毓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