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蕭硯認真的道,“她很漂亮很可愛,像個娃娃一樣。”
“你自願救她的?”男人眸色深了幾分。
“恩,皇太嬸問我願不願意,我當然願意。而且上官叔叔給我用了麻藥,一點也不疼。”
男人薄唇抿成一道直線。
良久,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啞意,“若是,她會帶走你最重要的人呢?”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的火氣有些過分——連他自己都驚訝,他對一個小女孩會有這麽大的敵意,時常忍不住想,如果沒有她,夏清淺是不是就會回到他身邊?
他很清楚,若不是沒別的辦法,夏清淺和上官易那樣的醫術,根本不會用一個十歲孩子的血去救另一個孩子——所以他們大概也是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
這些事情,仔細想想都很容易想到。
可是……隻要一想到夏清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對那個小女孩多好,他心裏就堵得厲害。
好像所有的現實都在提醒著他,她永遠不會回來了,因為她如今有更愛的人。
蕭墨寒閉了閉眼。
蕭硯沒聽明白他的意思,隻當他在自言自語。
不過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奇怪的道:“對了父皇,為什麽您說煙煙是姑姑的女兒呢,她明明就是皇太叔和皇太嬸的女兒啊。”
男人瞳眸驟縮,倏地低眸,“你說什麽?”
蕭硯茫然的眨了眨眼,“我說煙煙,她不是您親封的明月郡主嗎?”
蕭墨寒眼神驟變。
…………
夏清淺再見到蕭墨寒,已經是兩日之後。
這兩天,她聽說了一些宮裏宮外的事,比如李丞相家全家被查不得隨便外出,還有青鸞宮那位已經於昨日搬出皇宮,在京城找了個安靜的宅院居住。
她派出去的探子回報消息時,夏清淺狠狠冷笑。
毓秀如今蠱毒已解,所以準備舒舒服服的出宮頤養,或者再找個男人安度一生麽?
可是,她怎麽能這麽簡單讓那個女人如願?
“今晚找個機會去嚇嚇她,別弄死,但一定要弄出點傷來。”
“是!”
暗衛離開以後,夏清淺就坐在醉仙樓的大堂裏。
她本來準備找個機會再探探林尚書的口風——距她上次讓暗衛把東西送到元修手裏,已經過去一段時間,可是蕭墨寒至今沒有任何動作。
別說是對梁王,對姓林的也沒有。
蕭墨寒走進醉仙樓的時候,就看到她和林尚書坐在角落裏喝酒。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的嘴角挽著溫婉嬌豔的笑,美得活色生香。
而她身旁的林尚書一臉癡迷的看著她,“情兒,為什麽皇上這麽喜歡你呢?聽說他對你的寵愛,都快超過宮裏那兩位主子了……”
她低低的笑出聲來,“男人麽,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大概是……犯賤吧?”
韓尚書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
可是很快,笑容就凝固了,震驚的看著身後一臉陰沉冷晦的男人。
“情……情兒!”
他推推她,想要提醒她。
夏清淺尾音上挑的恩了一聲,手腕就驀然被人拉住。
她蹙著眉不悅的回頭看了眼,入目便是男人冷峻陰沉的俊臉,近在咫尺的距離,仿佛有沉沉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澆灌著她的麵部。
夏清淺眯了眯眼,“是你啊。”
她這一聲熟稔的語氣,已經讓林尚書變了臉色。
雖然隻有三個字,可是這樣的態度,哪裏像是見著了皇帝?
就好像真如她剛才所說那般,她對帝王的感情充滿不屑。
旋即又見她似笑非笑的看著帝王,“不是很生氣不理我麽,又來這兒幹什麽?”
很生氣,不理她?
可他生氣,不就是因為怕她心裏隻有其他人,再也不願理他麽?
蕭墨寒圈著她的腰,眉眼貌似冷峻,可又分明醞釀著無奈,“我哪有資格跟你生氣?”
他看著她醉意熏然的模樣,修長的手指輕輕捋過她發絲,“如今的我,隻能巴著你求著你而已,哪怕你冷嘲熱諷也不願離開半步——可不就是犯賤麽?”
夏清淺瞳孔微微睜大了幾分,“你怎麽……突然這麽有自知之明?”
“你教得好。”
“是嗎?”
林尚書聽著這兩人的對話,臉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樣,變了又變。
他剛才聽到什麽?
帝王說,可不就是……犯,犯賤?
他是不是出現幻覺了,素來不近女色的皇帝,竟然對一個花樓女子說出這種話?
為什麽他覺得,自己好像碰了不能染指的人!
蕭墨寒淡淡的掠了他一眼,貌似隨意的眼神,卻把他嚇得狠狠打了個寒顫。
好在那眼神並未在他身上久留,很快就回到了女人臉上,打橫便要將她抱起。
夏清淺按住他的手,眉頭皺了皺眉,“幹什麽?”
“你醉了,我送你回房。”
“不……”
女人不滿的道:“你才醉了,我在跟林公子喝酒,你搗什麽亂?”
蕭墨寒淡淡的瞥了眼旁邊的林尚書,“你們兩個……喝酒?”
“沒,沒有!”
林尚書哪裏還敢承認,猛地搖頭道:“正好碰到情兒姑娘在這裏喝酒,所以微臣……所以我就在這裏坐下了,既然姑娘醉了,那自然是由主子送回去得好。”
嘖。
第一次被搶走的時候,夏清淺還不覺得什麽,不過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她歎息著搖搖頭,“你這個人……”
她似乎很失望,卻終是什麽都沒有說。
蕭墨寒的臉色又沉了幾分,不容置喙的把她抱起來,“回去睡覺,我不會打擾你。”
她瘦的好似沒有重量,抱在手裏輕的不得了。
他緩慢的朝她房裏走去,從來沒有這麽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希望這段路更長一點。
【男人麽,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大概是……犯賤吧?】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麽神情來著?
嘴角浸潤著笑意滿滿,卻又不達眼底,貌似沉浸於滿堂的歡愉,卻又遙遙的疏離眾人——好像不管什麽時候她都是這樣,仿佛與周圍融為一體,卻又那般格格不入。
蕭墨寒喉嚨忽然如火燒。
他想,不是因為得不到她才想要,而是因為得到過卻又永久失去了,才知究竟有多重要。
…………
房門是被他用腳踹開的。
懷裏的女人不滿的抬頭瞪他,“你能不能輕點兒,踹壞我的門你賠麽?”
男人頓了一下,“好,我陪你。”
夏清淺熏熏然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直到男人把她放到**,低頭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她的瞳孔有片刻的收縮,但轉瞬即逝,等他起來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剛才的迷惘。
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蕭墨寒剛準備給她脫衣服,敲門聲就響了。
“進來。”
暗衛進門,看到帝王擋在床邊,他便立刻識相的移開視線,低聲稟報道:“皇上,毓秀姑娘那裏遇到刺殺,受了點傷。”
夏清淺的眼睛微微睜開了幾分。